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卿却一下子想到了王太后。
其实如果王太后没有出事儿的话,大约再过两个月,王太后也该生产了。
只可惜——
苏酒卿又想起了王太后曾经对自己说的事情,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开了口:“你可知晓王太后在你走后曾经——”
“我知道。”蒋旬回答的是十分干脆利落。
苏酒卿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这件事情蒋旬已经知道了。
她还以为按照蒋旬的性格,倘若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让宋家付出一些代价。
蒋旬看着苏酒卿这副样子就提示了一句:“太后大可不必出宫的。”
听完这句话之后,苏酒卿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蒋旬的意思。
假如王太后当时身后跟着的人厉害一些,其实也未必会出事。
又或者说,假如王太后一开始可以用别的法子去进行这个钓鱼之法。
更甚至,一开始其实荣亲王也不必和王太后提出这个要求。
可偏偏事情就到了这一步,而且偏偏王太后最后就走了那样惨烈的道路。
“你叫人在王太后身边说了什么?”苏酒卿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性。
因为只有这样,王太后最后才可能会被直接影响,选择了那样惨烈的路。
对于这件事情,蒋旬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他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反正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下一个就是宋渠。”
苏酒卿垂眸想了一下:“宋渠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举旗造反了。”
顿了一顿,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我记得恍惚女真族那边很快就要换大汗了。”
再换了可汗之后,女真就会大举进犯。
这件事情蒋旬自然也是记得,而且比苏酒卿更加清楚。
“应该是再有两个月。”蒋旬搁下筷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
看他那个样子,对这样的事情倒也不十分在意。
苏酒卿就想: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既然蒋旬都是这个态度,苏酒卿自然也就不再提起。
不过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说起来这谢太妃的命倒是挺好,我记得上一辈子,谢太妃的结局也挺不错?”
蒋旬就在此时忽然低声说一句:“谢太妃本来并不受宠。”
“上一辈子,到了最后宫中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谢太妃生下来的那个儿子——并非先皇的。”
即便是在说着这样大的事情,是蒋旬的脸色依旧是轻飘飘的淡然。
倒是苏酒卿吓了一大跳。
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蒋旬,彻底的起了八卦之心:“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真好奇。
这可是皇家的秘密,不可窥探的阴私。
她就算不是喜好搬弄是非的妇人,可终归也是有好奇心的。
蒋旬最喜欢逗着苏酒卿露出这副好奇的样子。
此时此刻见目的达成,却又不肯再跟苏酒卿多说,直接就卖了个关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而后又抢在苏酒卿使出撒娇手段来达成目的之前,赶紧说一句:“你陪我去见一见祖父吧。”
既然蒋旬还有正事儿,苏酒卿自然也不会不懂事,非要缠着蒋旬继续讲这些。
不过心里要说不好奇却是假的,事实上,苏酒卿好奇的可以算是心痒痒。
二人一路走到了成青候那。
不过在见成青候之前,却先见了一见蒋老夫人。
蒋老夫人见到蒋旬的时候,多多少少的,还有点儿不自在。
蒋老夫人心中很清楚,蒋旬应该是一开始就不太计较这件事情。
所以那日,才会是那样的反应,
可现在蒋旬正是因为是这样淡然的反应,所以蒋老夫人才越发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老糊涂了,竟是生出那样的念头来。
蒋旬也未曾在和蒋老夫人多说什么,大约也是觉察到了蒋老夫人的心情。
所以——蒋旬很快就说自己还有要事,要和成青候商议。
然后以此理由从蒋老夫人那儿告退出来。
苏酒卿就和蒋旬悄悄的说了一句:“从前也不知,祖母的心思竟如此重,这样一件小事儿,她竟会惦念到这个程度。”
对于这件事情,蒋旬看得倒是十分明白,态度也是十分坦然:“祖母是总怕自己伤了我的心,也总惦记着旁人的感受,所以有的时候难免有些摇摆。”
“说来说去到底还是心地太过柔软所至。”最后蒋旬就做了一句这样的总结。
苏酒卿仔细想了一想,发现还真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
苏老夫人或许就是想的太多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才会作茧自缚,让自己竟是生出心魔来。
“不过若你有法子能劝劝祖母,也该想想法子,祖母毕竟年龄大了。”苏酒卿幽幽叹了一口气,她是真有几分担心。
蒋旬点了点头,忽然又问苏酒卿这么一句话:“若是我要将这爵位拱手让出,你会不会觉得可惜?”
蒋旬这话问得太过突兀,苏酒卿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等到苏酒卿反应过来之后,脚下的步伐都是不由得顿了一下。
然后就抬起头去看蒋旬。
蒋旬目光十分平静,叫人闹不清楚,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的说这件事。
苏酒卿仔细想了一想蒋旬提出来的这个可能性。
然后苏酒卿就皱起眉头来。
对于这件事情苏酒卿其实有些不大想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是既然蒋旬问了,苏酒卿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一说自己的看法。
所以说酒卿就郑重开口:“这件事情其实按理来说,只要你自己愿意,我断然是没有什么接受不接受的,可惜不可惜的,毕竟我嫁给你,图的也并不是这些。”
“而且其实你自己本身已经是位极人臣,有这个爵位与否,也不过就是锦上添花。”
“只是我却觉得有些不值得。”
“倘若他们知道感恩给了也就给了,换得一家子和睦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也没有什么好不好,可是——”
“对于白眼狼这种东西,最好是一下子打死,断没有用肉包子去养着的道理。”
苏酒卿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十分平静,丝毫不觉得自己用词有些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