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贤十五年冬,大雪。
在这个世界,每一年的冬天都会让拾月更加地渴望回家。
她又回想起,那个无聊失眠的夜,如果不是她打开了某红书,看到了那条——贞远三年冬,大雪。便不会想象力发作,兴致勃勃地写了那个小说。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又看了那么多场雪。
她是南方人,雪对她来说是稀罕物,但更多的是难以适应。尽管她已经将自己裹成了粽子,屋子里炭火也烧得很旺。
但对她来说,还是太冷了。她坐在床上,叫嚷道:
“晓澜,再给我弄些炭火来。”
不多时,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不是晓澜,而是洛钰铭。拾月见到他,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没好气地说,“三皇子殿下,这天寒地冻的,你不去照看苏小姐,到奴婢这里所为何事?”
洛钰铭没理她,自顾自地坐在了她的床上,开始脱他的鞋袜。
这番操作属实将拾月看呆了,“喂!洛钰铭,你到底想干嘛!”
他不说话,只是脱掉了他的披风,一把扯开了她的被子,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再盖上了被子!
所以他们两个,现在的状态是她在他的怀里,躺着?!两人还盖着同一个被子?!
趁她还没缓过神,洛钰铭低头问道,“暖和么?要不要再抱紧一点?”
报警!必须报警!
他这举动让她难受到,不如去外面跪冰!
“三皇子殿下!你放开奴婢!你这样的行为有失你尊贵的身份!”
“哦?你现在又知道我是三皇子了?知道尊卑有别了?怎么,这么多年只许你爬我的床,不许我爬你的?拾月姑姑,嗯?”
拾月感到他把她抱得更紧了。虽然的确很暖和,但是这莫名其妙的暧昧感,真的令她很不适!她看着洛钰铭长大,她与他可以是主仆关系,可以是利用关系,也可以是姐弟关系,但绝不可能再有其它关系!
所以她也没有挣扎,只是刻意欣慰地说,“三皇子终于长大了,知道心疼姑姑了。”
闻言,洛钰铭心里瞬间涌上一股强烈的愤怒和复杂的欲望,她和洛文可以,她和他就不可以?
洛文对她做过什么?他肯定狠狠吻过她,他见过她的身子,他在她胸口黥字!他们!
拾月被洛钰铭强吻的时候,大脑都宕机了几秒!
“啪”地!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他的嘴角都被扇出了血。
拾月眼角含泪,眼神里满是羞愤,怒视他道:“洛钰铭!你在干什么!我将你从10岁拉扯到14岁!11岁那年你突发天花,是我豁出命去护住了你;12岁你在宫外遇袭,是我替你挡了致命一剑!13岁你打下了第一只猎物,做成了围脖送给了我,而我那一年也代你受过被罚去冰天雪地里跪冰,从此更加虚弱畏寒。洛钰铭!这些年,我虽有目的,但也是真心护你。你怎可如此欺辱于我!”
只见,洛钰铭毫不在意地用手指擦去嘴角的血。“拾月。你说我欺辱你?”他又将她强行控制在怀里,低头在她的耳侧道,呼吸有些微重,“你确定要这么说么?”
那声音,听得拾月脊椎骨都在发麻。她慌乱道:“洛钰铭,你这样对我,难道就不怕被苏西知道吗?若是她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必不会对你动心。”
虽然他只有15岁,但他真要对她做什么,她也阻止不了。拾月陡然生出一种无力感,虽说她在前朝、后宫也有了许多助力,但她明面上却只是一个宫婢,在皇权面前,甚至无法决断自己的生死。
他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向他。才缓缓道,“呵,拾月。我以为你应该很了解我才是。”他的眼底看不清的暗流涌动。
拾月暗自揣度着他这句话的深意。洛钰铭见她走神,手上力道加重了,俯身第二次吻住她。与第一次的青涩不同,这次显然更熟稔、疯狂了几分。
她推不开他。拾月心中涌上一种被自己**侵犯的强烈羞耻感!比洛文更让她难受。
她竟然哭了。洛钰铭放开了她,讽刺地笑了笑。“拾月姑姑,这就开始哭会不会太早了些?”
她不发一言。拾月脑海中千头万绪,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这么对她有很多种原因,但独独不可能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她猛地掀开了被子,穿着单薄的她暴露在冬日的寒意里,冷得她脑子都一抽一抽的疼,她强忍着身体叫嚣着的不适,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三皇子殿下,奴婢拾月对殿下绝无二心,此前若有冒犯之处,待殿下大业得尝,即可处死奴婢。”说完拾月俯首贴耳,行了个大礼,“奴婢谢殿下恩典!”
洛钰铭见她如此,竟生出一种深深的刺痛感,锥心刺骨。她宁可死,也不想和他在一起。那她想和谁在一起?楚函还是尹礼?!无妨,他会杀光她心里的每一个人,这一生她都只能和他在一起。
拾月看不见他脸上冷酷残忍、嗜血偏执的神色。只知道,他走了。
她这才又唤了声,“晓澜,再给我弄些炭火来。”她的眼底仍有水光,而脸上的泪却早已风干。
她哆哆嗦嗦地爬到床上,重新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尾地裹起来,才失声痛哭起来。晓澜端着炭盆进来,就见她裹在被子里,浑身都在抖。她的眼神里有心疼,更有愤恨。
点燃了炭盆,晓澜走了出去。姑姑,请你再等一等,再忍一忍。
没人看见,在雪花飞舞的瞬间,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坚冰似的决绝。
自那天过后,因为怕撞见不想见的人,拾月便更少去看望苏西。在她的一亩三分地,她做她的土霸王,也乐得清闲。
偶尔也会想起,那个人的模样。
“姑姑。宫外有消息了。”说话的人,是小树。
小苗负责对接后宫六局,小草负责监察后妃与朝臣的动向,而小树则是替她和宫外做联系。
“说。”
“刺杀计划没成功,他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还有呢?”
“薛家、尹家都在求见姑姑。”
“所为何事?”
小树摇了摇头。
尹礼想见她倒是还有的说,但薛家...
“薛家是谁要见我?”
“薛昱。”
拾月心乱了一瞬,她避而不答。
“尹礼若想见我,又何须求见。此事,容后再议吧。”
日复一日,就到了她的十八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