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已经没流了。”蒋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如此说了一句。
看那样子,还真是不大在意。
苏酒卿听着,一时之间噎住。最后就忍不住皱眉反问一句:“蒋世子如此不在意自己性命?”
苏酒卿这样问,是觉得蒋旬是太过随意对待自己性命了。
作为她来说,重生一次,简直就是天赐,自然是珍惜无比。
可蒋旬如此……没来由的,就让她有点儿愤怒了。
苏酒卿这样一问,蒋旬反倒是笑了一下:“为何如此说?”
苏酒卿抿着唇,脸色渐渐冷淡下去:“算了,这是蒋世子你自己的事儿,是我多管闲事儿了。”
苏酒卿是打定主意真不开口了。
而蒋旬反倒是说一句:“伤口血已经凝结了,只要不动作太大,不会再裂开。”
他难得如此脾气好的解释这么一大堆,苏酒卿多少还是意外。
不过情绪依旧是那样,所以就抿着唇不开口。
蒋旬正虚弱着,当下也没开口多说什么。
一时之间,马车里气氛就这么的沉默了下来。
苏酒卿怕蒋旬又昏过去,太久没动静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又偷偷去看蒋旬。
见蒋旬只是闭目养神,也就悄悄松一口气。
说实话,她是真不理解蒋旬了:明明已经是天之骄子,干嘛还要如此拼命?这样连性命都不在意了,是真的觉得自己死了也不要紧,还是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死?
“蒋世子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么?”苏酒卿最后还是忍不住多事一回:“既是如此,也该想想她的感受。她总归会担心——”
“而且蒋世子你这样不爱惜自己性命,倒不妨想想,你若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你现在的这些东西,也带不走,反而都叫旁人享受了。”
苏酒卿这话说得很诚恳。
主要是说这话的时候,她想到了蒋容,所以也有那么一点咬牙切齿——
只有蒋旬好好活着,蒋容才会一辈子都被压在下面,永远不会有翻身的机会。更永远不会再有可以耀武扬威的机会。
就冲着这个,她也是希望蒋旬能好好活着的。
蒋旬听了苏酒卿这么一长串的话,忍不住露出几分若有所思来。
看那样子,应该是在好好的思量苏酒卿的话。
苏酒卿当时就有些莫名的欢喜,再接再厉说下去:“再说了,蒋世子不妨想想,你就算不拼命,只管享受,那最多也就和宋世子一样,那不也挺好的么?”
苏酒卿想着蒋容,是真觉得这样也挺好。
反正蒋旬好好活着,就很好。
然后她就听见蒋旬冷不丁的说了一句:“看来你是真讨厌蒋容。”
苏酒卿顿时一噎,呆呆愣愣的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啊?什么?”
蒋旬似是轻笑一声,就连眼角都是有了一点笑意:“你说起他,很咬牙切齿。”
苏酒卿抿唇,认真解释一句:“他那样的人,很少有人不讨厌吧?”
至于到底为什么讨厌,蒋旬比别人都清楚吧?别忘了,当初那个信,还是蒋旬送还给她的!
她推蒋容入水,也是蒋旬知道的。
蒋旬又笑了一声。
苏酒卿忽然觉得今日的蒋旬似乎是格外的温和一些,也更让人觉得亲近一些——平日里,蒋旬可不会如此。
“不是不爱惜。”蒋旬忽然解释一句:“而是必须拼命,才可更有机会,把握一些东西。”
蒋旬声音很轻,语气却十分认真。
平日里蒋旬说话就已经是很正经了。可是说这句话的时候,蒋旬的语气已是正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苏酒卿丝毫不怀疑,这是不是蒋旬的真实想法。
但是,蒋旬说出这么一句意义深刻的话来——
苏酒卿就这么愣愣的不知该怎么接了。
蒋旬这话,没错。
若是不努力,永远也没有办法把握住一些东西。
就是她也是如此的。
若是不努力,她就算重新活一次,她也只是看明白了许多东西,可很多东西也是没有办法真正把握住的。
至少还像是上辈子那样,最后结果就算不会再那么坏,可也绝对好不了哪里去。
苏酒卿垂下头去,良久才轻叹一声,说了一句:“可是再努力,人活着,才有希望和机会啊。”
能活着,就要好好活着。
“我记下了。”蒋旬这次,却没再多说什么,最后反而郑重其事的应了一声。
很快就到了苏家,苏酒卿见了看自己衣裳上没沾上蒋旬的血迹,又仔细将自己衣裙都整理妥当,这才下了车进去了。
对于蒋旬的情况,她也没有再多嘴。
蒋旬的事儿,也不用她来操心不是?
苏酒卿下了马车之后,蒋旬也没多留,很快就离去了。
不过,走了一段之后,蒋旬垂眸养神,不经意一睁眼,却发现了马车里有东西是苏酒卿落下的。
是耳坠子——苏酒卿今日戴的耳坠子是一串小小的水晶葡萄。
其中一只,大概是细细的链子断了,那一串水晶葡萄就这么落下了。
蒋旬想,或许是自己压断的。
心里想着,蒋旬已经伸出手去,将那一个小小的耳坠子捡起来了。
耳坠子连小手指头大都没有——虽然不是名贵材料,可雕琢得还算精致。晶莹剔透略带点紫色,倒也是很好看。
其实苏酒卿戴在耳朵上的时候更好看——刚好不会被衣领挡住,偶然轻轻晃动时候,就让人不轻易会看到她脖子上的细腻娇柔。
旁人佩戴首饰,是要点缀自己,看起来更加的精致和富贵,或是可爱娇美。
但苏酒卿吧,就完全是被衬托。不管什么样的东西,她戴着,都只是让人更加注意到她的肌肤白腻如羊脂,容貌娇媚如春花。
蒋旬手指把玩了一下那小小的葡萄,最后垂下的眸子里,就多了许多的复杂,以及深邃。
最后,蒋旬将这么一个小小的葡萄,收在了自己随身的锦囊里。
锦囊里装的,是他自己的一块玉佩——是从小就戴的,不管是用料还是寓意,都是十分贵重。
但是这件事情,旁人是浑然不知的。
至于苏酒卿……就更加的不知道了。她发现耳坠子掉了,还是回去之后换衣裳时候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