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的王暮雪眼里,曹平生这个人已经没有原先想象中那么可怕了,通过吴双的事情,王暮雪感觉到表面刚硬的阎王爷内心,其实也有一片柔软之地。
曹平生此时上下仔细打量着已经呛得不行的蒋一帆,淡淡一句,“最后一杯,敬你吴双姐。”
吴双闻言立刻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也算他的同事,刚才已经敬过了。”
“这杯要是喝了,就第十三杯了……”柴胡旁边的一个同事小声推了推胡延德道。
然后柴胡听到胡延德压低声音说:“懂什么,曹总这是舍不得,他在锻炼蒋一帆。”
“啊?!”那位同事一脸不解。
胡延德没再接话,而蒋一帆这次出乎意料的配合,“吴双姐我敬你!”
他一边说,一边想到自己在外地出差时,帮他拿快递的是吴双,收集客户询证函的是吴双,弄报销的是吴双,申报的时候吴双还帮他们项目组预约会议室,在打印室里备足打印纸……
而这些只是吴双为各地项目组成员默默付出的一小部分。
其实,只帮一个人解决琐事不麻烦,麻烦的是五十多个人的琐事都要解决。
这些根本不是吴双的分内工作,但她从没计较过,总是牺牲自己的时间帮助大家,所以曹平生非她不可,所以十年来大内总管的位置她坐得牢牢的,而蒋一帆对吴双的感激之情,也直接体现在他对于这第十三杯酒的毫不推脱的态度上。
但怎料就在这时,王暮雪直接抢过了蒋一帆手中的酒杯,大声道:“我替他……”
王暮雪还没说完,酒杯直接被蒋一帆抢了回去,而酒也不出意外地洒了一地。
“别闹!”蒋一帆异常严肃,同时他把王暮雪拽到身后,重新倒满酒后朝着吴双一饮而尽。
蒋一帆这次的力道很大,让王暮雪感觉抓着她手腕的不是人手,而是一根很坚硬的粗钢绳,捆得她生疼。
这回酒下肚后,蒋一帆强忍着没有咳,也没有站不稳的样子,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曹平生,好似对于曹平生接下去究竟还要灌他几杯,他已然无所畏惧了。
全场鸦雀无声,没人知道曹平生还会想出什么借口继续给蒋一帆灌酒。
怎料当曹平生看到蒋一帆这样的眼神后,突然道:“很好,就是这样,我的兵,就要这种气势,你看你之前像什么话!”
说着他拍了拍蒋一帆的肩膀,眼神看向了地面,顿了一下才道:“过去了,别丢脸。”
“曹总放心,我会好好表现的。”蒋一帆立刻庄重道,他的手依然没有放开王暮雪。
“去!”曹平生往包间厕所的位置朝蒋一帆示意了一下,“趁还没进血液,吐出来。”此话一出,所有人直接懵了,包括蒋一帆自己。
“去啊!”曹平生朝发愣的蒋一帆道,“以后的路全特么你自己走了,还要老子提醒你?!”
蒋一帆不知可否,毕竟刚才那些都是为了答谢领导同事的酒,才喝下就吐出来,让他怎么好迈开步子。
好在王暮雪不笨,她虽然自己没醉过,但也看过自己父亲王建国觥筹交错后的样子,于是最后还是她硬拽着蒋一帆到了卫生间,直接把他推了进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并嘱咐道:“吐干净了才能出来!”
当门关上的那刻,蒋一帆的鼻子竟有些酸,好像这道门关上后,他就彻底与外面的这个“家庭”隔绝了。
“以后的路全特么你自己走了还要老子提醒你?!”
“吐干净了才能出来!”
不管是曹平生还是王暮雪,虽然表面上都在朝蒋一帆吼,但蒋一帆明白,他们关心自己,以后到了新环境,还会有这样的领导同事这样关心自己么?
可能是因为蒋一帆想用这一次灌酒的痛苦,让今晚的记忆深深烙在心里,所以他没有才用任何催吐措施。
他只是默默蹲在地上好一会儿,洗了把脸后就出来了,尽管脑子有些昏沉,但他仍然看得清推开门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王暮雪。
王暮雪手里拿着一个白色小塑料袋,双手捧到蒋一帆面前。
蒋一帆透过塑料袋也大致能看到里面是砖头钞票,“这是……”
王暮雪笑道:“这是曹总给你的,十三杯,原本五千块三杯,但因为你是一次性连着灌,所以曹总给了一个整数,三万。”
蒋一帆看了看远处被众人团团围住的曹平生,又看了看目光灵动的王暮雪,接过了那个塑料袋。
王暮雪转身正要走,却被蒋一帆一把叫了住,“小雪,我今天没带包,拿一堆现金回家也不方便,楼下就有很多珠宝店,我干脆把这钱花掉,买条手链给我堂妹吧。”
“堂妹?”王暮雪一脸不解。
蒋一帆指了指还在“抢钱”的人群朝王暮雪笑道:“你应该也不喜欢那种场合吧?能不能现在跟我下去挑一条?很快的,我堂妹只比你小两岁,你喜欢的她也肯定喜欢。”
于是,王暮雪就跟已经有些醉意的蒋一帆一同悄悄离开了包间。
一路上,蒋一帆跟王暮雪详细说了关于他堂妹的事情。
王暮雪也因此得知那个女孩其实跟蒋一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不过是他妈妈何苇平在一次做扶贫活动时,从新城集团捐款的孤儿院看上后收养的。
“所以你堂妹现在住在三云了?”
“嗯。”蒋一帆回答。
王暮雪抿了抿嘴唇,突然朝蒋一帆问出了一个她一直很想知道的问题。
“一帆哥,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蒋一帆闻言笑了,“因为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丢了什么,都不能丢掉信誉。”说到这里,他想起了没多久之前给王暮雪的那个装有戒指的蓝色盒子,补充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也会做到。”
王暮雪突然觉得蒋一帆这么说让她十分尴尬,好在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家大牌珠宝店门口,热情的店员打破了这种尴尬。
蒋一帆让店员拿出三万左右价格的手链,让王暮雪挑一条她认为好看的。
王暮雪左右比对了一下,朝蒋一帆问道,“你堂妹的手是粗的还是细的?”
“大概也就跟你差不多吧,我平常也太没注意。”
于是王暮雪很负责地上手试了几条,最后选定了一个非常素雅,镶嵌着菱形和圆钻的细款白金手链。
“那就这条了。”蒋一帆说完付了钱,接过了店员给的收据。
王暮雪刚要把手链脱下来让店员装进礼盒中,怎料她的动作被蒋一帆制止了,只听他朝店员道:“如果要退货,需要凭这个收据么?”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紫红色收据。
“对的先生。”店员虽然微笑道,但心里一阵嘀咕,这人是有病么?刚付款就要退货?
正她当自问到这里,就见蒋一帆当着她和王暮雪的面,分三次撕掉了手中的收据,揉成了一团后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