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水今天说出了这么多事情着实让三人心情难平,没想到背地里还有这么一出,于是三人先答复回去商议商议,明天再定。其实还商量什么?三人回去都觉得这么一来只能带上北水勇闯一次百中教了,于公是为了找到黄金城的秘密,于私也是为了了却救命恩人的临终遗愿,于是楚寻语只好去找噶同谈,让他先行离开去中原,这让噶同反而很诧异,他有些难过,这一路上倒也有些感情了,楚寻语安慰了他一会,便作书一封,还给了他二百两银子,让他立刻骑上快马,星夜驰骋,这里好在是南疆北部,距离蜀地不远,只要入了明军的关卡,剩下一切都好办了,只需找到孙蒙罄即可,她在最近的县城里守候,由她安排噶同的后续事宜。
楚寻语在信中言明了三人和北水的事情,并且将要去百中教内部一行的前后都说清楚了,他也不想瞒孙蒙罄其中危险,因为盅术有何等的手段三人都领教过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百中教其中,所以还是把一切都告诉她好,也不用担心北水此人,因为撇开其它不谈,若是他心存歹心,那么完全可以对楚寻语三人不管不顾,楚寻语三人当时只剩下三个时辰的性命,真要是害自己那就冷眼瞧着好了,自己也就身陨了,何必要帮三人拔盅?应该是没有害自己心的。
第二天一早,噶同就依依不舍的和三人告别了,北水领着三人一路往南,不仅出山,还要去百中教总坛一行,有道是千躲万躲还是躲不开百中教,真是命里注定,不过此时在远处的另一山中,那个男子又一次现身在一个彝族寨子里,寨主和驻守此处的盅师接待了他,那盅师也是百中教的,似乎和男子相熟,他笑着坐在桌边问道:“没想到把你派出来了,多年不见,为了三个汉人还要劳驾老哥你亲自出马?跟我们言语一声不就完事了?”
男子没奈何的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水:“还不是大寨佬给我的命令,好在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三个汉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其实也没什么担心的。”寨主主动开口,“不是说他们中了‘尸蜗葬’了吗,那我们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们也是死定了,何至于您亲自出面。”
“我也奇怪呢。”男子摇摇头,“大寨佬不放心,非要我来看看,既然你们没见到那我就在去别处看看。”说完起身欲走。
“稍等。”寨主命人拿出一饼尚好的普洱茶饼,递了过来,“尊者既然来了就不至于空手而归,拿着尝尝吧,这可是上品。”
“这怎么好意思。”男子推却不要,“小僧远道而来打扰不说,如何还能厚着脸皮要这么贵重的东西,搞得像汉人的那些狗官一样。”
“哎,老哥不要推辞了。”盅师劝道,“五年前老哥帮我们解决了冬粮的燃眉之急,这份恩情我们全寨上下都不曾忘记,但是老哥这些年来一直不曾出教,我们想表表心意也没这个机会,今天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尝尝我们的茶,我们就这么点东西能拿出手,不拿就是看不起我们了。”
“不敢、不敢。”男子主动施礼,恭谦的接过,“小僧厚颜罪领。”
看见他行礼,屋中所有人,包括寨主在内连忙全都跪下还礼:“尊者慈悲。”
男子收起茶饼,扶起众人道:“其实你们也知道,自从前任教主离任之后,教内麻烦不断,这番前来也是力求战决,赶紧了结这桩小事,教内还有个更大的麻烦等着我呢。”
“哦?”那盅师奇道,“莫非传闻是真的了?”
“不错。”男子叹息一声,告诫他,“念在相识一场,有句话要嘱咐你,这三个月中你们这些我教盅师千万不要回教内总坛,如果教内召唤,你们最好用借口敷衍过去,实在不行现在就全部出寨故意找些事情做,总之不要回去就对了。”
“哦?”寨主大惊,“碧鱼寨这次闹的竟然这么凶?居然连尊者都说出不要回教内这种话?”
一旁的盅师插话问:“碧鱼寨一直是前任的前任,也就是老一代苗教主的死忠,寨主要是被老苗教主亲自扶起来的,手段不小,前任教主的离开他们一直很愤怒,这次接着春粮和种子的分不均作,尤其是乌蛇寨火气也不小,认为源头是就是赤蛛寨干的,所以前不久听说还火拼了一场,碧鱼寨的五寨佬好像还为此身陨了,碧鱼寨能不作吗?”
男子想了想,还是又重新坐了下来,示意一下,寨主屏退左右,只留三人在房中密谈,男子故意压低了声音,十分严肃的说:“其实二位都是明白人,小僧也不打诳语,实话实说,据我了解,碧鱼寨的五寨佬死的蹊跷,应该和那场火拼无关。”
“哦?”二人一愣。
男子继续说:“这事本身就有问题,咱们毕竟都是炎鹰寨的兄弟,老弟你还是咱们寨子的九寨佬,虽然被委派驻守在此处监管普洱茶的种植,但怎么说这事你也得心里有数。”
盅师连忙谦虚了一下,他居然是炎鹰寨的九寨佬,难怪有分神期的修为,随后严肃的请男子详谈。
男子继续说:“实话实说,赤蛛寨的七寨佬脾气呢虽然说是出了名的臭,但是从来都是火不杀人,这么多年了,咱们也都见过多次,早就习惯了,他监管粮食分,这可是重任,秉公刚正还是有目共睹的,纵然有再大的过错,他动了手也就算出气了,从来都不下杀手,毕竟咱们都是自家人,何苦来呢,可是碧鱼寨这次五寨佬当时没动手,我后来到场还特地询问了周围一下,五寨佬是个温和的人,他过去是劝架的,莫名其妙的回去就重伤不治身亡了,其中必然有诈。”
“你是说我们内部有人下杀手?”九寨佬怒道“什么人这么下作?残害我们自家兄弟?难道碧鱼寨是怀疑是我们寨做的?所以你不要我们回去?”
“远远不止。”男子叹息一声,“这事生在一个多月前,当时回去没几天碧鱼寨就给我们通知了,说明五寨佬是在争执中被人暗下杀手,这事一定没完,动手的就三个寨子,乌蛇是和他们一起的,所以矛头直指赤蛛,赤蛛寨就是死活不认这个事,结果没想到第三天碧鱼寨的寨主为了这事露面了。”
“什么?”九寨佬表情一滞,古怪的问道,“那个女人出来了?”
“是啊。”男子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她怎么了?”一旁静静听着的寨主似乎有些不解。
“寨主你有所不知。”九寨佬解释起来,“这个女人不光是老一代苗教主扶上位的,而且她还手段毒辣,作风刚硬,当年两任苗教主离开她都没阻止成功,所以这些年来以此事自责,一直深居简出,寨内事务一直由二寨主和大寨佬决断,她一露面可不得了,那就意味着大左祭和大右祭以及那般死忠的教行都会站在她那边,又要翻出当年的陈年往事。”
“老弟你说的太对了。”男子幽幽叹息一声,“那个女人一出来就不得了,二话不说直接下令停止对赤蛛寨的草药供应,他们寨不就分管这个嘛,眼下正好火拼了一场,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受伤的不少,她直接拒绝供应赤蛛寨的伤亡治疗,不仅如此,除了当时和他们一起的赤蛛,就连檀虫和我们炎鹰二寨的日常草药供应立刻全部减半,并且说了,三月之内不交出凶手,全部断药。”
“太过分了。”九寨佬一拍桌子怒道。
“檀虫和我们也怒了,对他们也把们的土银和茶叶减半了,可是你知道,这两样东西没他们手里的作用大啊,于是全都吵了起来,要找左右祭评理,左右祭根本不买账,反而说是我们非要把教主逼走,现在没人主持公道,这就是恶果,讽刺说要是在闹,就干脆去找昆仑去评理好了。”
“笑话。”九寨佬冷笑一声,“我们的事情去找汉人作甚?给别人笑话吗?”
“然后碧鱼寨就借题挥,说要把苗教主找回来。”男子苦笑一声,“说把她找回来,这不就更要闹翻天了?”
“找她?”九寨佬无奈的反问,“去哪里找?不是都说她已经被大右祭悄悄的给……”
“嘘——”男子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事尚无定论,慎言,大右祭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素来觊觎教主大位,野心不小,更兼偏向汉人,这次我出来的时候还听说他提议,要把全教盅师召回去重新商议大位之事。”
“那就真的不能回去了。”九寨佬此刻也有些心虚了,“这要是重开当年的议题,别说商议了,估计回去就先得拿人头拼上一场再说。”
“所以我让你别回去。”男子又道,“我也不清楚到底他们最后是怎么决断的,毕竟我先出来了,这些年诸位都有琐事在身,委派驻守各地,正好借着这个理由可以推脱一下,万一真的要召回去打了起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是啊,往事还历历在目。”九寨佬似乎不愿意回往事,“当年小苗教主被逼走,我们就大打出手,结果死伤一片,光寨主就死了三个,各寨都元气大伤,尤其是失去教主支持,教行的人死的更多,这些年全靠左右祭撑着,倒也不容易,中原汉人昔日也是乘此机会派遣大量的官员进驻各地,接管了我们不少子民的日常生活起居,如果再闹一次,恐怕中原各大门派的修真者都能入主教内了,真的不能在打了,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中原人有句诗,叫什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想恐怕就是这个意思了。”
男子也赞同的点点头,惆怅的道:“关键是碧鱼寨的寨主,那个女人不干了,我走之前,在一次我们大家都在的场合中,已经明确的甩给我们一个消息,若是坚持不交凶手,她就要拿赤蛛寨寨主的人头来偿命。”
“什么……她……”九寨佬诧异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疯了?”
“你还不了解她?关键这不是气话,以她的为人,还真能干的出来这种事来。”男子也无可奈何,“所以啊,过几个月你要是听说几个寨子大打出手,你也别惊讶就是了,这事我估计等我回去的时候闹的都不能看了。”
“那你小心些,要不然你也拿这三个汉人的事情做借口拖一拖就算了。”九寨佬提议。
“我倒是想。”男子苦笑一声,指了指门外,“你觉得我不回去他们能信吗?”
“那倒是。”九寨佬和寨主一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三人一起愁着看着南边即将燃起的烽火,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楚寻语他们又主动往火坑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