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人的眼中,墨卿尘神圣而高洁,仿佛触碰他都是一种亵渎。但在这个小小的牢房里,他却是被缠满了纱布,看上去傻里傻气的,异常的接地气。
能让他这样的唯有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个结打好的姑娘。
等她忙完,墨卿尘才转过身看向因为心里在在意而紧张到冷汗直流的她。随后伸手很自然的替她擦去汗水,笑道:“我不会留疤的,放心吧。”
璃茉这才想到圣者的机能已经超脱凡人,骨肉再生不是问题,感情自己忙活了这半天,只是给自己讨了个心安。
“事情已经让卓临风去查了,我也联系到了你的朋友,很快就能有结果的。”看到璃茉还是情绪低落,他以为这丫头是在操心白日里的那件事。
她只是勉强挤了一个笑容,仍然自顾自地愁眉苦脸。
墨卿尘突然伸手将她拉到近前,严肃的开口道:“我有话要说,你认真地听好。”
“什么?”璃茉心情很烦躁,但看他这么正式,便耐着性子等他说了。
“记住,我一直都会信你,还有,以后不准说你的事与我无关这种话,别忘了我是你师傅。”他脸上严肃,语气却是轻柔,甚至说到最后还宠溺地拍了拍璃茉的头顶。
璃茉眼神复杂的低头,如果她到了这时候都感受不到墨卿尘对她的喜欢,她就真是个傻子了。可真正感受到的这个时候,她非常的煎熬。
因为一切都在向着道会第一关时的幻境所发展,她无数次告诉自己那只是心魔,可无论如何她都觉得自己承受不住墨卿尘成为那种模样,宁愿一生师徒,她也不想墨卿尘忘了自己。
“是啊,你是我师傅,可我有自己的想法。墨卿尘,我真的欠了你挺多,所以我一直在竭尽全力的偿还着你的恩情。”
“为什么要这样?”他的神情微微一变,有些理解不了璃茉的这句话。
“因为我不想欠你了,等我把你的恩情还清我们便两不相欠,从此各自安好。”她长长的吸了口气,顶着心里的痛楚说出了这句话。
墨卿尘皱起剑眉,沉默良久才笑道:“我既是你师傅,做这些是应该的,你没欠什么,也不用还什么,这样吧,以后我便不干扰你太多,可好?”
璃茉边摇头边退后,咬着下唇道:“你还不明白么?我压根儿不想同你在一起,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你只是师傅,墨卿尘,只是我师傅。”
她嘶哑着喉咙说完一切,抱着胳膊坐到了角落里,继续呢喃道:“我本就是孤身一人,合该自生自灭,你走吧,让我恢复以前的生活。师傅,你的好,你的宠溺,就当作我做的一个美梦吧。”
男人很安静的听她说着一切,但他的脸上已然是一片冰凉。等她说完后,他才沉声问道:“那个人,邢良?”
璃茉没有回答,只是蹲在角落里,似乎打算接下来一言不发。
“你可知道没有我的话,你就会任人宰割。”他起身盯着璃茉,脸上的怒火在疯狂的跳动。
“那又如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倔强的咬牙,眼神充满着坚定。
墨卿尘终于崩溃,他退后几步,捂着心口道:“好,很好,璃茉,如你所愿,各自安好!”
璀璨的青芒闪烁着消失,在他的气息完全消失的那一刻,璃茉的眼泪冲破壁垒,疯狂的垂落。心间隐隐抽痛,而因为疼痛产生的气闷让她呼吸困难,连声都哭不出。
她终于还是亲手将他推走,用刀在他的心上划过,狠狠地分割了这个男人的深情。
墨卿尘,以后你要好好的,做回你的圣子,做回你的太上长老,做回你的无情无感。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能向你说出心中的那句,我喜欢你。
从牢房离开后,墨卿尘回到了清晨峰地树下,他的脸上并没有刚刚的那种伤心欲绝。但他却真的很难受,他难受的不是璃茉这些绝情的话,而是难受自己不得不利用她的这个选择。
他生而玲珑心,璃茉打什么主意他都能猜到,但为了让她了无牵挂的离开,似乎只能配合她那些绝情的话。
“傻丫头……”他不知道璃茉在怕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很想与自己保持距离。
人世间这诸事,便是如此的无奈么,茉茉,原谅我的自私,我不得不让你离开。只要你能平安快乐,再多的事,再多的痛,我都会扛。
点缀在天穹的群星闪耀着属于它们的光芒,可他与她同时看向夜空的眼眸中却黯然失色,其中唯有浓浓的悲伤。
……
玄源子的让步自然而然的让事情很快有了结果,胡秀的毒被证明是事发之前许久就中的,故璃茉下毒之事纯属污蔑。而周玉哲也在各方的压力下承认自己哄骗璃茉且隐瞒真相的行为。而顾晓玥仅仅承认了自己没有查明真相错怪了好人的事情。至于赵奇,也在卓临风亲自调查的情况下,确定了是他毒杀了自己的道侣。
第二天,执法殿宣布了判罚,弟子周玉哲隐瞒真相被执法殿惩罚三个月的监禁。弟子顾晓玥不分是非,擅自抓捕弟子,罚禁足一月。而弟子赵奇毒杀道侣,栽赃嫁祸,罪不可赦,罚废除修为逐出太清。最后,弟子璃茉虽情有可原,但因私人感情伤害同门弟子,罚驻荒两月。
这所谓的荒,是众宗门弟子混杂的一个地方,靠近大陆之北。这里的弟子主要是承担抵抗北寒境妖兽,种植灵药的职责。看似璃茉是受罚,实则是被派出去历练罢了。
在她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赵奇死了,许多人说他是不想受辱才自杀,但璃茉清楚,他只是个被灭了口的替罪羊罢了。
但她已经不想管这些事了,她只想离开这里好好地沉静一下自己的心绪。可能此刻唯一开心的就是月心莲也申请了驻荒,与她结伴而行。
走出山门后,她们坐上了巨鹰,月心莲忍不住问道:“你真和墨大人闹掰了?”
璃茉淡然的笑了笑,抱着膝盖道:“这样挺好的,他太烦人了。而且,我不想让他沾染我的因果。”
叹了口气的月心莲知道她后半句才是真的,想起上次璃茉喝了酒说的那些话,想必她是真的有苦衷吧。
呵,这个世道,无人轻松惬意,种种地磨难,万般地无奈。也许终有一天,这些都会扛过去,可经历之时,总是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