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最想知道的答案,小团子稚气的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连走路都带着风。
“神女娘娘,谢谢你。”
江妙妙眉间溢出笑意,“不客气。”
她注视着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跑出庙,直到消失成一个黑点。
真是个天真活泼的小鬼。
随着庙间的雾气逐渐消散,江妙妙恢复了她的真正容貌。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金册,一串金色的流光飞入其中。
江妙妙眉梢轻挑,看来她又算做了一件好事。
当金册中聚集足够多的流光时,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奇妙的事情。
江妙妙深吸一口气,心中充满了期待。
今天的工作完成,对于打工人来说,最期待的就是下班时间的到来。江妙妙玉指纤纤一扬,毫不犹豫地关闭了庙宇。
庙外,时飞羽焦急地注视着神采飞扬的月境遇,急切地问道:“怎样?神女娘娘回应你的心愿了吗?”
月境遇翘起嘴角,点了点头,“神女娘娘太灵了,飞羽你愿望也能实现。”
时飞羽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悦和期待。
时衡眼神幽深地盯着禁闭大门的神女庙,随着那股摄魂心魄的压迫感消失,他敏锐察觉到所谓的神女已经离开了。
“走吧,神女庙内没有人了。”
时飞羽顿时大失所望,望着堂哥不甘心问道:“神女娘娘离开了?”
“走了,不过她究竟是神是妖还说不准呢。”时衡眼神晦涩,语气中含着一丝讥讽。
从始至终他都不相信有神女的存在。
“她就是神女。”
两个小家伙突然异口同声,表情异常坚定。
时衡垂眸,看着两个小脸气鼓鼓的小鬼,他们盯着他,仿佛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时衡不禁冷哼了一声,他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荒诞的事情呢?
别人家的孩子打不得,自己的弟弟还打不得吗?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时飞羽捂住额头,泪水涌了出来。
他崩溃道:“神女娘娘就是真的,一定是你心里对她不敬,连带着神女也讨厌我了。”
时飞羽嚎啕大哭,一遍又一遍骂着,“坏哥哥,我要告诉大伯伯。”
“啊──,我真倒霉,怎么会有你这么讨厌的哥哥?我要和你绝交,我的字典里再也没有时衡两个字。 ”
月境遇憋着笑,一时间不知道可怜谁?
时衡哼笑了一声,看着泪花鼻涕齐飞的堂弟,十分嫌弃地退后了半步。
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太好骗了?
不一会,时飞羽就在仆人的簇拥下被强制带走了。
临走时,他扯着嗓子朝月境遇喊道:“金鱼,记得来找我玩,镇上最丑的那栋酒楼就是我堂哥家的。”
月境遇摆了摆手,“我记下了。”
半晌,他一脸深沉模样,喃喃自语,“我现在就想一刻不停黏在娘亲身上,哪里有时间去玩?哎,以后再说吧。”
月境遇收回目光,才想到鼠鼠不见了。
沿着青色的台阶而下,鼠鼠正在一棵大树下呼呼大睡。
月境遇呼了一口气。
原来躲在这边睡懒觉。
月境遇不想吵醒它,可心里的喜悦无人分享就像蚂蚁在心里爬。
他戳了戳鼠鼠的耳朵。
鼠鼠缓缓动了几下,终于睁开了惺忪的小眼睛。它打了个哈欠,问道:“结束了吗?你见到神女娘娘了吗?”
月境遇重重点头,兴奋地像倒豆子一样连珠炮似地将整个过程讲述了一遍。
“主动培养感情?”
鼠鼠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突然灵机一动,“我有一个好办法。”
月境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它,急切问,“快说快说,什么好办法?”
翌日。
江妙妙漫步在热闹非凡的街上,享受着繁忙的市井氛围。
她嘴角微微勾起,仿佛并没有发现身后两个小身影。
一股浓郁的味道扑鼻而来,她跟着气味寻找,发现一家羊肉面馆。尽管修行者并不需要进食,但她偶尔还是会因为嘴馋而停下脚步。
用完美食后,江妙妙准备回到自己的西郊小院,这是她在商云镇购置的一处房产。
小院隐匿在交错幽深的小巷中,是她在这个城镇的避世之所。
江妙妙悠闲往小巷深处走去。
忽然前方一个求救声传来,江妙妙警觉地抬眸凝望。
只见一个小孩正被一只半人高的豚鼠精追逐。
“救命,有妖怪。”
“小家伙,看你还往哪跑?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乖乖让我吃了你吧!”豚鼠精龇牙咧嘴,露出一个滑稽的笑容。
仓皇失措的童音越来越近,一个白玉小团子不要命似地朝江妙妙飞扑而来。
“娘,哦不,姐姐,有妖怪追我。”
月境遇小脸红扑扑,脸上没有一丝惊恐之意。他指向身后的豚鼠精,眨巴了两下眼睛。
江妙妙:“……”
头顶一撮粉毛的豚鼠精,越靠越近,张牙舞爪犹如虚张声势。
“看你往哪跑?我就是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鼠鼠大王,没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江妙妙眼尾一挑,打量着这俩小家伙。
跟了自己几天,她就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小豚鼠精变成了大豚鼠精,看来有几分道行,能变换身形。
也不知道这小鬼怎么想的,两人拙劣的演技属实有点尴尬。
“别怕,我这就替你杀了它。”江妙妙勾了下嘴角,意味深长。
闻言两个小家伙同时顿在原地。
只见江妙妙冷白的手指间旋转着一串细小的冰刀,而冰刀正逐渐逼近鼠鼠。
鼠鼠吓得要死,一根根鼠毛都倒立起来,它飞快朝月境遇使眼色。
月境遇咽了咽嗓子,赶紧拦住江妙妙,天真道:“姐姐,鼠鼠修炼成精不容易,还是放它一条生路吧。”
“哦,它刚刚可是要吃你哦?”江妙妙好笑道。
月境遇垂下脑袋,小手慌张得无处安放,“不、不能杀他。”
“为什么?”
“因为、因为它……”月境遇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
另一端鼠鼠瞪大眼睛,连忙打断,是时候展现它高超的演技了。
鼠鼠轻咳一声,叉腰指着二人,“一对二,好汉不吃眼前亏,鼠鼠我今日就放你们一马。”
话音未落鼠鼠仿佛脚踩风火轮,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月境遇僵涩地眨了下眼,欲哭无泪用脑袋撞了撞江妙妙的腿。
娘亲该不会发现了吧?
江妙妙抱着手臂,静静道:“好了,豚鼠精走了,你该放开我了。”
月境遇抬起白皙粉嫩的脸蛋,一副可怜兮兮模样,“姐姐,我能跟你回家吗?”
答应我,答应我,月境遇在心里疯狂呐喊。
鼠鼠说这是母子亲情版英雄救美。
这类话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英雄和美人最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四舍五入他和娘亲也能幸福生活在一起。
江妙妙揉了揉眉心。
看来神女庙中跟他说的话算是白说了,这小家伙还是固执地认为她就是他娘亲。
“不可以。”江妙妙果断决绝,她清澈的眸子盯着月境遇,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
小孩子在她眼里就等于麻烦,即便这个小孩给她一种亲近的感觉。
“诶?为什么?”月境遇顿时苦着脸,忍不住怀疑自我,是他的演技不够好吗?还是鼠鼠出的点子太老套?
“去找你自己的亲生母亲,我不是。还有下次记得演技好一点。”
自认为演技天衣无缝的月境遇:“……”
躲在暗处的护卫们一脸懵,同时开始奋笔疾书,将这一切记录在留影石与玉简中。
***
“鼠鼠,你出的什么歪点子?”
月境遇嚎啕大哭,昨日娘亲无情将他关在了门外。
他爬上院子准备远远看一眼娘亲,可院中一片雾气什么都看不到。
鼠鼠打了一个饱嗝,将果核往后一扔,“话不能这么说,我的点子还是很好的,你娘亲也说了是演技不好。那肯定是咱俩演技不合格,要不你换个人陪你演试试?”
“那换谁?”
二人目光同时转向隐身在树顶的暗卫兄弟。
“你俩下来聊聊。”月境遇眯起眼,勾了勾小指头。
树荫下,两个小家伙说得头头是道。
暗卫兄弟两人四目相对,眼里满是“求放过jpg ”。
“听懂了吗?到时候你俩就装作人牙子,总之一定要让我娘亲救下我。”
“小少主,我们的任务是护你安全,怎么能真伤害你呢?”
“演戏就要演得逼真。你们放心吧,我不怪你们。”
两人心惊胆战,还想拒绝,只见月境遇漆黑的眼眸一片冷意,“我配合你们这么久,你们也得配合我呀,不然我就带着鼠鼠消失在你们眼前,让你们找不到,看你们怎么给爹爹交差。”
鼠鼠又吃完了一枚果子,它舔了舔手心,附和一声,“嗯,让你们找不到。”
暗卫兄弟俩叹了声气,以小少主的修为说不定真做得到。
二人咬牙,无奈地点了点头。
月境遇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这才乖嘛,日后好合作,我肯定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暗卫兄弟:你现在就在为难。苦笑jpg 。
恍惚间想到什么,月境遇又道:“我知道你们用留影石在记录我的一切事情,那我娘亲你们可记录了进去?”
“记录了。”
月境遇毫不犹豫,“把我娘亲的画面删了,先不准告诉爹爹我找到娘亲的事情,等一个月后,算了半个月吧,你们再告诉他不迟。”
“我爹爹找娘亲找得苦,可谁让他不准我碰娘亲的东西,总是抠抠搜搜的模样,这一次我也要让他吃醋,我要制造些专属于我和娘亲的回忆,然后在他面前嘚瑟。”
暗卫兄弟:小少主到底知不知道暗卫可不止他俩呀。
月之海。
雨声奏鸣,夜色阑珊。
朱雀心神不宁,自尊上去修罗海域已过去半个月。
修罗海域的结界已经松动,而天外入侵者们迟早也会卷土重来。
雨声啪嗒啪嗒,朱雀听到殿外传来细微的动静,他一开门,月苍涟便重重地压了下来。
朱雀赶紧将人扶到榻上。
殿内昏暗,只有一盏微弱的蜡烛闪烁着微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朱雀的目光落在床榻上,月苍涟浑身湿透、面色苍白,一根骨刺插在他的胸口,伤口狰狞又淋漓。
他的眉头紧皱,不解地看着月苍涟的伤势。
月苍涟自从服用了雪莲后,修为大幅度提升,世间很少有人可以伤到他,尤其是如此严重的伤势。
那根骨刺狰狞可怖,上面满是血迹和血肉残渣,看上去令人心惊。
朱雀心中升起一丝不安,随即听到月苍涟的低声提醒。
“骨刺上有毒,你帮我拔下来,小心点。”
朱雀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默念咒语,手指轻轻触碰那根骨刺。然后,他开始施法,小心翼翼地将骨刺拔了下来。
骨刺抽离的瞬间,一股黑色的血液从伤口涌出,染红了雪白的里衣。朱雀用自己的法力控制住出血点,同时继续施法,以清除伤口上的毒素。
这个过程既漫长又艰难。
房中静谧无声,只有包扎伤口的窸窸窣窣声。
月苍涟脸色愈发苍白,但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默默地忍受着疼痛。
与心里的疼痛相比,身体上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时间在悄然流逝,雨夜渐渐变成了清晨。
曙光透过窗户洒在床榻上,朱雀终于处理完一切,他终于忍不住问,“是何人伤了尊上?”
“天外入侵者,我刚去修罗海域就碰到正准备潜逃的天外修士,既然看到了自然不能让他逃出去,于是打了起来。”月苍涟苍白俊逸的脸庞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朱雀听了心中不禁一凛,疑惑问道:“小世界的修士就如此强大?”
月苍涟扯了下嘴角,第一批入侵者也是打头阵的修士,实力中上,可耐不住人数众多。
那些白骨修士杀了又重组新生简直跟臭虫一样。
直到杀完最后一名白骨修士,竟然过去了半个月。
“仙门的人可有动作?”
“那群蠢货还在商讨对策,不过海域封印的结界已经加固了,暂时可以安生些时日。”
“接下来尊上还要外出找妙妙吗?”
月苍涟抿了下唇,漆黑的眼眸里难掩一丝难过。
“找,当然要找。五年找不到就五百年,五百年找不到就五千年,总之,只要我还活着,我都会继续寻找下去。”
他的声音坚定而深情。
朱雀张了张嘴,半晌没说话,他知道尊上下定决心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空中一片安静,榻上的男人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
他眉头紧锁,呼吸长而沉。
朱雀怔怔看着他,轻轻放下手里的药,准备推门而出。
正在这时连夜兼程的暗卫已经回到月宫。
负责护卫月境遇的暗卫可以不受通传。
朱雀来不及屏退,月苍涟便骤然睁开了眼,他的眸子漆黑如夜,目光锐利。
“属下该死,打扰尊上休眠。”暗卫恭敬说道,面色有些不安。
月苍涟轻轻摇了摇头,“无碍,那小子又怎么了?”
暗卫匆匆忙忙地将手中的留影石和记录月境遇最新情报的玉简递给了月苍涟,随后便退下了。
月苍涟脸色苍白衬得眼尾泛着薄红,他拿起留影石迫不及待准备打开。
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那臭小子了,也不知道是瘦了还是胖了?
“小遇没什么大事,尊上先养伤,明日再看不迟。”朱雀忍不住多言。
月苍涟摇头,“我要看看那小鬼又干了什么好事。”
说罢,他目光专注地落在留影石上。
细细的灵力慢慢灌注留影石内,月苍涟凝视着其中的画面。
顷刻间月境遇古灵精怪的小脸便投射在空中。
画面一幕幕纷飞。
月苍涟毫无血色的唇勾起,眸中尽是柔和的笑意。
画面一转。
喧闹的长街,阳光正好。
豆丁一般大小的人撞到年轻的女子,下一刻他便扑到女子身上。
由于画面角度以月境遇为中心,月苍涟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只能看到她下半身的白色衣裙。
月苍涟的眉头微微皱起,不悦的情感涌上心头。
傻小子,不是谁都有资格让你喊娘亲的。
他摁下心中的不喜,继续看下去,白裙女子顿了顿,蹲下了身子。
随着女子的动作,她的容貌一点点出现在画面里。
月苍涟的瞳孔瞬间放大,如绸的银发、那个他思念了无数遍的脸庞,一切都在眼前清晰呈现。他心跳急促,喜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画面。
妙妙!
月苍涟微微翕动着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尊上。”朱雀焦急地喊了一声。
月苍涟的胸口起伏不定,突然咳出一口鲜血,但他却没有分神,依然聚精会神地看着画面。
只听过怒极攻心,没想到喜极也会吐血。
朱雀愣住,一时间心疼不已。
尊上对妙妙的感情竟然深到如此……
月苍涟摆手,眼眶红红地继续盯着画面。
一幕幕,他贪婪看着,舍不得错过一丝一毫。
喜悦如同酒精在血管里发酵,月苍涟抹去嘴角的血迹,湿润的眼睫忍不住颤动。
画面中,他并没有看到期待的母子相见的情景,只看到冰肌玉骨的女子一脸困惑,“虽然这么说很残忍,可我并不是你娘亲……”
“小傻瓜,男女生理结构不一样,哪有男子生孩子的道理?”
“……”
月苍涟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妙妙,她把我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