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郑家长见院内,萃华阁的暗探韦紫正在向郑衡禀道:“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那个内侍已经离开宫中。现在,皇上将永庆宫上下都扣了起来,就连进宫的贺家人都被扣住了,左翊卫正在审问这些人。”
郑衡点了点头,淡淡道:“做得很好,你们辛苦了。”
太液池旁的那一场刺杀,当然是郑衡的手笔。
那个弓箭手,也并非是贺德妃的人,而是郑衡的暗探。
贺德妃在至佑帝面前伸冤的那些话语说得没有错,其真的只是打算将贺德推入太液池中、以便引起皇上的怜惜注意,仅此而已。
可惜,郑衡知道了她的打算。
在知道德妃打算唤贺德进宫、而冯氏为贺德精心打扮之后,她就猜到德妃想用自己的侄女来固宠了,于是便让萃华阁的暗探密切监视着贺家和永庆宫的动静。
同时,韦紫也从德妃倚重的心腹梅姑姑那里下手,借着梅姑姑醉酒的机会,问出了德妃的打算。
德妃在太液池的安排,主要是交给里另外一个心腹莲姑姑来办,梅姑姑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却知道事情与太液池有关。
再怎么说,郑衡也在后宫中呆了那么多年,后宫种种阴私手段,虽然花样百出,但万变不离其中,到底都是为了谋算人心而已。
德妃的谋算与太液池有关、与固宠有关,所用的手段无非就是那些而已。
不管德妃会用什么手段,郑衡既已知道了她的打算,当然不会让她如愿。
德妃不是想让贺德引起皇上的注意吗?那么她便赐其一个天大的机会,救驾之功,想必皇上定会对贺德印象深刻、再也忘不了!
不知现在的结果,德妃可满意?
至起码,到目前为止,哀家还是很满意……
郑衡这样想着,涉及到后宫中的事情,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太后身份。
想了想,她这样吩咐道:“皇上想必会全力追查弓箭刺客,接下来,就按计划行事,要隐秘地留下痕迹,那个内侍最后消失的地方,一定是京畿卫附近,不得有误!”
韦紫肃声应令,答道:“是,属下定会安排好的,请主子放心。”
此时,在宫中的紫宸殿内,左翊卫士兵也在向至佑帝禀告着:“皇上,臣已经严加询问过了。德妃娘娘身边的莲姑姑什么都不说,已经触柱身亡;梅姑姑则是招认了,道德妃娘娘在太液池旁的确有安排,但不知道具体安排是什么;贺家姑娘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她身边的仆从也知道太液池会有安排……”
左翊卫士兵说得很详细,点滴都没有遗漏。
当然,还有贺德妃那里的情况,左翊卫士兵没有说。——也无须他禀告了,至佑帝自己就已经审问过了。
听到了这些禀告,至佑帝脸上没有怒意,反而显得十分平静。
怎么说呢,这都是他的意料中事,在左翊卫士兵审讯之前,他就猜得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德妃都已经否认了太液池旁的刺杀,她身边的奴才怎么会承认呢?
呵,只承认太液池旁推人下水?难道永庆宫这些人认为,矢口否认就能蒙骗过去了吗?
可惜,朕不会相信,无论这些人说什么,朕都不会相信!
“再去审问!朕想听到的,是事情的真相,一定要问出那个刺客的情况!若是她们不说,就……严刑拷问!”至佑帝冷冷了地说道,下了这个命令。
左翊卫士兵听令,不过语带犹豫地说道:“臣清楚!皇上,那么德妃娘娘那里……”
这一场刺杀的关键,就在于德妃娘娘身上,若要知道刺客的情况,那么必须要继续审问德妃娘娘了。
德妃娘娘,可是贵人主子,而且现在还怀有身孕,该如何审问才好呢?
至佑帝淡淡地看了士兵一眼,声音越冷:“朕说,严刑拷问!无论是谁,只要死不了就行,朕要知道的,是刺客的下落!这样,朕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左翊卫士兵心中一惊,觉得有大山压了下来,当即回道:“是,臣已经明白了!”
当然明白了,就是德妃娘娘这个贵人主子,也要严加拷问,看来,德妃娘娘是彻底失宠了。
不,或许还不是失宠那么简单。
左翊卫士兵离开之后,紫宸殿这里便安静下来,飞鹤香炉正袅袅吐着龙涎香,紫宸殿有种馥郁的芬芳。
这种馥郁的芬芳,是至佑帝闻惯了的味道,让他渐渐平静下来,他合上眼,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没错,出现在太液池旁之前,至佑帝就知道贺德会进宫,见到她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
这是因为,他一直派人秘密监视着永庆宫,才会意外得知德妃的打算。
他虽然已经解除了永庆宫的封禁,却始终对张侍卫出现在永庆宫心有疙瘩,总觉得德妃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在侍卫来报,说德妃请了娘家人进来,来的还是德妃的侄女之后,他心中便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德妃想做些什么呢?
当他在太液池旁见到贺德的时候,就知道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他看得十分清楚,贺德之所以会摔倒,是身边那个仆从故意推撞。——这些人真的当朕是瞎的吗?
德妃说他心善,倒也没有说错,那样娇滴滴一个小姑娘,他不忍其掉进冷冰冰的太液池中,没想到,德妃竟然会如此胆大心狠!
没想到,竟然会有一场刺杀!
事情至此,已经十分明显了,德妃为了改变自己的困局,竟然故意派人来刺杀朕,就是为了谋取救驾之功!
朕,是德妃的枕边人,朕,是大宣朝的帝王,德妃竟然敢杀夫弑君!
杀夫弑君……他想起另外一个胆敢这样、而且已经成功了的人。当年母……郑太后也是杀夫弑君,如此,朕才能够登基为帝。
德妃现在这么做,是受到了这件事的启发吗?她想仿效郑太后?
这些后宫的女人,怎么一个个都如此心狠!
朕一定不会像父皇那样,一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