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卿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当时自己几乎是克制不住的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们体谅父亲,可是父亲又何曾想过我们?”
苏酒卿这样一句话,充满了嘲讽之意。
苏老夫人登时皱眉:“一家人,又何须计较这么多。你父亲他……本来就是那样的性子。”
也强求不得。
苏酒卿听着苏老夫人这样手心手背都是肉的话,自然也就不愿意再多说。
所以最后,她只慢吞吞说了一句:“祖母说得是。我又何须计较那么多?”
横竖她对苏景峰是没有什么指望的。
自然也无需失望什么。
苏酒卿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压下去。
苏老夫人看着苏酒卿这样的态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最后,祖孙二人之间,就这麽沉默下来。
直到孙嬷嬷摆了饭,进来叫了一声,这才打破了沉默。
苏老夫人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苏酒卿的胳膊:“等你老了,自然也就明白了。我啊……是真老了。”
苏酒卿没有回应。
不过还是扶着苏老夫人出去吃饭。
刚走出去,苏博雅就过来了。
苏博雅是过来给苏老夫人请安的。
也正好没用晚饭。
于是就祖孙三人一起用饭。
眼看着就要过年,苏老夫人到底心软了一下:“要不要让二丫头回来过个年?”
苏老夫人的意思是,等到过了年再送去就是了。
好歹过年别让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在外头,到底还是个小丫头,涨涨教训就是,也不是真就不要她了。
苏酒卿对于这件事情不置可否,所以依旧沉默。
反而是苏博雅接了一句:“二姐回来,势必就会去见太太,太太现在……不适宜见二姐。”
苏瑞华是最听阮玉兰的话的。
到时候听了什么不好的记在心里,那怕是真就又要生出事儿来。
苏博雅这么心软的一个人,却都如此说,苏老夫人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苏酒卿看着苏老夫人银白头发,心中怨气也一点点消散开来。
苏老夫人现在身子看着还行,可是过个一两年……
思及此,苏酒卿就松了口:“若是祖母想她了,就叫她回来过年,也没什么。只别让她见太太就是了。没得被带坏了。”
苏酒卿这样一说,苏老夫人自然意外。
就是苏博雅,也同样。
苏酒卿则是抿唇浅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防范一些就是了。瑞华也是被带歪了,她本身……到底也是咱们苏家的人。”
苏瑞华身上有苏家的血脉,这一点无法改变。
所以……苏老夫人对苏瑞华有爱怜也应当。
苏酒卿深吸一口气:“反倒是徐姑姑快要进门了,祖母也该想想,咱们府里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没有。”
新妇要住的院子,还有屋里的一些东西,都是要仔细思量好的。
苏家人好在不算多,院子倒也有空的,之前苏老夫人一直没定好到底让徐姝住哪一个。
今日苏酒卿问起来,苏老夫人顺口就说:“那就成华院吧。”
成华院算不得位置最好,也不是最大的。
但却是剩下几个里头最好最大的,也是离苏景峰的院子最近的。
对于徐姝,苏老夫人算是抱了极大的期待了。
苏老夫人说完这话,又轻叹一声:“只盼着咱们苏家,从此以后就是一帆风顺,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这样的事,如果再发生。
苏家也不必其他的打压,直接就从里头垮了。
苏酒卿接话道:“祖母放心吧,一定会一帆风顺的。将来博雅也定会光耀门楣,祖母只管等着看就是了。”
这话说得苏博雅微微有些不自在。
连脖子的有些微微泛红::“阿姐胡说什么——”
“你是咱们家的独苗,光宗耀祖可不就是只靠你么?”苏老夫人倒是笑呵呵的,也跟着说一句。
接下来,祖孙三人之间你一句我一句的打趣,倒是气氛渐渐好起来。
几乎是像一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九。
第二天就是除夕,今日各家都是忙得很。
苏酒卿现在帮着苏老夫人管家,自然也是忙了个脚不沾地。
苏瑞华也被接了回来。
不过是这么短一段时间,苏瑞华却已是瘦了一圈,神情也是更加乖巧一些,就是仿佛被打压得狠了,说话做事儿都有些小心翼翼,不管怎么着都先看她身边那个嬷嬷。
苏酒卿只看了两眼,就也不感兴趣的挪开了目光。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个事儿,和她都没多大的关系。
苏酒卿态度冷冷淡淡的,苏瑞华却上前来委屈的行礼。
虽然和从前比好了许多,可是也不难看出,苏瑞华仍旧对她充满了敌意。
苏酒卿浑不在意。
苏瑞华身边那个嬷嬷也凑上来请了个安,又主动说了一句:“从前在宫里当差的时候,也有幸见过蒋大人几面,蒋大人和大姑娘,着实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倒是个嘴甜的。
苏酒卿听完之后,也只是清浅一笑:“那就好”
这个嬷嬷分明是在讨好她。
这一点,苏酒卿还是看得出来的。
但是……她却不打算搭理。
苏瑞华身边的人,她不想有任何的交集。
反而是苏瑞华,看着自己嬷嬷对待苏酒卿如此态度,对待自己时却那般态度,着实有些恼。却也没表现出来,最后就悻悻的走了。
苏酒卿只觉得无趣。一转头继续忙自己的。
倒是半点都没放在心上。
傍晚时候,苏酒卿好不容易对完账,蒋旬身边一个唤作姜复的小厮倒是过来了。
姜复是过来送东西的。
苏酒卿一听说是年货,倒有些惊讶:“不是前几天送过了?”
“那是府里给姑娘府上的,这是世子单独给姑娘您的。”姜复生了一个笑脸,怎么看都是笑盈盈的,格外讨喜。
姜复说起嘴甜的话,也是半点不含糊:“世子一直惦记着姑娘呢。但凡有了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必然是姑娘。”
苏酒卿被说得既是有些不好意思,又油然生出一股欢喜来:哪怕不是这一层关系,这么被惦记着,也没办法不开心吧?
苏酒卿干脆亲自去掀那些盖在竹篓子上的布,然后一面问:“世子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