寒茗殿。
凤司溟正在悉心照料阮甄甄,一双寒眸泛起无限温柔。
“甄甄,蛊虫已经不在你体内了,再修养几日,就无大碍了。”
阮甄甄下巴消瘦,巴掌大的脸蛋很是惹人心怜。
她笑道:“小凤凰,这些日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早就没命回宗门。”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我的心意你……”
凤司溟还未说完就被一阵急促慌乱的声音打断。
“少主,不好了,出大事了?”灵仆拿着大字报惊慌失措。
凤司溟皱起眉,不悦道:“何事?”
灵仆哆哆嗦嗦呈上大字报,又道:“少主,您还是自己看吧。”
凤司溟攥紧大字报,瞳孔紧缩。
这人……怎么会知道他一直使不出凤凰火?
山鸡变凤凰?
不,这不是真的。
妖言惑众,一派胡言。
凤司溟面容狰狞,沉沉地吸了口气才勉强把持住。
“小凤凰,你怎么啦?”阮甄甄问。
凤司溟哪里顾得上她,朝灵仆厉声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黎山宗下属城里贴的到处都是,连凤主也知道了……”
凤司溟深吸气,只觉得天旋地转。
另一边,
江妙妙低估了修行界消息传播的速度,她原本以为这个劲爆的消息还需要几天时间发酵。
可没想到第二天下午,消息就传遍了五湖四海。
江妙妙神色恹恹地向黎山宗主峰走去。
没错,她要去主峰找长老们主持公道。
凤司溟不是黎山宗之人,却能在宗门中行凶,说西岳峰众人不知道她肯定是不信的。
作为受害者,她去讨个公道要个赔偿啥的过分吗?
“快看,那不是江妙妙吗?”
一个宗门弟子满是怜悯地望着她。
“昨日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吗?江妙妙竟然主动放血引蛊救小师妹。”
“她不是最讨厌小师妹,怎么还愿意救人呀,要知道那可是四十九日蛊呀?”
众人八卦热情高涨,一个外峰弟子上前道:“江妙妙,以往是我对你太过偏见了,没想到你这么善良。”
身旁修士们附和道:“是呀,这般舍己救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江妙妙气笑了。
强行引蛊居然还变成了自愿?
她想想便知定是师尊玄知吩咐弟子们这样传出的。
毕竟让一个外人在眼皮底下伤害自己的弟子,说出去有损他的名声。
江妙妙垂下眼眸,嗤笑一声,“哈?自愿?”
她的声音很轻,对面的女修们还是听到了。
众人脸上瞬间五彩缤纷。
他们都是其他峰的弟子,听闻阮甄甄已解蛊毒,今日特意来西岳峰看望她的,其次当然是为了八卦。
“你不是自愿的吗?”对方问。
江妙妙还未回她,另一个女修握拳捶掌,“我就知道,那蛊无解,唯有用至阴之人续命,江妙妙自己就是至阴体,还上哪去找人引蛊?”
“那岂不是只有四十九日可活了?”
众人愈发心怀恻隐,一脸同情看着她。
江妙妙惨白着脸,自嘲道:“谁让甄甄师妹是师尊的心头肉了,她死了大家都会伤心难过,我死就不一样了,又没有人会在意我。”
“你们也自求多福,今日是我,往后她再中个什么毒,给她续命的人就不好说了。”
众人脸色不好,心中却隐隐认同了江妙妙的话。
黎山宗有七峰,表面一派祥和,实际针锋相对。而阮甄甄是个例外,七峰弟子长老们都喜欢她。
女修们心头一颤,下定决心还是远离阮甄甄。
江妙妙不再理会他们,径直离开。
西岳峰的小师妹阮甄甄不仅天赋异禀还人美心善,而三师姐江妙妙愚蠢善妒恶毒。
这是黎山宗人固有的印象。
可如今见她身不由己,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做主后,众人心中的固有印象似乎在一点点瓦解冰消。
山风微凉,不一会卷起连绵疏雨。
众人看这江妙妙远去的背影,莫名眼睛一红。
不多时,江妙妙便到了主峰九雎殿外。
此刻,殿内气氛诡异至极。
江妙妙打了个哆嗦,很有眼力见地收回脚。
她缩在门外,朝殿堂里探了一眼,便情不自禁地捂嘴偷笑。
只见凤司溟深邃俊美的脸上挂着厚厚的寒霜,整个人如同即将爆炸的煤气罐子。
准是看到了那个侮辱性极强的大字报。
江妙妙揉了揉手臂,昨夜被砍的伤口隐隐作痛,心头却十分舒畅。
“小凤凰,你别急,这事情肯定是有人恶作剧。”阮甄甄柔声安慰。
江妙妙瞥了她一眼,这恢复得挺快嘛,昨日还卧床不起,今日便行动自由?
她想想便知定是玄知给她渡了灵力,又用上什么天材地宝。
众人偏心,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凤司溟顾不上阮甄甄,直直地盯着黎山宗宗主年如松,“年宗主,这些大字报是在你们黎山宗下属城里发现的,今日若不给我一个交代就是不把我凤族放在眼里。”
年如松身材瘦小,时常将夯货二字挂在嘴边,江妙妙至今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坐上宗主之位的。
只见他轻咳一声,笑眯眯道:“凤少主,你不能说这大字报贴在我宗门下属城里就是我宗门所为呀,不过看在你是甄甄的朋友份上,本座肯定会查出是哪个夯货做的。”
凤司溟脸色青白,压着火气:“如此,就拜托年宗主。”
阮甄甄一脸天真道:“师尊,下属城里安装了万物镜,调取万物镜不就能看到是谁做的吗?……小凤凰救我一命,我不能看到好朋友被人诬陷。”
凤司溟脸色缓了下,温柔地看了眼阮甄甄。
玄知一身玄色长袍,身姿清萧,复杂地看了一眼阮甄甄,允了声,“可。”
门外江妙妙神色如常,她早就料到有万物镜。
修行界的高级监控摄像头。
她去附属镇时,不仅用上了高级隐身符,还刻意避开了万物镜。
想起那张高级隐身符,她就肉疼。她穷,制一张符箓挺费钱的。
不一会,万物镜被取回来,年如松双手结印,催动灵力。
片刻,光滑如水的镜面中出现两只黑乎乎的手,手掌以上被灰雾笼罩,不见真容。
众人面面相觑。
江妙妙憋着声,笑得花枝乱颤。
昨夜她绞尽脑汁才写出这一篇颇赋文采的故事,浪费了不知多少墨水,两只手都沾满墨水,黑如漆色。
做坏事当然要做的完美。
她不怕被查,手上的墨水早就洗去了,写大字报用的纸墨也是十分常见的。
想通过纸墨查人只怕是白费力气。
年如松捻了下胡须,乐呵道:“这法术精妙呀,能让万物镜都不敢显示他真容的修者,此人法术一定高强。”
“如果是用了隐身符呢?”火焰峰长老问。
“那不可能,什么隐身符能逃得过万物镜的眼?”年如松轻笑了声。
江妙妙勾唇一笑,她制的符箓就可以。也许是上天对她穿书的补偿,她虽修练慢,可制符天赋却十分高。
凤司溟气恼道:“看这两只手,一定是个女人。”
众人面面相觑,盯着镜中之人的手,倒也认同了这个说法。
能避开万物镜窥视的女修,必定修为高深,黎山宗能做到的女修恐怕只有云翎峰的云依长老。
云依脸色难看,“怎么?难不成你怀疑我?”
众人静默,凤司溟赶忙躬身道:“不敢,云依长老与我无冤无仇,肯定另有其人。”
他虽想查出始作俑者,可也不敢乱猜测。云依修为在他之上,不能惹恼了她。
云依冷哼了一声,越发不喜凤司溟。
年如松打着哈哈,揶揄道:“肯定不是我黎山宗人所为,我看倒像是凤少主哪里欠下的风流债?女修找上门报复了。”
凤司溟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年宗主,还请慎言。”
年如松哈哈笑了两声,也不尴尬。
凤司溟则一肚子火,若是这大字报上的东西完全是假的,他到不会如此气愤担忧。
最可恨的是半真半假,让人浮想联翩。
凤凰火是凤凰血脉的标志,他已经成年,却迟迟炼不出凤凰火。
这个大字报已经传到凤族了,为了安抚族人,父君一定会让他当众使用凤凰火,以证清白。
到那时他该如何?
门外,江妙妙笑意未减,嘴边的梨花涡俏丽可爱。
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嘛?”
江妙妙寻声望去,是二师兄段钰恒。
不好意思,她现在看见西岳峰的师兄弟们,火气就上来了。
“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