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鼎心中飞快地盘算着,——用刑律获取皇帝的赞赏,用诗词获得武则天的好感,从而成为皇帝的宠臣,到时候替唐临说好话,让他官复原职,这就是唐临让自己作的事情。这个事情要说有危险,现在还看不见到底有什么危险,要说没有任何危险,却也不能这么说,伴君如伴虎,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可这种危险很多人都愿意冒。
除了这个理论上的危险之外,到还看不出有甚么其他的危险。以唐临能当上刑部尚书的本事,要把自己推到皇帝面前,也是完全可能的。问题是,自己是不是要走上这样一条路,成为唐朝的高官?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既然选择走上了仕途,谁都希望能走得更远,官当得更大。现在这是一个机遇,萧家鼎盘算之后,决定还是抓住这个机遇,干出一番事业来。
萧家鼎故作沉吟,问道:“老大有甚么具体的计划吗?”
“我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唐临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整个计划和盘托出,“第一步,你要办好案子,特别是重大疑难的案子,我会特别交代把这样的案子交给你,我会找适当的机会让蜀王刺史李恪李王爷知道。同时,你要尽可能的利用各种机会展示你的诗才,这一次益州诗会,你一定要想法设法夺得第一名!成为益州第一才子,而且,要击败卢照邻这个京城第一才子!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来益州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是我重金请他来的,是我整个计划的一部分!”
萧家鼎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卢照邻这个京城第一才子会来益州加盟一个州府衙门的什么诗会,而且跟县衙的诗会进行擂台赛,按理说,他作为京城第一才子,到益州参加诗会一般都是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参加,届时表演性的展示一下自己的诗才也就是了。实在犯不着拿自己的名气来跟益州当地的诗人进行对决,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之所以参加了诗社并答应参与与少城白露诗社的擂台赛还有益州诗会的比赛,原来都是唐临在后面操作的。当然,他上峨嵋山帮智水师太夺取掌门人,应该不是唐临的安排,只不过是智水师太抓住了这个机会重金聘请了他。
唐临接着说道:“等你夺取益州第一才子的名头之后,蜀王爷会亲自给你颁奖。我从中斡旋。让你得以跟李王爷交往,博取他的好感。最终的目的是成为他的幕僚,并以其倚重的骨干。李王爷是圣上的三哥,两人一向交好。每年李王爷都要进皇宫拜见圣上叙旧。那时会带上倚重的幕僚,你如果能成为其中的一员,见到圣上。展示你的才华,并让圣上知道你在刑律方面的成就,留下你在身边,那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萧家鼎心中暗想,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其中很多不确定的应因素在里面,哪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这个计划成功的最关键的当然是自己才能的发挥。但是也要看自己能否跟李恪投缘,要不然,益州那么多的才子,怎么没有成为李王爷府中幕僚的?下一步还要看皇帝和那武则天是否赏识自己以及赏识的程度,最后,还要看皇帝自己的打算,是不是受官员意见的左右。这一系列,缺少了哪一环。都会功败垂成。
唐临老于官场,萧家鼎心中所想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有说出来,生怕打击萧家鼎的积极性。所以都是朝最好的结果说。而萧家鼎也明白这一点,脸上并没有表露出这种担忧,而是平静地道:“这个计划很好,不过。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只能是尽力而为。”
唐临点点头,叹道:“是啊!作最大的努力,作最坏的打算。再不济,我就老死益州好了……”
说到最后,声音有些悲凉。
萧家鼎学法制史已经知道,这位唐临将参与两年后颁布后世所称的《唐律疏议》的制订,也就是说,他应该是在一年后就要回到京城。这是肯定的。既然知道了结果,那就一定样装出非常努力的样子,以便抢夺功劳!
于是,萧家鼎马上站起来,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老大,你放心,你既然如此看重我,把这么重大的一付担子交给了我,我非常的感激,一定会努力去完成,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我都会迎着困难上,攻坚克难,坚决完成任务,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帮老大官复原职!”
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落地有声。把个唐临感动得眼圈都微微有些湿润了。也起身拱手道:“多谢!”
“老大怎么这么说,你官复原职,我也水涨船高,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嘛。”
“哈哈哈”唐临大笑,“真有哪一天,我一定会提拔重用你!”
“多谢!”萧家鼎拱手道。
这件事搞定,唐临心情很好,微笑道:“这次连环奸杀案你办得很成功,这是你一个很重要的政绩,我会向李王爷禀报的,加深他对你的印象。你现在主要抓的案子,就是耿长史小舅子蒋元忠杀人案,这件案子耿长史一直暗中做手脚,所以案件长期搁置不能办理,我已经跟李王爷禀报了,他非常生气,要求尽快办结上报。不过,我听说这个案子很麻烦,没有书吏敢摸耿长史这个老虎屁股。你有没有这胆量?”
蒋元忠便是州府衙门耿长史的小舅子,因为跟另外一家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争风吃醋产生矛盾,当街将对方捅死,同时还杀了对方一个仆从,伤了多人。造成两死多伤的严重后果,这个案子已经发生了将近一年了,案情也很清楚,证据也很充分。但是因为他是耿长史的小舅子,在耿长史的过问下,这件案子一直压着,等着朝廷大赦再判,便可以得脱死罪。当初萧家鼎刚刚进衙门的时候,邓县尉为了整他,曾经安排把这个案子让他来承办,被他用唐临狐假虎威给推掉了。前些天,他把这件事情跟唐临说了,唐临让监察御史介入督办,州府钟法曹只好告诉康县令尽快审理。目前还在审理中,他也没有过问这件事,不过从案件还没有报到自己这里来看,案件应该还在刑房审查。
现在唐临问他敢不敢摸耿长史这个老虎屁股,萧家鼎便站起身一拍胸部,正义凛然道:“既然当了刑房书吏,就必须秉公执法,要做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管他资格有多老,地位有多高,权力有多大,只要是触犯了王法,就必须绳之以法,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不过是长史的小舅子。别说是老虎屁股,便是老虎嘴上的毛,我也敢拔!”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萧家鼎在穿越前的各种政治学习中早就烂熟于心,脱口而出。现在唐临已经说了,蜀王李恪对这个案子高度关注,有蜀王爷和唐临在后面撑腰,他一个小小长史算得了什么?萧家鼎自然是不怵的。再说了,唐临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就是让自己来承办这个案子,借以让自己出名。他已经定调子,哪里还有商量的余地,既然没有选择,那还不如全部押上,因此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大义凛然。
“说得好!”唐临大加赞赏,“那好,这个案子你要督促他们尽快拿出意见,并提醒康县令尽快升堂结案,越快越好!”
“明白了,老大请放心,我回去即刻办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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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萧家鼎上衙的时候,见到县衙官吏见到他神情都有些异样,还私下里议论。他当然知道这是因为昨天自己的那一首打油诗。也不以为意。
萧家鼎刚到县衙签押房,便让书童文砚去把代理刑房的县尉温有德叫来查问蒋元忠故意杀人案的审理进展。
温有德一进来,便满脸愁容,低声对萧家鼎道:“执衣啊,你帮忙出出主意吧。我都快愁死了。”
“怎么了?”萧家鼎好奇地问道。
“唉!还不是蒋元忠那个案子!”
萧家鼎刚才让文砚叫他来,并没有说明什么事情,没想到温有德一上来自己先吐苦水说的就是这个案子,萧家鼎有些奇怪,道:“这案子怎么了?”
“唉!都知道这案子是耿长史的小舅子,谁也不敢得罪耿长史,都不愿意办。老子强行交办,他们便托病不来上衙。所以一直拖延到现在,这个案子也没有着落,康县令已经过问两次了,再不脱手,只怕我就要倒霉了!萧执衣,你帮帮我吧!”
萧家鼎没想到会是这样,调侃道:“你不会请我来承办这个案子吧?”
温有德大惊,赶紧起身施礼:“不敢不敢,我便是自己办,也不敢把这吃力不讨好的案子交给您还承办啊。”
“那你什么意思?”
“我想让你跟康县令说一下,由康县令下一道明令,对交办案件找托词推脱者,就地革职,卷铺盖滚蛋!要不这样,这帮兔崽子不会办的。”
萧家鼎笑了笑,道:“这样也不好吧,你这不是把刑房的弟兄们往死里逼嘛?”
“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要不这样,我实在想不到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