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吃光啃光
这时,香巧回来了,这一次她却没有再唱山歌,而是在蒲团上打坐,除了按时加火,起来搅动药材,倒丹药进去之外,再没有别的动静,所以屋里很安静,冷涧也就更不敢动一下。
这样一直到了傍晚,香巧又去吃晚饭去了。于是冷涧又爬出来,上了一趟茅房,在屋里找了半天,还是什么吃的都没有,只好饥肠辘辘地又爬回大瓮里。
这时,他感觉到身上所有的伤口在水的浸泡下开始刺痛,肚子里因为吞了几口水,此刻更是象着火一般的燃烧,汹涌的火焰从胃部随着经脉将全身都点燃了似的,铺天盖地,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烈焰之中,忍不住"shen yin"了几声。可是现在情况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敌踪,他只能强行忍耐着。
随即而来的,不仅仅是剧痛,还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手脚也开始发麻。
额头上的冷汗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伤口的剧痛和肚子里的火烧,让他已经不能忍耐,他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喘气,咕咚一下,一个什么东西随着水面流到了他的嘴里,随着他嘴巴的张合被咬烂,咽了下去。
顿时,他感到一股清凉,从喉咙处一直流淌到了肚子里,流淌过的地方,立即感到舒坦无比。只是,很快这种感觉都没有了。又重新恢复了刺痛和烧灼。
冷涧在水面寻找着刚才让自己舒坦的东西,很快,他发现水面似乎飘着一些樱桃大小的丸药,难道是这个吗?
全身的剧痛、发麻和烧灼越来越强烈,他不顾一切地又吞了一颗下去。
立即。刚才的那种清泉流淌过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上,他为这个发现感到了狂喜。又连着吞食了好几颗。很快,他感到那清凉首先让狂躁的心得到了清凉的安静,接着,从容纳药丸的胃开始。那清凉顺着经脉流淌到了先前火焰烧灼感经过的地方,便如同持续不断的绵绵小雨,浇过了炽热冒烟的干裂大地,清凉飘逸,布满了全身。
与此同时,伤口的烧灼感也很快减弱了。减到了他能忍耐的地步。
他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
可是过了一会,他又慢慢感觉到那种烧灼感的伤口的刺痛、麻木在增强,于是又吃了一颗丹药,便很快减弱回到了他能忍耐的程度。
可是这丹药能很大程度减弱他的烧灼的剧痛和麻木感,却不能让他肚子饱。
他已经差不多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饥肠辘辘。他的手碰到了水里的毒蛇等毒物,他知道那些东西的肉是能吃的。可是,让他生吃,他还是不敢。
天黑了,又进来了一个女子,来跟香巧换班。从她们说话,冷涧知道,来的这个。正是先前香巧吃醋的那个叫翠巧的女弟子。换了班,香巧走了。
这翠巧比香巧要沉寂,几乎不自言自语,除了按时搅动大鼎里的东西还有倒入丹药之外,便是盘膝打坐。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了第二天早上。
翠巧去吃早餐,冷涧得以溜出来上茅房。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一上午,坚持到中午,翠巧再出去吃午饭的时候,冷涧已经饿得快昏倒了。
终于,他闭着眼睛抓住了一条毒蛇。一口咬在毒蛇的肚子上。毒蛇的肉比较松软,不费劲便撕咬下来了一块。应该是因为经过药水浸泡的缘故。
他也是饿得狠了,三两下便把这一整条毒蛇除了头部都吃光了。肚子里终于饱了。他满意地摸了摸肚子。
就在这时,他感到肚子里一股冰寒,就像毒蛇一样迅速地顺着经脉窜动。很快便布满了全身。这种冰寒的痛苦,并不比先前火焰烧灼来得轻,飞窜的速度是那样的猛烈和迅速,他的一张小脸几乎是瞬间便被冰冻了,那冰冻迅速布满他的全身,手臂和双脚蜷缩着被冻僵了,真个人成了一个小虾米似的。
他感觉大脑的意识正在迅速消失,视线也很快变得模糊。
我要死了吗?
冷涧脑海中只闪过这个念头,他想伸手去抓漂浮在水面的药丸,可是他的手已经动弹不了,连脑袋都动弹不了,除了呼吸,甚至不能通过喝水的动作来吃进一颗药丸。所以虽然他的脑袋一半浸泡在水里,但是,水面正好在他的嘴巴处,可是看着那些药丸从他的嘴巴前流淌过,他却连一颗都吃不到。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死去?
便在这时,头顶出现了翠巧的身影,她拿过铜杵,开始搅动那些药材和毒物,随着水面的搅动,他希望能有一颗药丸被水流送进了他的喉咙深处,他就可以想办法吞下去。
他的希望实现了,真的有药丸随着水流进了他的嘴里,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吞咽,因为他的喉咙也冻僵了。那药丸没有停留,顺着水流又流出了嘴巴外面。
冷涧绝望了,他的身子随着铜杵儿的搅动而翻转,他希望自己能被翠巧看见,那样即使被师父抓住,也至少还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不至于就这样被活活冻死。
没有想到,翠巧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巨大的药鼎里居然还有一个小孩。或许是她已经麻木了这样的无数次的搅动,已经没有兴趣观瞧下面的药材毒物的动静,也或许是冰冻严寒已经将冷涧瘦小的身体整个包裹,跟别的毒物一样蒙上了一层白霜似的,他跟那些奇形怪状的毒物差不多,不仔细分辨不出来。
翠巧搅动完,又拿了一药葫的丹药倒进了大药鼎里。
冷涧的眼珠都已经凝固,看不清事物了,只是嘴还张得大大的。就这样定格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冷涧突然感觉自己的喉咙的冰冻似乎有了也许的化解,慢慢地,似乎能少许活动。接着,他感觉喉咙处有什么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因为堵住了他的喉咙,呼吸有些不畅。又无法移动,于是,他下意识地吞了下去。
感觉还没有恢复,他体会不到那是什么。整个人也已经没有意识。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肚子里有一火,在逐渐壮大。顺着咽喉往上绵延,所过之处,冰雪融化。
他的喉咙、脸部和眼睛都恢复了正常,大脑的麻木也在迅速消退,可是,也仅仅限于此。身上其他部位却还没有融化冰冻。
这是怎么回事?
冷涧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他的手还不能动,但是嘴巴已经可以吞吐了。于是他想鲤鱼一般吸水吐水,终于把水面的另一颗药丸顺着药水吸到了嘴里,连带这一起吞下。
水很苦,满是药材味,但已经顾不得了。
药丸下肚,仅仅过了一会。那肚子里的暖流便在全身涌动,冰雪消融。很快,他的手脚就能动弹了。
为了保险,他又吞服了一颗药丸,过了片刻,全身暖洋洋的,终于彻底恢复了正常。
这一下死里逃生,差点把冷涧给吓死。此刻才有空闲思考,终于明白,自己先前有多危险。估计是翠巧翻动药材的时候,将他已经冻僵的身体翻转成了面朝上,而她倒入药丸的时候,恰好有一颗落在了他的嘴里。这药丸停在他的咽喉处,虽然不能吞咽下去。但是药力透过喉咙表皮吸收了一些,从而化解了咽喉,使他能够吞下那药丸,最终成功脱险。
他用了很长时间,这才让自己紧张的心平复下来。
为什么吃这蛇肉会被冰冻?冷涧不知道,这条蛇叫作冰潭蛇,是从吴有丹从北疆一处非常深非常冷的潭水水处抓到的。不仅剧毒,而且有冰封的效果。这已经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药材浸泡,毒性和冰冻性已经被大幅抑制,而冷涧此前又吃了不少抑制毒性和冰冻性的丹药,要不然,冷涧会立即会被瞬间冻得暴毙。
经过这此劫难,冷涧不敢再随意吃这些毒物的肉了。可是,不吃这些又能吃什么?
在坚持了两天之后,冷涧还是在饥肠辘辘之下,经受不起生的诱惑,终于又吃了一条蛇。
只不过,这一次他学乖了,在吃蛇之前,他连吃了三颗药丸。这次开始吃蛇肉,在吃完之后,立即又补吃了两颗药丸。因此这一次,他只是感觉到全身的寒冷,但是却没有被冻住,也没有中毒。而且还能很快缓解。
有了这个经验,他就放心多了,想吃的时候,便先吃药丸,再吃,吃完之后再补吃两颗。而那些毒物的肉吃惯了也不觉得如何难以下咽。
就这样,他在大药鼎里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其间,他想尽办法逃跑,可是没有机会。因为香巧和翠巧两人换班守着,而且每隔十天,吴有丹就会出关一次,来察看药煎熬的情况,同时跟二女云雨。而铁门处的两个看守,又一直都在严密地看守着大门,他根本无法出去。
他渴了喝大药鼎里的药水,倒是也止渴,饿了吃里面的各种毒物。
大药鼎里的各种毒物,总共分为两类,一类是吃了全身燃烧一般的灼痛还有麻木的中毒症状的,另一种就是吃了全身冰寒,程度不同的结冰的。他都是用药丸预先防范,所以有惊无险地成功渡过。
但是,药鼎里的毒物毕竟有限,吃一只少一只,到最后,所有的毒物都吃了,最后只剩下药鼎下面那只最大的冰海铠龙。因为那跟巨型蜥蜴一般的毒龙,全身披满了坚硬的鳞片,根本无法下嘴。
二女和吴有丹并没有因此奇怪,因为吃剩下的骨骼还在药水里,他们因为毒物已经被煮烂了,并不知道浑浊的药水下面还隐藏着一个小孩在偷吃这些毒物。
在冷涧吃光了能吃的毒物,再没有可以吃的毒物充饥的时候,他为了不被饿死,只能把目光落在药鼎里那形状各异的药材上。他试着先吃了一株蘑菇一样的东西,立即,他感到全身皮肤被火烧一般,同时,肚子里却又有被冰冻的感觉,当真是冰火两重天,加上麻木感,让他心惊肉跳。好在他事先已经吃了药丸,所以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一次劫难。
吃了这毒蘑菇之后,倒是管了半天,又饿了,于是又找吃的。剩下的毒物,要么是吃了外面冰冻里面火热,要是反过来,外面热里面冷。有这样又坚持了半个月,算下来,他落入药鼎之中,已经一个多月了。
他非常的牵挂哑女的伤情,但是没有办法出去,只能苦苦等待,等着脱困的机会。
大药鼎里的汤药水随着持续的煎熬,虽然火很小,但还是在一天天的减少,而冷涧又喝掉了相当的一部分,因此就越来越少了。不过吴有丹他们并没有生疑,还以为是火力大了,因此又减少了一些炭火,反倒让冷涧日子更好给了一些。
到了后面,汤水已经减少到难以掩过他的身体。好在这时候,他已经完全摸清了二女和吴有丹每次出现搅动药材的时间。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把自己藏在那些毒物骨架下面,浑浊的汤药遮盖住了他。就算有些肢体露出来,根本想不到下面还藏有人的二女和吴有丹,是想不到那是小孩的肢体的。
药材虽然也在减少,他们也没有注意,还以为被熬化了。
就这样,他终于,他吃到了最后一株毒草。
这是一株透体赤红,蓝顶上也一朵圆形的蓝色的花蕾,而下面看着女人手掌一般纤细的金色叶子。冷涧前面听吴有丹说过,冰海铠龙和什么蓝冕金花是这里面最厉害的两个东西,这玩意就应该是那什么蓝冕金花。所以他下意识留着,一直不敢吃,留到最后,已经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吃的了,除了这两样。
可以现在,他已经差不多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机会逃走。
他决定吃掉这棵大毒草。
他一口气吃掉了六颗丹药用来防御,这才三口两口将这紫冕金花吞进了肚子里,立即又补吃了五颗丹药。
他手里还抓着一把的丹药,放在嘴边,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