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冲她笑笑。
嘴上客气道:“巧了,今儿菜市来了一批新鲜海鱼,我家大郎爱吃鱼,我买了两条,小紫姑娘中午留下来吃饭。”
风紫笑道:“不用了,我吃过了。”
沈大娘对儿媳摆手,“你自个儿去忙吧,别耽误去书院给大郎送午饭。”
罗氏点头,“香兰那臭丫头不知道跑哪去了,整日不见人,也不知道帮家里分担家务。”
沈大娘不耐烦听儿媳抱怨孙女,领着风紫来到自己屋子里,翻箱倒柜找出一套旧衣裳,还有一双旧鞋子。
“你去码头搬货,穿新衣服不好,不管是弄脏还是磨破都让人心疼,你不嫌弃的话,我这里有一套旧衣送给你,套在外面穿耐脏更耐磨。”
风紫抿唇:“大娘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能再收您的东西。”
沈大娘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身衣服是我孙女的,也是看你穿着不合脚的鞋子才想起来,你试试看。”
风紫低头看自己的脚。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买鞋子,难怪总感觉忘了什么。
风紫把旧衣服套在新衣服外面,又换上干净的鞋子,说是旧鞋子,就是洗的发白了些,鞋子很厚实,穿着很暖和。
“真好,谢谢大娘。”
“不用跟我客气,你快去码头吧,别去晚了,又找不到活计。”
“哎!”
风紫一脸欢喜,风风火火的跑出去。
罗氏在厨房做饭,透过窗户看见风紫身上穿的衣服,脸色不太好看。
风紫离开后,沈大娘也出来了。
罗氏不悦道:“娘,咱家也不是富裕人家,你怎的随便把好衣服送人,您穿着不合适,可以给我娘家侄女穿。”
沈大娘怼回去:“你家也不是顶顶差的人家,好意思拿打补丁的旧衣服送给你侄女,不怕丢人现眼,反正没人穿送人怎么了,就当做好事。”
罗氏低下头,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问,“娘,那姑娘不会是刚进城的流民吧?”
沈大娘点头。
罗氏顿时激动起来。
“娘啊,一身旧衣服就罢了,您可千万别乱发好心,让她到家里来住,咱家可养不起,您以前总是接济流民就不说什么,可您得替咱们一家子想想,咱家又不是富户,我和相公每天起早贪黑做豆腐,挣的都是辛苦钱,您和爹卖馄饨也不容易,还得供大郎在书院念书……”
沈大娘没好气打断:“行了,我什么时候带人回家住过,接济流民也就是一两碗馄饨的事,我和你爹还有老大当初要不是好心人送的三个馒头,早就饿死了。再说了,你放心吧,小紫自个儿有本事,她抓坏人得了赏银,晚上我领她去隔壁巷子那家客栈住。”
罗氏听了婆婆的话才放下心。
与此同时。
风紫正往码头走。
路过昨天那条人烟稀少的街道。
又看见那个穿着儒衫布衣的男子拦住一个流民姑娘说话。
犹豫要不要上前劝劝那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那流民姑娘的脸逐渐模糊,变成另一张女子的脸,然后,两张脸不停变换。
她揉了揉眼睛。
还是在不停变换,太吓人了。
再看那男子,依旧在温声劝说,一点也没察觉不对劲。
似乎察觉到风紫的视线,那张模糊变换的脸向她看来,同时,那姑娘浑身弥漫着阴森黑气。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段传承记忆,那些阴森黑气是由鬼气和怨气组成的。
风紫睁大眼睛,不敢再停留,脚步飞快的离开这里。
男子凭着花言巧语终于说动面前姑娘答应跟他回家,眼中闪过得意。
这种无家可归的流民最好骗了。
风紫今儿运气不错,一来就找到了扛包的活计,累是累了些,但是挣的多,因为它是按数量给钱。
她昨儿洗了一下午碗筷才挣了20文,这个扛两个麻袋就一文钱,她左右两个肩膀一边扛一个麻袋,步伐矫健如飞。
工头对她很满意。
本来工头嫌弃她是个半大姑娘,又没身份凭证,多亏昨儿的面摊老板娘帮她作保,加上她亲自证明自己力气大。
码头上不少人围观看热闹。
一个姑娘能一次扛两个麻袋太稀奇了,要知道,一个麻袋可有一百来斤,大男人都吃不消,更别提一个小姑娘。
“你们都看看人家小紫,个头比你们小,身板不如你们壮,人家一次能扛两个麻袋,跑的还那么快,再看看你们,都没吃饭吗?”
工头站在码头上大声嚷嚷。
有些人不服气,倒是也激励了一部分人,动作越发快,一次扛不了两袋,可以多跑几趟。
今儿码头上的工人干活特别卖力,尤其是张工头这边,搬货时间比平常缩短不少。
大家排队到工头这结算工钱。
等轮到风紫,张工头面上带了点笑容道,“小紫,你不错啊,这是你的工钱,明儿还来不?”
“来。”风紫笑眯眯,将沉甸甸的铜板放进荷包里。
有人提出质疑:“头,是不是算错工钱了,她怎的这么多?”
其他人受影响,也嘀嘀咕咕起来。
张工头瞪了那人一眼,“你要是像小紫一样能干,也能挣这么多,人家一趟当你们两趟,跑的还比你们快,心里没数,再啰嗦,以后别来了。”
顿时没有人敢说话。
码头扛包的活计不少,张工头这是最实在的,从不欺负他们,也不克扣他们工钱。
风紫领到工钱,喜滋滋的先去跟面摊老板娘道谢。
面摊老板娘也是见识了她的力气,看见她过来,笑道,“没想到你力气那么大,我看那些大男人个个都比不上你。”
风紫谦虚:“还好啦。”
等她回到平安街,天色已经不早了,沈大爷和沈大娘正准备收摊,有些摊子晚上也做生意,他们年纪大了,晚上一般不出摊。
沈大娘看见她,笑着冲她招手。
她脚步轻快地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