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月与苏西双双坠崖,其实只掉了十多米,便被崖下早已布置好的网袋给拦下了。
这山崖当中有一条密道,延伸出一块窄窄的露台。薛昱他们便是在露台上等着,将拾月和苏西解救了下来。
苏西刚刚还以为自己要被拾月害死了,没想到这果然又是她的算计。
她刚想骂拾月,拾月却已经陷入了昏迷。而阿兰看到拾月背后的簪子,气得差点没忍住当场刀了苏西。
“我家主子这么费尽心力地要救你,你却恩将仇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阿兰,别说了。快将拾月带到我府上吧。我看她这伤也挺凶险呢!”薛昱皱着眉头,将拾月横抱起,疾步走出。这处山崖,不知道是谁修的密道,竟然完全贴合了他们的心思。从密道出来,便接近回城的路了。
出来后,阿兰依照拾月的吩咐让人将苏西带走了,为苏西改头换面送去见楚函。虽然他们都说是拾月吩咐要带她去见楚函,可苏西一路上还是害怕极了,几次三番想要逃走。
直到她真的到了边塞,真的见到了楚函,知道了她为他们做的所有计划。她才开始懊悔当初对拾月做的一切。
从她们坠崖后,已经过去了十日,拾月正在薛家后院苦练武艺,今日薛昱给她的课题是,反复挥刀200次。
拾月正专心致志练得汗如雨下,挥刀的动作越发熟稔而顺畅,薛昱过来的步伐很轻,但很稳。拾月练武之后,只觉得耳力越发地好,猛地挥出一刀冲着薛昱的方向爆射而去。
见薛昱很轻松就侧身躲开了她的刀,拾月挫败感满满。
“哎!薛昱啊,你就不能演演戏嘛?这么轻松就躲开,真的让我很没有成就感啊。”
“这都是下意识的身体反应,我也控制不了啊,拾月啊拾月,你要求这可真叫人为难。”
薛昱一边说着,一边伸手递给了拾月一封书信。拾月接过来,打开一看。是楚函的来信。
“太好了!苏西与楚函会面了,他们终于在一起了。”拾月一激动,便用力抱住了眼前的薛昱。她为这一刻足足等了6年啊!她突然好想哭,想要放声痛哭。
薛昱身体一僵。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抱住了他?他的脸有些热。但当她哽咽的声音从他的胸前传来,薛昱慌了。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女孩,更别说女孩的眼泪了。
他吓得有些结巴,“你,你怎么哭了?”薛昱不敢碰她,将手高举起来,像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拾月擦了擦眼泪,抬头看他这傻楞样子,顿时破涕为笑。退后两步,“哈哈哈,薛昱,你这样子,倒像是我把你怎么样了。”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对苏西与楚函这么好?据我所知,你与苏西、楚函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旧谊。苏西她甚至还那样对你,你这样做,值得么?”
拾月只好跟他说了实情,“薛昱,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告诉你吧,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到这里做了这么多事儿,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苏西与楚函在一起,这是我的任务。而我为什么帮洛钰铭,那是因为我知道他将成为未来的洛王,所以我才一直想要拉你们薛家入他的阵营。”
薛昱听她这么一说,点点头。她的这个解释听起来荒谬,但却很合理。
“那你完成了任务之后,就会离开了么?”
“理论上来说是的,但我现在还没有收到任何的通知,估计还要等到他们成了亲,我才能离开。”当然他们成亲也要等到她手刃了洛文他们之后了。
她说过,她一定会杀了他。拾月正恨恨地想着。薛昱突然说了句,“你肯定很想家吧。”
薛昱这一句,让拾月眼泪又快要决堤,六年了,他是第一个站在她角度考虑的人。
她鼻子泛酸,“想。很想。”拾月坐在了院里的阶梯上,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述说起来,“薛昱,你不知道,我家和你们这里是完全不同的世界,我们那里没有君臣关系,人人自由而平等。你肯定想不到,我以前从来就没怎么做过体力活儿,刚来了这里又是洒扫、又是伺候,深宫里数不完的规矩,还有受不完的折磨。”拾月越说浑身的杀意越重。
“薛昱,你不知道,在我们那个世界,杀人是死罪。不管你杀的是谁,就算是罪大恶极的人,也不能随便就处死的。而我,”拾月说到这里,将双手摊开,一双手上全是这些日子练武磨出来的血泡。
“我的手不干净了,我杀人了。而以后,我还要杀更多的人。薛昱,你瞧瞧这深宫多可怕啊。即便是我,都逃不开堕落。”拾月的眼泪一颗颗砸碎在石阶上。也重重砸在薛昱的心上。
他主动坐在了她的身边,刻意保持让她感到舒服的一种距离,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便立刻克制地收回来。看着她的侧脸说,“拾月,你想要杀谁?这把刀就让我来做吧。杀人这种事儿,还是我比较擅长。”
拾月再次被他逗笑了。也转头瞥了他一眼,“呵呵,薛昱,你这安慰人的法子,还真是别具一格。好了,我要接着练武了,我的时间宝贵,可经不住浪费。”
拾月站起身,随手擦了把脸,又挥动起刀来。
薛昱看得皱眉,他以为她向他学武是为了强身健体,没想到她却是想要习武杀人。不过杀人总好过被杀,薛昱虽然不愿意让拾月杀人,但他看得出来她眼里深重的恨意,恐怕只能用鲜血才能抚平。
于是,薛昱教她武艺时,更加上心,也更加严格了。这真刀真枪,可容不得一丝马虎。
又过去几天,薛昱跟她说,朝廷找人无果,已经正式对外宣布了苏西的死讯。这对拾月来说,又是一条好消息,这说明,洛文他们已经彻底放弃了对她们的寻找。
但若非有什么重大的事儿,她是不会出薛府的。她冒不起这个险。
时间飞逝,转眼便又是一年。
她的刀已经快到,让薛昱都不敢轻视,躲避的时候眉头紧了下。
薛昱拔下她抛掷过来,钉在柱子上的刀,递给她时,打趣着说,“拾月,你这底子不从军,真是可惜了。”
拾月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回到,“谁说不是呢,这洛国就要损失一位能文能武的将才了。”
说完,二人停顿几秒,相顾而笑。
在薛府的逍遥日子,安逸得让拾月都差点忘记自己是谁了。
直到这天,小树竟亲自来了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