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月知道这事儿必然是会被他发觉的,或者说他就是有意让她放了他。这皇城哪有这么容易出的,她可不是天真的苏西。
“陛下,难道不是刻意让奴婢这么做的么?这招引蛇出洞,陛下用得高明。”他囚禁洛若却迟迟不杀他,必然是想将洛若的势力一网打尽。她对此心里有数,否则又怎敢亲自去放了洛若。
“哈哈哈。”洛钰铭松开了拾月,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知我者,姑姑也。”他拉着拾月坐上了主位。拾月看着面前的他们,膝盖处,血肉模糊一片。向洛钰铭求情道:“陛下明察,从始至终,奴婢并无叛逃之意,还请陛下息怒,饶了他们。”
洛钰铭转头看向他们,“姑姑都跟朕求情了,朕怎敢不从。没听见么,还不快滚。”
几人齐声道:“谢陛下。”
见小树几人相互扶持着,出了御宸宫。拾月闭上眼,又松了口气。只要他不动他们,她与他便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来人,布膳。”拾月同洛钰铭用过午膳,洛钰铭便开始处理起政务。拾月看见书案上堆积成山的折子,也是头疼。这皇帝可真难当啊。
“报!”
“说。”
“陛下,城中的眠坊突然起火,大火现已扑灭,店里只搜出一具尸体。我们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夜魅将一支烧得发黑的铁制短笛递呈给洛钰铭。
洛钰铭笑着,将东西给了拾月,“姑姑,此物你可认得?”
拾月初见此物,还以为是洛若被烧死在了里面。
但她细细察看之下,发现!这、这是黎生的短笛!曾经她因为好奇,便借了他的短笛相看,不料一个不留意摔了,所以这短笛上有个凹陷之处。
黎生,怎么会是黎生!拾月不明白,若黎生是洛若的人,又怎会死于大火。可之前洛若拿出的短笛又如何解释?
“夜魅,洛若可是逃了?”
夜魅摇摇头,“属下未曾见他出来过。”
洛钰铭见她苦恼的模样,提点道:“姑姑,你别忘了,你也曾在我面前用过这招,不翼而飞。”洛若这么多年能活到现在,自然也是有些真本事的。他在机关暗道上的天赋修为,让他也舍不得杀他。
拾月瞬间想通了关键,是眠坊。眠坊内机关重重,洛若他们定然是通过眠坊内的暗道出去的,但若是烧死的人是黎生他们又是如何从眠坊逃掉的?因此,她有了个更加大胆的猜想,这眠坊的设计者,恐怕正是洛若。拾月苦笑连连,这么说,那山崖里的密道很有可能也是洛若所为,然后故意暴露给了小树,她自以为骗过了所有人,却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让拾月不得不佩服,洛若的手段真是高明。他在背后做了这么多,究竟都是为了什么呢?
那么说,黎生究竟有没有背叛拾月他们呢?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被烧死之人正是黎生。整个事情还要追溯到黎万被洛文差点杀了的那晚。那晚正是洛若的人救了黎万,以黎万的性命威胁黎生替他做事。
所以黎生对拾月他们说黎万是被黎国皇室的人带走了。其实黎万是被若言堂的人带走了。将黎万带回了黎国皇城后,又助力他平息了内乱,坐稳了三皇子的位置。而洛若做这一切,便是要这天下大乱。黎国在黎万的掌控下,必定会越发强盛,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还有拾月这个导火索在其中,洛钰铭与黎万的争斗必起,届时这天下大乱便指日可待。
在阿兰被抓的当晚,黎生想要通知她快逃,可惜被洛若的人也抓了去。黎生作为洛若的替死鬼,被绑在了店里最贵的床上,活活烧死。
而如拾月所想的一样,眠坊的设计者与那日山崖密道的设计者,都是洛若。
一想到洛若终究是跑了,拾月心里也咬牙切齿地恨。她跪地道,“此事,是奴婢一人之过。但凭陛下处置。”
“姑姑说得不对。这件事分明是朕手下的人办事不利,朕怎么会责罚姑姑呢?”他再次将拾月拉起,嗔怪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姑姑,你何时才能改了这动不动就下跪的毛病。”
夜魅听出来洛钰铭话里的意思,单膝跪地道:“是属下办事不利,自请鞭一百。”洛钰铭转头看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好了,出去吧。”
等夜魅退了出去,洛钰铭竟然将一半的奏折分给了拾月。。
“陛下万万不可!”拾月在心里咆哮道:有病吧!谁要帮他打工啊!
“姑姑,这折子太多了,我一个人就算批阅到明天也批阅不完。”
拾月看着洛钰铭眼中的祈求之色,简直毛骨悚然。“可陛下,这若是让旁人知道了...”
他看着拾月轻声道:“这皇城之中,谁敢置喙姑姑?”
拾月瞧见他眼里的杀气,福身道:“陛下息怒,奴婢遵旨便是。”
于是。拾月便搬了把椅子,坐在书案侧边。
整个人垂头丧气,认命地看起了奏折。心道:这tmd都什么事儿啊。
二人接连批阅了三四个小时。洛钰铭突然扔了一堆折子在拾月面前。
“姑姑,楚函在边塞屡立奇功。这些都是替他请功的折子,你说我应该给他个什么封赏?”
“哦,对了这是尹礼的折子,姑姑也看看吧。”
尹礼的折子?拾月接过来打开,上面写着——臣尹礼今有一本启奏:如今陛下荣登大宝,改年号为贞远。百废俱兴,歌舞升平,当为天下第一喜事。而臣与拾月姑姑情投意合,早有婚约。万望陛下也可成全臣与拾月姑姑的一桩喜事。尹礼敬上,叩谢圣恩。
里面还附有当初她亲手签下的婚书。
拾月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尹礼啊尹礼,你不想活了,干嘛要拖上我一起死啊。“陛下,这婚书是当初奴婢为了拉拢尹礼才签下的...”
“那朕倒还真应该感谢姑姑,为了朕的皇位不折手段呢。”洛钰铭站起身将拾月狠狠压在书案上,拾月的后腰处被撞得生疼。“姑姑,朕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都用这身子跟多少男人做过交易?”
拾月也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这眼看马上他就要对楚家动手了,她万万不能触怒了他。
她的眼底浮上了水色,语气有些委屈,“陛下,奴婢还是那句话,奴婢对陛下的心始终如一,从未变过。若陛下不信,尽可处死奴婢。”
“是么?”洛钰铭逼近了她,“那想必尹礼的生死,姑姑是不会在意的了?”
拾月心底松了口气,“那尹礼敢上这样的奏折,分明就是藐视君上,奴婢以为当叛他个立斩不赦。”
“便依姑姑所言。”洛钰铭心情大好,继而回到了案前。“来人!传朕旨意,尹家藐视君上,与乱党同谋,当斩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