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这里了。”慕缘指着桌子、地上一大滩东西喜不胜收的说道,“瞧瞧,桃木、黑狗血、钉尸银针、正阳玉、雄鸡血、龙阳草、檀木印、十年插香糯米等等等等,能找到的一些辟邪的东西都在这里,多不容易。”
“都是扯淡!”楚寻语翻了翻眼睛,一脚踢开一把桃木,“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不是你说的吗。”慕缘委屈的叫道,“你说要找些辟邪的,说什么这才是克制南疆那些降头和盅术的根本,这几天我和忘尘前辈忙的上蹿下跳就为了找这些东西,我们容易吗?”
楚寻语气的责备起来:“这些东西吓唬吓唬凡夫俗子和蒙蒙人还差不多,我要的是真东西、真东西!”
“你到底要什么真东西?”
“你们佛家的东西、佛家的东西!”楚寻语指着慕缘叹道,“我说八戒啊,你到底是给驴踢了脑袋还是昨晚吃坏东西了?这天底下有比你们佛家还克邪物的东西吗?能不能给我弄点你们佛家的东西!”
“我去哪弄啊。”慕缘摊摊手,“这里是蜀山,武修,最多也算半个道家的,怎么会有佛家寺庙的东西?我们身上只有那本《金刚经》和莫崖大师的念珠,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你就不会出去找?”楚寻语耐下性子说道,“这川蜀之地大了去了,除了蜀山还有那么多名门大派,难道就没有佛家寺庙了?找点什么木鱼啊、念珠啊、佛磬啊、总之,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慕缘这才一拍脑门:“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峨眉派虽然封山了,但是山上有一座伏虎寺,是佛家历史悠久的正统寺庙,香火近千年了,主持是我师父的师叔,我们一起找他借一点如何?”
“好啊。”楚寻语也喜道,“你去和人家好好说说,我就不去了,我杀人太多,杀气之重难逃佛家高僧的法眼,被识破之后恐怕是求不来东西的,只好让你多多辛苦了。”
“我不辛苦,我命苦!”慕缘撇着嘴被楚寻语推推搡搡出门离开,楚寻语算了算,这里到峨眉山来回也有几天路程,希望他此去能有收获。
眼下忘尘被蜀山请去议事,据说是师门天机阁派人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孙蒙罄这几天忙着去找四川总督,因为恰逢从应天而来的兵部尚书与通政使因公务来蜀,和四川总督有事商议,其中兵部尚书和孙蒙罄是多年的同僚,此番前来手下有不少兵家的人,孙蒙罄去找他们了解一下古滇国的线索,说起来这里面有个把人楚寻语自己也认识,当年毕竟自己也是兵部左侍郎,但是自己现在在他们的眼中估计早就是个死人了,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这么一来就剩下楚寻语自己闲着了,想来这些日子也无事,还是去看看高威那个傻小子和公孙燕,还有断风他们这些故人,这些天来也承蒙他们照顾了,于是从袖里乾坤之中挑了些江南的糕点和丝绸做为礼物,提溜着手上就出了门,这蜀山仙境也真是够大,想打听他们的具体行踪还不是一般的困难。
楚寻语问了路过见到的蜀山弟子,追电长老还在闭关,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出关,今日恰好是断风长老当值,楚寻语听高威说过,他就在断风长老手下当差,估计今天这二人要忙公务,吞火和冰舞闲着,就在后山居住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们在不在,当然了,楚寻语这回打定心思也要感谢一些冰舞,好歹当初是人家指点了自己去找洛园子,而且她也是因为自己弄的不好再嫁,多多少少也要慰问一下才对。
于是楚寻语走过了悬空铁桥,跨越了无数栈道、山头,忽然路过了蜀山的操演场,看见有一班弟子正在习剑,举止划一,气势不凡,当下心头有感,驻足良久而观,感叹道真乃蜀山剑法之真谛也,招招尽是话不完的凌厉,道道皆是冲天的豪气。
不过楚寻语自己也不好看太久,毕竟自己是外人,看的时间长了人家也许会说是有偷学之心,只好悻悻的继续赶路,此时这班弟子正好练习结束了,纷纷四散开来,只留下一般低阶弟子开始入场打扫,清理用完的兵器,一个肚大腰圆的胖老头正站在场中央极为不满的大声喝斥道:“你们快打扫干净,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规矩都没有,用完的兵器都不知道归还原位,什么素养,真是让人厌恶,想当年可不是这样,你们不知道,以前的弟子如果这班散漫,早就给罚到洗衣房做半年苦工去了,哼……那谁谁谁家的小子别给我撞见,这么不爱护兵器,蜀山这点家底都给你们啃光了,回头我非要找你们的授课长老去告状,让他们罚你们……”
“别说了,严伯!”身旁一个扫地的弟子无奈的翻着眼睛说道,“你自己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快打扫吧,要不然又要挨师叔训斥了。”
“你懂什么。”看来这个胖老头叫严伯,穿了一身破旧但是洗的很干净的蜀山道破,估计有年头了,他挥舞着扫帚说道,“就是要让这些小辈知道厉害,哼……哼……不尊重我们的劳动成果,我就是要骂!”
楚寻语不禁哑然失笑,还以为他是什么了不起的长老,原来是个说大话的老头,这样的人在每个门派都有,某些一辈子进军天道无望的低阶弟子就会来做些杂役,直至终老,既为门派做出了贡献,门派也会养着你,不会让你出门饿死,此时身边恰好有几个正锄草的杂役弟子,其中有个看见楚寻语在笑,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兄台一个外人见笑了。”
楚寻语连忙施礼道:“哪里,这老伯说的也对,用东西自当爱惜,哪里借来哪里还嘛。”
“嗨,不用理他。”另一个弟子放下锄头擦擦汗道,“严伯整天都这样,仗着自己年纪大看谁都不顺眼,整天倚老卖老的说以前怎么怎么好,现在怎么差,总是说大话,我们都懒得笑了。”
楚寻语也笑了起来,和几人告了别,继续匆匆赶路,转过路角,正看见那个叫严伯的胖老头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散落兵器捆扎好,站起来指着楚寻语叫道:“你!”
“我?”楚寻语愣愣的指着自己,“老人家唤我何事?”
严伯踢了踢架下捆扎好的兵器:“帮我抬过来。”
“我?”楚寻语哭笑不得,“我一不是蜀山弟子,二这又不是我弄的,何故要我抬?”
“我一个老人家,腿脚不便,让你帮着抬还不行了?”严伯牛眼一瞪。
“我……”楚寻语气的终于知道刚才人家为什么说他倚老卖老,这回终于见识到了。
“怎么?你一个来蜀山吃白饭的,还不能帮蜀山做点事情?”严伯双手叉着他那水桶腰,活脱脱像个大木桩,“现在蜀山也是,大门都把不紧,什么人都能来混口饭吃。”
“我还吃白饭?”楚寻语要不是看他年事已高,真想上去那剑柄狠狠砸他的大肚腩,自己帮蜀山出谋划策抵御劫源门,还断了两根肋骨,怎么变成了来蹭饭的食客?
“哎呦!大伙来看看啊……”严伯指着楚寻语的鼻子声音忽然拔高,眼看着就要泼妇骂街。
楚寻语一看顿时头大,真是不要命的遇见不要脸的,自己可不想被周围来往的蜀山弟子围观窘境,当下收起糕点弯腰抱起兵器叫道:“行了、行了!我帮你扛还不行吗?就这么一回,别再来了。”
“这还差不多。”严伯一副旗开得胜的样子,扛着扫把迈大步走在前面,嘴里还嚷嚷着,“跟我去兵器库,也叫你知道,二两白米饭不是白吃的。”
结果楚寻语跟着七柺八绕,来到了一个幽静的破木屋前,严伯推开门进去叫道:“放在这里吧。”
楚寻语进得屋内,现这居然是个住人的房间,里面床铺、桌子一应俱全,虽然有些简陋陈旧,但是打扫的很干净,当下放下手里东西,奇怪的问道:“这里不是兵器库吧。”
“嗯,不是,是我住的地方。”严伯拿起炉子上放着的铜壶,正要沏茶。
“你带我来这里作甚?”楚寻语开始起疑心了。
严伯抬起头来看着他半晌,忽然收起嗓门,静静的问道:“弥天大谎是传给你了?”
“嗯?”楚寻语脸色大变,心中骤然一紧,反手就向背后长剑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