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合同丢了,您也总要给他发工资,发工资都有工资卡,对应的就是开户行、姓名和卡号。”王潮对健身房教练如是说。
这个方法确实最直接,但一般人也比较难想到,王潮恨自己早该想到,这是他第一个就应该想到的方法,毕竟查资金流水可是投行人的惯用尽调手段,奈何原先他由于追着照片这个方向,思维在一定程度上被固化。
如此这般查人与查企业不同,有点类似纯刑侦,王潮活那么大还是头一次干,故难免走了些弯路。
不过回过头来想,王潮先前的努力也不能说是弯路,若非穷途末路,他也不可能一上来就让一个商户老板拿出银行流水,涉及钱款进出的事情极为隐私,保密等级远高于一份简单的员工劳动合同。
“您好,我们是经城派出所的民警,最近有不法分子借查身份为由,让附近商业区老板提供工资发放记录,从而使员工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受到威胁,你们这健身房也注意下,提防此类人士。”
在王潮赶来恢复电脑数据的一个小时前,警察刚刚登门拜访过,意大利老板表面上对民警的提醒表示感激,但私下琢磨怎么可能会有陌生人来问自己要工资发放记录?要也肯定不给。
谁知这种人还真出现了!而且依然是那个阴魂不散要照片的人。
听到王潮的请求,意大利老板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位西装革履的金融人士,此人面相看上去挺正派,不仅是健身房常客,要找的人也是他自己的教练,都是老熟人,能对Seven造成什么人身财产伤害?
不过,这么不顾一切想要查一个人的阵势,意大利老板也是第一次遇到,他完全不懂王潮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个……您找Seven是为了什么?”老板终于把这个憋了很久的问题问出了口。
王潮闻言神色肃穆起来,“一点私事,比较重要。”
“可是……”老板还没说完,王潮就直接将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我知道转账记录也属于私人信息,这样,我只要Seven的,其他教练的都不需要,您单独给我看一次的记录就好,开个价。”
“这回真不是钱的问题。”意大利老板面露难色,尤其民警的话还游荡在他耳际,虽说他与姜瑜期也就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但他也不希望自己间接地做什么坏事害别人。
此时的意大利老板恨不得直接能跟王潮说出一个名字就算了,但奈何他是个外国人,中文水平也就限于日常对话,学过一些简单的字,但中国人的名字他是不会去记的,也记不住,何况“姜瑜期”这么复杂的字。
“要不您问问我们这儿其他的教练和员工,在场的您可以都问一遍,看看有没有人知道Seven的中文名,工资卡的事儿……”老板笑容尴尬,面部肌肉都有些僵硬。
“早问过了。”王潮不耐烦起来,“他们说叫‘鱼七’,水鱼的鱼,数字七,这个名字我让派出所的朋友帮查了,全中国没人身份证上叫这个名字,所以我先前才一定要您带我去看看合同。”
意大利老板闻言双手攒在腹前,略微低着头,眼珠子转来转去,对咄咄逼人的王潮有些无所适从。
王潮也不多废话,身子贴近老板,伸出了五个手指,“要不还是原来的价?”王潮暗指的价格为看合同时的500元。
见老板依旧没说话,王潮没生气,简短一句,“5000,怎么样?”
“哎呀!都说了不是钱的问题。”意大利老板出乎王潮意料地将他的手按了下去,“您就说您这么费劲儿地找Seven,想确认他的身份,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以么?”王潮用近乎唇语的音量朝老板说道。
于是故事的最后,王潮要到了Seven的开户行、真名以及银行卡号。
(金权大厦副总裁办公室)
“姜瑜期,桂市人,在刑侦支队和经侦支队都干过,表现很优秀,属于业务骨干,但不知为何2014年突然离开体制不干了,离职后就直接来青阳打工,听那位意大利老板说,他来这家高端健身会所应聘前,做的也是健身行业,说白了也是私教。”
听到王潮的这番介绍,表面镇定的刘成楠感觉浑身的血管都被灌入了西伯利亚冷空气,又苏又麻,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警察?!
妈的,警察?!
对于七少先前是警察这个事实刘成楠是不愿接受的,她身子直直地杵在皮椅上,手不禁微微抓紧了扶手。
以王潮对于刘成楠的了解,他大致可以猜到刘成楠会给出一个怎样的处置方案,于是赶忙道:“姜瑜期,一定得除掉,他过去的身份对我们来说太不利了,尤其是没人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是那身份,只不过明面上离职了而已;但是蒋一帆……不能动,他跟他母亲何苇平都不能动,他们是新城的董事,新城借壳才过去不久,好不容易有现在的发展,现任董事会成员不能出岔子。”
见刘成楠依旧呈思考状,身子近乎一动未动,王潮补充道:“说不定姜瑜期真的已经离职了,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大老百姓,事情未必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一帆就算被牵扯进来,我想也多是被利用,他老婆现在怀孕了,他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叛,您看一只猫都可以把他吓的半死,更何况是女人和孩子?我这个师弟我了解,他胆子没这么大。”
刘成楠听罢,深邃的眼眸中透出几丝焦急,几丝愤怒,急如风,怒如火,但这样的情绪并未出现多久,不注意看,近乎是一闪而过。
她强大的自控力和清醒的头脑,浇灭了所有无意义的连天风火。
“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没遇到,得了利益还背叛的人都有,何况是像蒋一帆这样,没得利益,光给咱们顶罪的呢?”
“王潮,咱们的船不能有缝,你师弟即便不是破船的人,也肯定是那条缝,不堵住,咱都得淹死。”
刘成楠在说这些时的话音很轻,但却如一把厚重地钢刀插进王潮心里,很显然,对于蒋一帆,刘成楠也不打算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