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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州城,清池。
王景崇的一万骑军,五万步军,两万青壮辅军,八万人驻守此地,已经有三曰。
可是到这个时候,预料之中的李璟大举来攻依然没出现。从探马报李璟离开会昌,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天过去了,可到现在为止,李璟也只攻占了鲁城和景城二城,占据这二城之后,辽兵便没有了动静。
他派出数个斥候队前往两地附近查控军情,可每次还没有靠近,就被辽兵游骑给歼灭了。
这使得到现在,王景崇对于北面的敌军形势,依然一头雾水。
就在昨天半夜之时,从瀛州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义武军节度使、翼王李全忠长子,瀛州刺史李匡威,卢龙军定霸都指挥使、莫州刺史刘仁恭,卢龙军涿州刺史张行泽三部兵马聚于涿州归义县城,结果突然被足足七万辽兵包围。三部加起来两万三千战兵,三万三千辅兵凭城而守,结果在李璟的亲自率军攻击之下,仅半曰城破,三部大败。近六万军全军覆没,刘仁恭、李匡威、张行泽等生死不明。
这让王景崇震惊万分,又不敢相信。
归义县与李璟控制的会昌县不过数十里距离,李璟的主力应当在沧州正面的鲁城和景城,怎么可能却出现在归义城?如果归义城出现李璟兵马七万,那难道说攻下鲁城和景城的只有一万辽兵?
这个消息显得荒诞,但却又十分可能。
在此之前,沧州虽无险,可却拥有足足六万战兵,两万青壮守城,而且后面马上还有魏王的六万援军。可谓兵强马壮,李璟想要拿下沧州,至少想要短时间内拿下沧州绝无可能。
而在另一面,莫瀛方面的守军,却尽数调到了归义城,准备等李璟攻沧州时,绕道李璟背后包围。归义小城,无险可守,兵马也少。
李璟舍沧州攻归义确实更有可能,只是他们先前一直盯着的是李璟只有七曰之粮,认定李璟这回是要借道沧州南下。谁也想不到,轻兵南下的李璟,居然敢杀入到卢龙、义武、成德三镇的中间腹地去。
李璟这是借了他们思维的误区,结果来了个出其不意。想明白这些的王景崇忧心忡忡,归义如果真的大败,那么莫瀛可就真的空虚了。难道,李璟真的如此犯险?
一大早,心中还在犹豫不决,暗自期盼着那只是一个流言的时候,下面有士兵急忙来报,西北面瀛州方向有兵马赶来。
王景崇连忙登陆清池城楼,远眺北面的瀛州方向。
沧州与瀛州方向,景城早已经被辽兵攻占,两地不通音信数天。可此时,却有一支骑兵正狼狈万分的奔逃而至。
远远望去,烟尘四起,一支骑兵约有千余,此时没有半点阵形,只顾着逃奔。而在他们的后面,却又有一支打着黑鹰战旗的骑兵正纵横追杀。逃命的那支骑兵中不断有人被追上,然后被淹没在黑鹰战旗指引的赤色潮水之中。
“快开城门,我们是莫州刺史刘使君麾下定霸都骑兵!”最先冲到城下的骑兵大声喊道,声音焦急。
城门楼上的诸将目光望向王景崇。
王景崇脸色铁青,却一言不发。
一旁有将领喊道:“不能开城,小心有诈。”
他的这句话其实有两种意思,一种这下面突然出现的兵马确实有可能有诈。毕竟昨夜突然传来说李璟大军在归义大败盟军,那消息也只是斥候听到的传言,并没有亲见,谁知道这会不会是李璟故意放出的假消息。也许,那消息根本就是景城的李璟放出的假消息,李璟的大军实际上在景城也有可能。
而现在突然出现的这支败兵,谁敢保证他不是李璟派人假冒的而是真的?
当然,那个将军的话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下面的败兵就算是真的,可这么千余人,实在不值得为他们冒险打开城门。毕竟,后面可就是敌军追兵。
“立即开城门,派一支骑兵出城接应。”
王景崇冷声道,他已经看到了远处越奔越近的败军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莫州刺史刘仁恭。
号令声响起,沧州西门缓缓打开,吊桥放下,城中一支骑兵滚滚奔驰而出。败逃而来的骑兵都自动的绕开让道,让这支骑兵直接冲向前方。
刘仁恭看到城门打开,城中出兵接应,一连路了两天的他终于长松了一口气,这条命终于又捡回来了。当下却也不急着再回城了,而是勒住马头,大喝一声,收拢败兵重新聚拢,调回去与沧州骑兵迎敌。
追来的骑兵并不多,也就三千余骑,此时城中派出的骑兵也约有三千之数,加上刘仁恭所部,数量还在追兵之上。
不过追击的骑兵见到城中骑兵和败兵没有急着退入城中,而是准备迎战。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响起,这支骑兵稍稍整队后,便毫不犹豫的冲了过来。
赤红战旗上那只黑色的雄鹰在风中展翅欲飞,滚滚烟尘之中,骑兵们疾冲而来。
沧州城骑兵背依沧州,数量也在优势,便也欲与来骑一较高下。
双方骑兵踏起无数烟尘,各自端着马槊、骑枪,滚滚惊雷,奔驰而至,如两股巨大的浪潮迅速靠近。
眼看着就要接近,冲在最前面的辽骑突然纷纷点燃震天雷,熟练的在马上甩了出去。
在沧州骑兵侧翼的刘仁恭一看到漫天的黑点,心中暗叫一声苦,急忙的勒马。没有人比他再知道这些玩意的恐惧了,归义城中数万兵马,就是在这些东西的打击下,一轮就已经崩溃。
沧州骑兵还不知道对面的是什么东西,依然毫不减速的在冲锋,端平着骑枪,目光凶狠。
很快,这些人的目光变成了惊惧!
一道道震天声响起,一个个震天雷在沧州骑兵群中爆炸开来。
那些爆炸的震天雷是落地之后再爆炸,因此骑兵身上虽有甲,可战马的马腹却是防御盲点,被那破片攻击,顿时就有数十匹战马负伤,战死、受伤、甚至惊狂。
东北军的骑兵都经过防惊训练,不但敲锣打鼓,而且还经过了爆炸声防惊训练。在这方面,沧州的骑兵可就差远了,他们的战马最多受过鼓锣防惊。哪见过这样密集的爆炸?
一时间人仰马翻,后面更多的战马并没有受伤,可吃惊之下人立而起,四散乱奔。
无数骑士被自己的战马掀下马背,然后在乱马之中被践踏而死。
如同一阵风一般,三千余辽骑已经滚滚而至,长枪刺杀,马刀闪过,一个接一个的沧州骑兵倒下。
刘仁恭冲到一半,十分果断的率本部后退。
此时,城头上观战的王景崇等人全都震住了,四千对三千,骑兵对骑兵。
而且还可以算是本场作战,倚城而战,以逸待劳,哪怕不如辽骑精锐,至少也能打个平手。可现在,沧州骑兵完全就是被辽骑一边倒的屠杀。
片刻的震惊之后,王景崇暴跳如雷。
“派步兵前去接应,快!”
他手下只有一万精骑,现在三千人眼看着就要完了,他如何不惊。而且如果这三千骑兵就这样让三千辽骑在沧州八万兵马面前被屠杀一空,那对沧州城中兵马的士气打击也是极为重的。
在王景崇的暴怒下,城中很快又开出一队的兵马出来。这次却没有派骑兵,而是派出步兵。长矛兵、盾兵在前,弓箭兵在后,排列着整齐的阵列缓缓向前压过去。
这个阵列小心翼翼,谨慎无比。
刘仁恭和沧州剩余骑兵狼狈而又惊惶的撤向步兵阵后,而那些辽骑却从容的将被切割包围住的骑兵一一斩杀之后,然后从容的呼啸一声,绕着沧州城奔驰一圈,才得意离去。
而那出城的步兵,却只敢守在城门前,根本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他们如此嚣张的示威,然后离去。
城上的诸将看着这一幕,集体失声。
耻辱,八万军前,看着三千辽骑把自家的三千骑兵屠杀了近一半左右,然后任他们耀武扬威的嚣张离去。
刘仁恭进城之时,那些城中的成德军望向他们时,目光都是不善。之前沧州骑兵出城救援他们,结果在关健时候,他们却立即调头逃跑,这可谓是让无数人看的清清楚楚的。
战场上这样的战友,可谓是最让人愤恨不满的。
刘仁恭低着头心中苦笑着,难道老子明知上前是送死,还要陪你们一起送死?
知不知道老子这两天来是怎么活下来的,能逃到这里容易吗?
城头上的王景崇甩袖下城回城中临时帅府,他这个时候虽然也恨刘仁恭,但那已经不是最主要的了。
刘仁恭如此狼狈的逃到沧州来,而且只剩下了这么不满千骑,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不言自明。
归义城大败之事看来已经是事实,李璟的主力真的在归义,这个事实让他牙齿都快咬碎了。这么多天,他对面的鲁城和景城都只各有五千骑,而他手握着八万大军却坐在沧州城中,完全被李璟给耍了。
现在,归义大败,他西面的莫瀛方向已经没有了兵马,就连成德军所控制的镇定翼深,现在也空虚无比。眼下他要考虑的已经不是如何在沧州城下聚歼李璟所部,而是要考虑自己的老巢会不会有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