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号称五大不可知之地之一的书院二层楼?”
在听到这熟悉的名字之后,宁缺此时也是很惊讶的说道。
“孺子可教。”
看到宁缺很快就反应过来之后,颜瑟有点欣慰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之后的几天,书院事了。
宁缺也在夫子来到后山之后正式拜师夫子。
不过在修行这一方面,宁缺依旧跟随着颜瑟在修行符道。
……
武玄天回到住处后没多久,随身玉佩亮了起来,这是武宗那里有人捏碎了玉符。
原来是永夜将至,荒人南下。
荒人南下已成定局,金帐王廷第一时间就传信西陵,希望能够得到支援。
神殿收到传信之后,第一时间召集各国,商讨荒人之事。
南晋剑阁柳白为西陵客卿,南晋自然会去增援。
月轮国虽然信佛,却也不妨碍他们信仰昊天,也答应了增援之事。
大河国则态度暧昧,在小意询问唐国过后,才勉强答应。
唐王则表示,既然你们都上了,那我也就上吧!
武玄天得到消息后,骑着小毛驴慢悠慢悠启程了。
……
一周后
书院后山之上,正和宁缺切磋的君陌满意的点了点头:“还不错。”
难得被二师兄夸奖,宁缺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君陌走到宁缺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了那边,别给书院丢脸。”
交代完这一切,君陌就抱着他的长剑走了。
宁缺对着君陌的背影行了一礼,起身后准备向后山其他弟子辞行。
唐国这次不仅派遣了军队,还准备让书院的部分弟子出去历练一下,宁缺虽在书院后山,按理说已超脱于俗世之外。
可他还是颜瑟大师的弟子,颜瑟大师甚至已经把惊神阵的阵杵转交给了宁缺。
既然背负了这些身份,自然又要卷入那是非恩怨,阴谋诡诈。
一路走至湖畔边,宁缺低头行礼:“七师姐!”
正在绣花的木柚抬头看向他:“要走了吗?”
宁缺闻言点称是。
“这个给你,一路平安。”
木柚随手拿起一块丝帕,将其递给了宁缺,随后继续低头绣花。
宁缺接过丝帕,安静离开,走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心的笑出了声。
一路笑着走到了打铁房后,才赶紧收敛了笑容,一脸恭敬对着老六和老四行礼。
他身上背了一把弓,箭囊里有十三支箭,以他洞玄巅峰的饕餮之力射出,甚至可以威胁到知命,他称此弓箭为元十三箭。
而铸造此弓箭的主人,正是六师兄与四师兄,这让他很感激,虽然他们之前放了自己很多血。
老六看了眼宁缺背后的弓箭,眼神欣慰道:“一路保重,我书院弟子不惹事,可也不怕事!”
宁缺点头,三人又闲聊一会儿,直到老六掏出那本《百炼成神》,说是要再试一试。
宁缺才有些慌不择路的溜了,试是不可能试的,前段时间都试贫血了!
老六失望摇头,然后把眼神盯向了老四。
“怎么,想以下犯上啊?”
“师弟怎敢如此!”老六拒不承认。
从打铁房里出来后,宁缺又去跟北宫他们道别。
“两位师兄好!”宁缺行礼问候。
“这个给你。”手执白子的师兄在棋盘上随手扒拉了一颗棋子,递给了宁缺。
手执黑子的师兄看着自己被腰斩了的大龙,略有点无语。
“输了就是输了,怎可随意破坏棋局。”
“胡说,我怎么可能会输!”
“你小子想耍赖?”
……
在那两位棋仙快打起来之前,宁缺抹着额头的汗水走了,今天的棋仙略微有点暴躁。
本想先去厨房找陈皮皮,确在半路上先遇到了王持。
这位哲学家正抬头看天道:“去草原小心点,杀破狼三星现世,没有一个国家能够置身事外!”
在保证此行一定小心翼翼后,王持才放过了他。
至于金怡,他去辞行不要紧,结果被黏住,硬要跟着一起去。
走到厨房,果然在里面见到了陈皮皮。
“要走了?”
“待会儿下山见完三师姐就走了。”宁缺坐到桌前,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一路小心吧。”
陈皮皮同样坐到了桌前,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吃饱喝足,宁缺告别了陈皮皮,下山而去。
宁缺去旧书楼抄了一个时辰的书,正准备和余帘告别之时,确被余帘叫住。
“这个给你,到了那边或许用的上。”余帘摘下手里的扳指,将其递给了宁缺。
“这是?”
“用到它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这是什么,如果用不到,就当成普通的扳指带着吧。”余帘说完不再理会他,继续抄起了书。
宁缺有点疑惑,却也没有再问,当他走出书院之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留在了他的面前。
车帘拉开,依然一袭白衣的金怡走了下来:“走吧,先去跟桑桑道个别。”
宁缺点了点头,坐上了车。
马车渐行渐远,来到了临四十七巷的老笔斋,桑桑正在里面洗衣服,在看到马车之后连忙跑出来。
宁缺走下马车,伸手拥抱了一下桑桑。
“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别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死抠死抠的,你少爷现在是书院的十四先生,你这样抠会让别人笑话我。”
桑桑闻言撅着嘴:“知道了!”
宁缺揉了揉桑桑的脑袋,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自死人堆里捡到桑桑后,他们两在一起生活了十数年,这应该算是第一次分别吧。
……
大河国墨池苑,王书圣将正在抄书的莫山山喊到了书房。
“一转眼就是十多年,你也距离知命一步之遥,要不是压制,都已经破入知命境,是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王书圣抬眼看向莫山山,只觉时间过得真快。
“历练?”
莫山山闻言有些疑惑。
“荒人南下,神殿召集各国共伐荒人,我墨池苑作为大河国第一的宗门,理应派弟子前去。”
“就我一人吗?”
“自然不是。”
王书圣笑着摇头道。
……
唐国长安,一辆马车缓缓驶去,一路之上城门大开,所过之处无人敢阻。
马车于傍晚驶出长安,横穿大半个唐国后,在四日后的清晨来到边城。
“下去看看嘛?现在的你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不了。”
车里的宁缺笑了笑,当初走时说过,此去长安混人样,现在想来也算是实现了,就不去打击这帮老兄弟了。
“那就走吧。”
金怡拍了拍黑马的脑袋,刚刚停下休息的黑马有些不满的叫了两声。
如今的金怡,虽不过八岁左右,看着就像一个瓷娃娃,但一身知命境是你不可否认。
悲誉为整个昊天世界的第一天才!
燕国的某个小镇,一辆牛车在街道上缓慢行驶,李慢慢摸了摸怀里的天书,总觉得怪怪的,坐在车厢里的夫子笑了笑,却也没有说话。
……
孤身一人的武玄天漫无目地的走着。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略有些气愤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们不要太过分,军营里最潮湿冰冷的地方让我们住,现在我们搬到了这荒郊野岭,你们还要如此咄咄逼人吗?”
女子说完,一个男子立刻出声反驳道:“宿营地是燕国将军所分配,与我月轮国有何干系。”
正在思虑事情的武玄天看向了他们争吵的方向。
“墨池苑?”
看到前方那几个一袭白裙的少女,他轻笑出声,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小。
那边除了墨池苑的女弟子外,还有几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和尚。
“月轮国的人?”
武玄天走到近前,拦在了两拨人的中间。
“不管发生了何事,在此为难几个小姑娘,总是有点说不过去。”
正准备动手的月轮国苦行僧看向武玄天:“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该管的事就不要管。”
“确实有人这样跟我说过,可我还是想管这件事。”武玄天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苦行僧闻言眼神变得有些阴霾,他握紧拳头道:“多管闲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请便!”
武玄天伸手,示意他可随时出手。
苦行僧见此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后,他眼中的阴霾慢慢散去,转而笑道:“阁下可否给我月轮国一个面子。”
“你可以代表月轮国?”武玄天用手指着他说道。
“我自是不能,但是我们的公主能!”苦行僧说完后看了眼武玄天,仔细的打量着他的神色。
谁成想武玄天依然神情不变的说道:“噢?那个被称为花痴的小丫头?”
苦行僧面色一皱,心想你这小子看着也就十几岁吧,随即点了点头:“公主一路奔波来此,路遇此地温泉,想在此洗漱一番。”
“这种事情总得讲一个先来后到吧。”武玄天指着他身后的小姑娘们说道:“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他们先来的吧。”
“就是我们先来的,是这臭和尚不要脸,先来后到这种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他却不知!”墨池苑弟子中,一个提剑的女子走了出来,怒声指责着苦行僧。
苦行僧却眉头一皱道:“我乃出家人,不知俗世事。”
武玄天伸手:“我也只是一介武夫,不怎么喜欢讲道理。”
“阁下当真想要与月轮国为敌?”
“如果只是因为争夺一个温泉,就是与月轮国为敌了,那你们月轮国敌人肯定很多。”
苦行僧握紧了手里的禅杖,眼神凝视着武玄天道:“那阁下就休怪贫僧不客气了!”
武玄天笑了笑:“不直接打你,是害怕带坏了小姑娘,既然你不想讲道理了,那也就不怪我了。”
他伸手,轻轻一指点向苦行僧的额头。
苦行僧看向那根手指,他想要躲,身体却被禁锢在了原地。
他眼神惊恐,一层细密的冷汗出现在他的额头,他知道,这次可能惹到了惹不起的人。
“切记,为人不能太霸道,不能太过蛮不讲理!”
武玄天将手伸回,转身来到酌之华的身边。
他身后的苦行僧砰的一声,瘫软在地。
莫山山衣裙有些散乱的从林中跑了出来,湿透的长发粘在她的脸上,水滴从发梢滴落,沾湿了她的衣裙。
刚刚她听到灼师姐在与人争吵,匆忙之下随手擦干了身体,穿上了衣裙就跑了出来。
“先生,竟然是您?”
少女师姐妹们那里了解情况后,行了个礼。
“丫头,好几年不见,越发婷婷玉立了。”
末山山行了一个大河礼后,道:“先生过奖了!”
“不错,你这一身实力,只要愿意,已然随时可以晋级知命层次,晋级神符师!”
“还要多谢先生当初的教导!”
武玄天伸手抚摸了下莫山山的额头,面色宠溺。
以他的心理年龄而言,莫山山当作一个晚辈也没什么。
“呵呵,不碍事,也是我喜欢你这丫头。
你突破知命后,要是愿意,可拜入我的门下。”
“拜入先生门下?”莫山山面色怀疑,眼前之人看着年龄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吧了。
“哈哈,丫头,别看我面貌年轻,我这具身体的年龄其实已经快要三百了。”
“啊……”
在场众人都不可思议,眼前这个看着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竟快要三百岁了?
“看着一点不像!”
一个看似活泼的墨池苑弟子小声呢喃。
“哈哈……我也感觉自己活得年轻。
不然你看夫子那老头,谁敢冒犯?不说他,就是知守观那个小道士,都威震天下!”
“嘻嘻,老头,是你啊?”
这时,远处一马车疾速而来,一个八九岁的丫头,隔着老远就打招呼。
闻言,武玄天面色一黑,除了金怡,还能是谁?
顿时没好气道:“小丫头,我看你屁股欠抽。”
“先生!”
下车的两人,正是宁缺与金怡。
“山山,这小子你不用管他,不是什么好人。
这丫头叫金怡,你呢,称她为师姐就行了。
别看他八九岁,人家可是妥妥的知命境大修士。”
宁缺一脸委屈,什么叫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见过先生,见过师姐!”莫山山行礼。
“书痴莫山山?”金怡诧异,随即老气横秋道:“山山师妹不用多礼,我看老头对你有一种由衷的喜爱,倒是你的福气。”
“嗯?”武玄天突然感受到金怡的想法。
“怡儿,你……”
“是的,在我成就知命巅峰那一刻,恢复了一些记忆。
就是我也意外,还会有如此奇特的经历。”金怡面色微笑,淡然道。
“哈哈,好!
既然恢复了记忆,那你实力恢复也不远了。
重走一遍修炼之路,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就在这时,一辆装饰奢侈的马车缓缓驶来。
“吁……!”
马车来到他们身前停下,车夫掀开车帘后就走下了马车,他双腿跪地,整个人趴进了泥土里。
车厢里的人提起粉色裙摆,抬起一只脚,将那双白色的绣花鞋踩在了车夫背上,走下了马车。
那是一个身穿粉裙的女子,她手里抱着一盆兰花,妩媚的脸上画着淡妆,浑身散发着一股淡雅的花香。
“我说是谁如此灼灼逼人,原来是书痴啊!”
在马车来时就在暗自观察的莫山山,打量了女子几眼后道:“陆晨迦?”
“怎可直呼公主姓名!”车夫在污泥中起身,神情愤怒的指着莫山山。
谁知陆晨迦转过身,严肃的对着车夫说道:“书痴与我齐名,身份与我想当,自可直呼我名!”
砰!
车夫再次跪倒在泥土里,一下一下的磕着头。
“属下知错,属下罪该万死!”
陆晨迦没有再理会车夫,任由他在那里磕的头破血流。
“想不到书痴竟也会来到荒原,希望我们不会为敌!
回去吧!”陆晨迦看向了车夫。
“是,公主!”车夫跪倒在地,那双白色绣花鞋再次踩在他的背上。
一只手捧着兰花,一只手提着粉色的裙摆,陆晨迦步伐优雅的走入车厢。
“驾!”
车轮滚动,马车缓缓驶离了这里。
“真是个怪人!”酌之华看着那辆驶去的马车有点疑惑,气势汹汹而来,不以为意的走了。
“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金怡言道,她的话却让墨池苑众人诧异,心想你才是小姑娘吧。
“怡儿你自己游历吧,以你的实力,只要那些老不死的不出手,安全无忧。”
……
在金帐王廷的边界,荒人们已经在这里搭起了帐篷,垒起了石屋,不过草原石头较少,石屋自然也就有点少。
一个又一个的荒人部落沿着先行者的脚印,一路走到了这里,当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了不能回头。
每一个新的荒人部落来到此地,都会让他们整个部族的生存环境,向着草原更深处延伸。
金帐王廷一开始尝试过抵抗,可却被荒人们那不要命的打法给打怕了。
不管是妇女幼童,还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只要他们拿起武器,就是会杀人的荒人战士。
他们不怕流血,不怕牺牲,每当有人倒下,后面的人就会前仆后继的冲过来。
只要不把荒人杀完,他们就不会后退一步!
面对如此荒人,金帐王廷只能一退再退,以此来拖延时间,等待各国的增援。
因为金帐王廷久不进攻,荒人们虽然还是警惕,但是也不像刚来之时那么紧张了。
各部落的酋长带领着自己的子民分工劳作,青壮们参与巡逻、狩猎,妇女们尽可能多的搭起帐篷,闲时也可以编编草鞋,修补一下甲胄。
荒人从前都不穿甲胄,这些破烂的甲胄都是从草原人尸体上扒的。
而孩童们则跑到河里摸起了鱼,不时也会采摘几个野果,用来填填肚子。
老人们拿起有些生锈的刀剑,将其磨的寒光闪闪。
就在荒人们热火朝天的做着自己的事之时,一个白色人影突然凭空出现在此地。
武玄天虽然凭空出现在此,可是周围的荒人对她确视而不见,不管是路过的巡逻之人,还是插着鱼到处乱跑炫耀的孩童。
好像这里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
武玄天却也不在意,他感受着周围的元气波动,脚步轻快的朝着一栋石屋走去。
砰砰砰!
“有人在吗?”他很有礼貌的敲了敲石屋的房门。
“谁!”屋里的人有些警惕,他没有感知到屋外有人,那扇门却被人敲响了。
屋里一阵有些怪异的响动过后,屋门被轻轻打开。
“你是谁?”
身上穿着兽皮棉袄的唐打量着武玄天,眼神依然警惕。
“呵呵,不会对你们不利!”
说着,武玄天摆了摆手,走进了石屋。
唐见此也没有阻拦,他关上了房门,也跟着走了进去,坐在主位上。
“你究竟是谁?”唐看着这个自来熟的年轻人,一脸戒备。
武玄天笑道:“紧张什么,往小处说,我是为了武宗而来,往大了说,武宗与明宗一样,地处荒原,我也算为了荒人而来。”
“为了武宗?是敌对还是支援?”
“必要的时刻,当然是支援,不过我想,武宗能够与你们联合,多次击退西陵的进攻,想来也用不到我出手。
说来,我与你师傅也算是熟人,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一个小辈出手的。”
“师父现在在何地?”唐眼神希翼的看向了武玄天,他想要亲自去找他的师父。
“她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我不能说。”
唐闻言眼神略有些犹豫,他握紧拳头,看向了武玄天。
“呵,想跟我来硬的?”
武玄天嗤笑一声,挥手将四方的天地元气招来,元气聚拢,向着唐缓缓逼近。
唐握紧拳头想要反抗,却被禁锢在了原地,他两臂的肌肉鼓起,黑色的元气浮现在他的周围,他正拼命调动着体内的元气。
“都好几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么冲动,也不知你怎么带领明宗的。”武玄天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拿起酒坛继续喝起了酒。
“你到底是谁?”
眼见挣脱不了,唐有些颓然的放弃了抵抗。
“都说了,你师父的朋友,一个无名小卒。”
“破了五境,却还称自己是无名小卒?”唐亦有些自嘲的说道。
“这世上破五境的人很多,聪明点的都躲了起来,不敢自己瞎晃悠。”武玄天将酒坛扔下,伸了伸腰。
“好了,说正事,你师傅呢摆脱我来这里帮你们练练兵,种种地,造几个城池。
反正我也无所事事,到处东游西逛,所以就答应了。”
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锦囊,当初大唐闹灾荒的时候,夫子尝试培育了一些粮食,这锦囊里的是小麦种子,耐寒耐高温,量大管饱。
将一颗种子埋到泥土里,然后用指尖划破手掌,嫣红的鲜血滴落到了种子上。
没过一会儿,种子开始发芽,拔高,一颗颗米粒大小的果实挂在了麦头上。
外界的争斗,与武玄天无关,只知道武宗出动了十几个堪比知命境的大修行者,与西陵联军的修士大战一场之后,不分胜负。
甚至武宗宗主木柯真人亲自出手,莅临西陵神殿回来后不久,一封密令被送到了荒原西陵军官的手中,意思很简单,就是撤。
这封密令的署名是:裁决大神官,叶红鱼!
西陵有三座神殿,分别是:光明、天谕、裁决。
每一任光明大神官的继位,都需要上一任光明大神官亲自指认。
每一任天谕大神官的继位,都需要上一任天谕大神官传达天命。
每一位裁决大神官的继位,都需要裁决神殿之人亲手格杀上一任裁决大神官。
叶红鱼现在已是裁决大神官,那么上一任的裁决大神官自然就是被她给杀死了!
西陵撤军后,燕国与月轮国双双退出之后,唐王也写下了一道圣旨,简而言之就是撤!
唐国都撤了,一直倚靠唐国的大河国紧随其后,召回了自己那没有多少人的军队。
荒人南下,所占领的地方,还是叫荒原,虽然这片土地曾经属于草原人。
在武玄天的帮助下,荒人开垦荒地,建造城池,统一练兵,如火如荼进行着,他也被荒人尊为大长老,甚至位置与武宗之主,明宗之主等同。
“这个去了壳,磨成粉,你就可以用来做馒头、包子、面条之类的。
当然你直接加点水,直接煮了也可以吃。”
武玄天指着眼前金黄色的小麦,对着唐说道,随后递出一本册子,那是关于小麦的各种做法。
“以前荒原也有野生的小麦,就是种不活。”唐拿起一颗麦穗扔到了嘴里,点了点头。
“品种不同,这个品种耐寒耐高温,量大管饱,永夜之下也能活。
稍后我会给你一些建造图纸,练兵之法,你去监督一下。
荒人稀少,最好是全民皆兵,为了荒人的强大,一些有修炼资质的,也可以传授一些简单的修行之法。
资质杰出者,带入明宗或者武宗深造。
荒人强大的种子留下了,之后就看你引领他们了。”
“这段时间多谢先生了。”唐对着武玄天抱拳行礼,解决了粮食的事情,荒人们就可以安心的在这里安家落户,练兵强大,城池防御,更可以守护住现在以及未来拥有的一切。
“不客气。”武玄天挥了挥手,消失在了原地。
唐见此叹了口气:“果然还修有无距,他确实不是师父。”
……
草原的某个无人之地,身穿白色的武玄天突然出现在此,他停留在原地,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和谁说着话。
“怎么突然不想找了?”
“他们两个确实很能躲,而且我想看看,除了他们两个,还有没有其他从永夜之中活下来的人。”
……
南海之上,踏着海浪的陈某忽然停下,他抬头看向天空,在一番犹豫之后,他试探着用无距打开了前往岸边的通道。
过了好一会儿,那根追着他打的木棍都没有追过来,他挥手,将通往岸边的通道给关闭。
“荒人变局,竟是因为你?”
……
某国的边城,屠夫卖完了今天的肉,打了一壶酒去找酒徒。
两人见面之后都有些奇怪的看向天空。
“杀了那个叫武玄天的神秘家伙,就不吃咱了?”酒徒对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
“看着挺着急,不会是真的吧?”屠夫有些不确信的说道。
“万一打不过怎么办?”酒徒还是不想去。
“打不过就跑啊!”屠夫拎着刀,对于这单生意有点心动。
“那万一昊天食言了呢?”
“昊天就算不食言,永夜降临之后,你就敢到外面乱跑?
我们就赌永夜之时万一被昊天抓住,祂能想起这次的承诺,从而放过我们!”
酒徒也有点心动了,他抱着酒壶,眼神犹豫。
……
荒原深处有一片湖,名为大明湖,湖中水波粼粼,不时有鱼跃而出。
落日西落,昏黄的余辉洒落在湖面,不知为何,今晚的落日似乎比往日更明亮一点。
“虽然你可能在骗我,但我还是想试试。”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湖中传出,他的声音有些疑惑,也有些疲惫。
湖水开始翻滚,往两边退开,一个巨大的沟壑将湖水分成了两半。
沟壑的淤泥中伸出来一只手,那只手犹如他的声音般苍老,黄色的皮肤包裹着骨架,一根根经络凹显在手臂上。
随着这只手的出现,一个白发老人从淤泥里钻了出来。
他很是没有形象的一屁股坐倒在淤泥里,连声叹气道:“老了啊!当时莲生那小家伙至少是飞着出来的,我却只能用爬,是有点跌份了。”
虽出于淤泥,老人却一尘不染,不过他仍然脱光了衣物,一头扎进了湖水里。
湖里的鱼随着老人的潜入,像是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它们慌乱的往四周逃窜,一条条白磷跃出水面,却被一只枯瘦的手给抓住,鲜血染红了此时的大明湖。
老人浮出水面,他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然后回到淤泥中穿上了衣物。
“老了,走不动了,你可以把我送过去吗?”老人对着天空喊道。
余辉似乎又刺眼了一点,老人再次到湖里摸了一条鱼,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
武玄天正骑着毛驴走在草原上,百无聊奈时,一个老人突然出现在半空中,他手里拿着新鲜的鲤鱼,不时张嘴啃上两口。
“你哪位?”
正在啃鱼的老人将鱼骨扔下,他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他们以前好像称我为光明大神官……”
老人语气疑惑,似乎他也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他的身份。
“要不你去神殿问问?”看着有些疑惑的老人,武玄天很认真的建议道。
老人想了想:“我好像是明宗宗主?”他依然不是很确定。
“明宗哪一任宗主?”
老人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沧桑,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开口道:“当初知道昊天是冥王之时,我多年的信仰几乎崩塌。
我拿着天书明字卷去荒原传道,其实也是为了寻求躲避永夜的方法,我成功了,我也失败了。”
老人顿住,不再开口说话,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竟然是明宗的创始人?
半空的老人伸出右手,漆黑的元气环绕在他的手上:“我开创了明宗,废掉了自己曾经的修为,想要以此摆脱昊天。”
他又伸出左手,洁白的昊天神辉缠绕在他的指尖。
“可惜天启的修为已经深入我的灵魂,我已经无法彻底摆脱祂了。”
老人看着左手上的昊天神辉,自嘲的笑了笑:“屠夫与酒徒可以像老鼠一样躲在世间,可是我不行。
一旦永夜降临,身负天启的我无处可逃。
苦寻无法的我尝试将自己深埋地底,与大地勾连,可惜这个尝试失败了。”
老人叹了口气:“当初他找上了莲生,也在明宗发现了我,只差一点点,我就能与大地彻底勾连,真的只差一点点啊!”
老人温和的表情渐渐扭曲,他指着天愤怒的说道:“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真的……真的只是想要活下去。”
武玄天无言,原着中的老人或许成功了,莲生未出魔宗,昊天不曾仔细的注视过那里,老人与大地勾连,从此不分彼此。
“老先生,昊天给你承诺了什么东西,让你来杀我?”武玄天看着天上发狂的老人问道。
伸手指着天空质问的老人安静了下来,他低头看着武玄天道:“祂说只要杀了你,下一次永夜到来之时就不会吃我!”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还不来杀我!”
“你认为我杀不死你?”
老人左手指向天空,一点白芒在他的指尖闪烁。
轰隆隆!
乌云密布的天空雷霆阵阵,一颗巨大的龙首从云层中探出,鹿角、牛鼻、虎睛、马脸、牛耳、鲤鱼须。
随着这颗龙首的探出,它庞大的身躯也隐约在云层中环绕。
老人看着云层中的龙影,笑着打了个招呼:“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七境不朽?可惜,我也是!”的确如此,武道婴变之后,他从无距成就了超凡,从天魔成就了不朽,从无量成就了涅盘,也从寂灭成就了清净。
此界诸多道路,他都兼修,以此为敲门砖,破开武道金丹,成就婴变之境。
“呵呵,你是异数,最大的异数!”老人笑道。
老人不慌不忙的伸出右手,漆黑的元气缠绕在他的手腕。
他神情变得严肃,挥动自己枯瘦的右手,与武玄天的拳头相撞。
砰!
风云卷动,云层散去,惊龙与巨龙扭打在一起,它们互相撕咬,不时冲着对方愤怒咆哮。
半空中的武玄天依然一袭白衣,道了一声:“不错。”
老人喘了口气道:“终究是不如你们年轻人。”
两人相视而笑,都很喜欢这种拳拳到肉的打斗。
武玄天再次闪身而来,挥拳而去,老人眼中白光闪烁,每一次都能精准的将自己枯瘦的拳头,与武玄天的拳头在空中相撞。
乌云已散,落日最后的余辉就快散去。
他们一个明明能够使用更强的天启乃至不朽,可却偏偏不用,一个明明能用无距,甚至超凡或者其他七境,可就是不用。
一拳又一拳,两人从半空打向了地面,拳风所过泉涌地颤。
两人又从地面打到了一座高山上,树木成片的倒塌,山林野兽惊恐的朝着远方遁去。
昂!
天空之中惊龙咆哮,它心满意足的将巨龙最后的残骸吞噬,回到了武玄天的身边。
“看来是我稍胜一筹。”武玄天看着胸口的惊龙,笑着说道,他白色的衣服上染着鲜红的血迹,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老人的。
“是嘛!”
老人张开左手,洁白的昊天神辉冲上了云霄,他在向昊天借取力量。
“以前东躲西藏,不敢与昊天建立一丝一毫的联系。”
巨大的光柱从云霄处落下,老人沐浴在神辉之中,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
“比起黑暗,其实我更向往光明。”
“你这是犯贱啊!”
老人闻言竟然点了点头:“确实是犯贱,又想靠近祂,又想逃离祂。”
……
“夫子,您说谁能胜利?”也在草原的一端,李慢慢轻声问道。
“这不用说,那不靠谱的小子一直在玩儿呢。”
……
天空余辉未尽,老人此时正沐浴在昊天神辉之中,他的气势在一节一节的攀升,很快就触摸到了天启的巅峰。
苍白的眼眸看向了武玄天,笑着说道:“在六境之中,数天启最强,只要你足够亲和昊天,而昊天又愿意赐下足够多的力量。”
“那也要看你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撑住。”武玄天挥手,将漫天的昊天神辉阻隔在了身体之外。
眼中黑白色的光芒微微闪烁,左手漆黑元气缭绕,右手伸向那无处不在的昊天神辉。
“力量可以借用,但是不能被力量驱使,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黑与白缠绕着她的身体,他的气息也逐渐变得强大。
“天启?”老人有点惊疑不定的看向了武玄天。
说完之后,他又否定似的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是天启,那你现在就该被昊天神辉给烧死了。”
武玄天抬起右手,看着缠绕在上面的昊天神辉,有些不屑的笑了笑:“昊天神辉只是万千力量中的一种,昊天能够拥有,我自然也可以拥有。”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一步一步的走向老人,左脚落下,地裂山塌,腐朽的气息将周围的生命无情的吞噬。
当踩着昊天神辉的右脚落下,枯萎的生命重新复苏,属于生的气息开始肆意绽放。
老人看着他的步伐,似有所悟,他尝试释放属于天魔的力量,一点点黑芒在他身上闪烁,最后却又暗淡了下去。
“不应该啊?”老人看看自己,又看看武玄天,没有找出他们两个的力量有什么区别。
在他疑惑之时,武玄天已走到了他的近前,挥起缠绕漆黑元气的左手,一拳打在了老人的肚子上。
轰!
措不及防的老人被一拳打到了数里外,一路所过飞沙走石,一块块阻拦他去路的巨石被撞成了齑粉,对面的一座山都被他给生生撞穿。
武玄天用无距来到老人的身前,挥起缠绕着昊天神辉的右手。
黑夜之下,群山亮如白昼,冬季的花草开始盛开,冬眠的动物们在茫然中睁开了双眼。
被武玄天一拳击中的老人犹如火炬般燃烧了起来,老人却没有管浑身燃烧着的火焰,依然尝试着调动天魔的力量,想要让其与昊天神辉相容。
云层再次散开,无量的昊天神辉涌向了老人,浇灭了他身上的火焰,将他身体的伤势给尽数修复。
“别给打死了!”这是正在观战的夫子在吐槽。
“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又怎么可能相容。”
武玄天微笑,抬起双手将漆黑元气与昊天神辉相容,这两种力量似乎本源相同,没有丝毫排斥的融合到了一起。
黑与白在他手上交融,禁忌的力量在他手上诞生。
“魔宗称其为不朽,书院称其为超凡,佛门称为涅盘,道门称为清净,而我称它为婴变。”武玄天伸手,随手将黑白色的光芒丢在了地上。
老人好奇低头,看着黑白色的光芒沉入地底,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刚有一株草被其抹去,彻底从这个世间消失,不管是在世人的记忆里,还是在昊天的世界里,它都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