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
关外刀客道明臣自顾自地在房间里舞刀,瞧着刀刃轨迹,不是砍头削脚,就是拦腰横斩,都是战场上锤炼出的杀人技,毕竟他几代前的鼻祖,也就是九世祖,就是朝廷镇守九边铁军一小卒。
可惜,近代火器横行,冷兵器早已淘汰出局,所谓的杀人技也彻底没落了,他家没奈何之下,不得不弃刀从戎,就是运气差了些,都倒在了临朝称制的前夜,除了勋章、证书,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大概是上面没人吧。
好在本朝禁枪令执行地利害,江湖搏杀渐渐又显露出抬头之势,尤其是在粤州沿海一带,以血汗工厂为首的劳动力密集幸产业强势崛起、野蛮生长后,为数众多的外地人带来了极其充裕的产业工人,同时也将过去的江湖习气带到这里。
道明臣平日里雷打不动,非得早中晚舞过三次才能保持刀意和武感,临睡前正闭上眼睛,舞着杀性最大的“夜战八方”,不仅没有心平气和下来,渐渐地反而有些心烦意乱,就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我怎么惴惴不安的,就像老爹老娘被买断工龄,为了一口吃的,不得不回乡下种田!”
一门之隔,司马德抱起动弹不得,已经歪嘴瘫脸的“太公”陈炳章,看着他惶恐不安,差点就要精神崩溃的眼神,动作温柔地就像抱着自己的儿子,不,应该是孙子。
司马德侧身走了几步,左眼始终盯着走廊两侧的房间,右眼看着楼梯口,脚步轻快,却无声无息地双脚交替横行走过去。
陈炳章陈书记注意到猎杀自己的人,两只眼睛各有所属的样子,猛然间想起自己曾经在出马高手刘震撼身上看到过的诡异,一颗心瞬间沉到海底,知道自己撞上真正的铁板了。
刘震撼的双眼平时还好,一旦发功请来外神附身,就会露出一红一绿两只眼睛,红色那只是请神上身的标志,能帮他突破人体极限,至于那只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睁开,冒出绿光的眼睛,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才沉淀而成。
“在关外刀客和出马仙人的眼皮底下成功猎杀目标人物,这家伙得有多强,简直不可以道理计……为什么我会招惹到这种人!”
司马德抱着猎物,顺利走楼梯上了三楼,看也不也几个筋断骨折死翘翘的江湖兄弟,一路走到四楼天台,找来梯桥放好,将死狗一条的“太公”陈炳章放在太师椅上,顺手轻轻一推,他就在椅子上前后晃动。
就这会功夫,陈炳章陈书记的脑细胞又死了不止几百万个,不仅嘴歪脸瘫,嘴角还流出涎水,浓地扯出一条银线,挂在半空中,被路过的穿堂风吹地摇摇摆摆。
或许,十几分钟前,莲塘“太公”还是在黑白两道横走的土霸王,颇有三分枭雄之姿,可是落在司马德的手里,前后也就十几分钟,打个炮的时间都不够,就已经被弄地半身不遂,扒掉了身上这层威风凛凛的官皮,彻底地灰心丧气。
同样一门之隔,莲塘猪场大档所有赌客、赌仔、赌鬼几十人,被七八个江湖亡命刀刀见血的劈砍斩杀吓破了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席卷赌台上一沓一沓的现金,一个简单的反应都没给。
毕竟,几个看场小弟被乱刀砍倒在自己的血泊里,连痛极呻吟的身影都强行压下来,生怕吵到这帮亡命之徒,那就不是重伤倒地的下场了。
这时候,赢了几万块,在几个霉运当头的新手身上发了一笔小财的“盲炳”,看到江湖亡命一路收钱入麻袋,接连横扫了三张大赌台,正向自己这边几张雀台走过来,估计是走不脱了,赶紧将手头上的钱揉成一卷,扔到地上,打算多少挽回一点损失。
不料,这么多人一动不动,就他事情特别多,立即被持刀扫视周围,随时注意赌客一举一动的带头大哥发现了。
他立即走了过去,右手倒持的开山刀,猛地松开四指,虎口往下一沉,刀尖立即往上翘起,改为正手持刀,刀尖直指着这个五短身材的半职业半业余赌客
“要钱?还是要命?”
原本还很硬气的盲炳,在看到还在滴血的开山刀指着自己的鼻子,刀尖都戳到眼皮下面了,一颗桀骜不驯的心,瞬息间被生死之间的恐怖制服了,这才知道利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赶紧将自己偷偷藏起来的一卷钱,少说也有一万几千,双手捡起,托在手心里,高举过头顶。
“乖!这才对嘛!钱再重要,也不如自己的小命要紧。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老婆带着你的家产改嫁,儿女叫别人爸爸,逢年过节连一炷香烟孝敬都没有,死了就是白死!懂?”
周围赌客听了这番话,起先还有许多不忿,回想一番后,立即感觉说这话的江湖亡命,是人糙理不糙,可不就是这个理嘛!
带头大哥也不想把事情做绝,拿钱收刀后,故布迷阵地笑骂了一句:“我们几兄弟和大档没过节,就是老板在这里输了太多钱,回去后满心不忿,怀疑是场子里发牌荷官出千,所以通知我们几个兄弟过来教训一下,给大档上一课。”
这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察觉到一路过来,都没有被明岗暗哨盯上,以致于赌场一点反应都没有,实在是太反常了,这个点,事后迟早被大档的幕后老板注意到,自己也就没必要多嘴了,可是带头大哥就是忍不住。
“还有,老板手下不止我们这些人,还有几个高手打配合,否则的话,我们不会这么轻易得手……”
几个江湖亡命迅速地横扫赌台,打包了绝大部分的现金,至于一些散落掉在地上的钱,他们连弯腰下去捡,容易暴露出被人偷袭破绽的机会都没给。
两个小麻袋用绳子系住,挂在脖子上,两只胳膊往前,稍微用力夹在腋下,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这引起了赌客里面,有公职身份的散家注意。
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到的都是彼此眼底潜藏着的愠怒,头一次这么狼狈,被几个持刀抢劫赌场的江湖亡命逼到这种地步。
看着洒落在地上的钞票,有簇新簇新的,也有邹邹巴巴的,分不清哪张是自己的,可是被人抢走的,都是自己的。
“这是我的钱,我的钱!老子不要脸皮,辛辛苦苦摆地摊赚来的,凭什么被你们白白抢走?啊……”
几个亡命之徒倒退着互相掩护离开赌场,带头大哥走在最后,就凭他一个人,两把开山刀,应该会有人一拥而上吧,可惜啊,这种出头露面,为别人打生打死的好事,就没有一个自私自利的赌客敢做。
至于看场小弟,或许会奋力一搏,可是看看周围,附近躺着的一个个伤员,血还在流淌着,于是所有人都达成了一个共识。
“先救人,再说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