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州城区地下繁复如迷宫的下水道,纵横交错着一个个高压电流形式立体结界,防备着练成元神出游的大妖怪,基于地脉能量的大五行灭绝神光诛妖阵,更是把擅长土遁、水遁、风遁的妖怪克制地死死的,还有就是数百只半生体半机械的缚妖蜘蛛和特种阻燃光纤组成的深坑魔网计算矩阵,针对的就是最近发现可以通过数据流变换切形态的网络妖。
可惜,最危险的地方也意味着最安全,来自域外拥有恶魔血统的邪术师,信仰邪神的血腥祭司,无意中激发妖族血脉觉醒的半妖、妖兽等漏网之鱼,就在偃州地底的下水道迷宫里,常年与帝国鹰犬捉对厮杀,埋伏和反埋伏,狙击和反狙击,不停地战斗着,一点点地蚕食着固有地盘。
这里遍布邪神的圣居,恐怖的亵渎灵光,无数环环相扣的陷阱法阵,黑暗世界各方面势力肆无忌惮的改造,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连当年下水道设计者亲自到现场都分不清认不出自己的杰作,也只有身体足够扁平,嗅觉极端敏锐,对此地了如指掌的黑暗居民才能往来自如。
影王就是出身在此地的居民之一,当他献祭血河的命打开逃亡越狱的通道,第一时间想到了下水道迷宫,于是就把元磁暴君和血河统领“阴影放逐”到过渡地带,再进一步扔到空无一人的第二层迷宫最深处。
不过,这里连接着第三层迷宫,实在是过于危险了,即使是影王也不敢尝试进入,他可是亲眼目睹拥有长生不死体的僵尸王将臣,被迷宫孕育的古老黑暗瞬息间撕成无数碎片的血腥场面,从此以后就彻底断了往下探寻的心思。
逃出白色监狱的“血磁影”三人组陆续献祭了血河里的命,才侥幸地逃进位于城区地下迷宫般的下水道,第一层迷宫距离地面太近实在是风险陡增,他们不得不选择在第二层迷宫深处安身,哪怕周围都是不怀好意的法外狂徒。
影王看了看附近还有觊觎窥视的目光,没有迟疑地露出自己的獠牙,随手一挥就是无数条阴影之力凝聚的触手,配合血河统领的嗜血魔刀,一阵砍菜切瓜地刀刃风暴席卷而过后,只要受到皮外伤的人,瞬息间体内的血液就会透体而出,身躯变成干瘪脆弱的竹竿。
转眼过后,几十个死与血影组合技的黑暗居民,被抽吸成干尸的下场震慑住了蠢蠢欲动的狂妄之徒,他们强忍惊恐不安的情绪,灰溜溜地退入黑暗深处,毕竟有几条干尸的本体实力比他们也不弱多少。
影王突然侧耳倾听,随即看着面露好奇神色的两个难兄难弟:“无处不在的影子悄悄地告诉我,帝国三法司的机密战术行动队已经出动了,有针对我们尊敬的血河统领,人造的血族嗅血者尊爵,完全是冲我来的苍白猎犬,擅长阴影跳跃和生命链接,还有两个龙脉君王,拥有狩猎和繁殖双重领域的猪笼草使者,以及藏在领域里的苔藓使者。我感觉后者更可怕,很有可能是刻意藏起来的王牌。”
元磁暴君艾子悠听到龙脉君王,一言不发地抿嘴唇,紧地都快成一条直线了,可是影王和血河统领相当有耐心,毕竟他们两个白色监狱里的特级重刑犯能够越狱逃出来,完全是这位少年老成、谋而后动的少年的功劳。
“看来,在我们越狱过程中,死掉了身份地位相当不得了的帝国高层,或者高层家属,才会引起如此大的剧烈反应。否则的话,出动斩妖司和除魔司两司的圣职人员就差不多了,圣光克制着大部分超乎常理的异能,简直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天敌!”
这也是影王和血河统领的想法,两人轻轻点了点头,恍惚间听到脚步声,明明知道帝国走狗们不会来地这么快,还是忍不住提神戒备着,实在是被白色监狱里折磨人的手段弄出心理阴影,都有被害者狂躁妄想症了。
“心理阴影也是阴影之力的一种!”
影王笑着伸出双手,连同自己的心理阴影都被他抽取出来,出现在元磁暴君和血河统领面前的是三团不停扭曲挣扎的蠕动之物,那是血磁影三人组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不安、不信、恐惧,漆黑深重地就像钢铁浇铸的帷幕,将人类和妖族彻底分开。
影王强忍着恶心腻味,不惧诡异之物的反噬,一下下针扎似的痛苦,张开嘴巴露出满嘴獠牙,一口一个地将三人的心理阴影统统吞下。
瞬息间,他就品尝到元磁暴君对家人的思念和担忧,那比黄连还苦涩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着实让影王对少年刮目相看。
至于杀人不眨眼的血河统领,似乎他的家人都被帝国秘密部门带走,做切片研究了,他能够如此安然的缘故,大概是家人的灵魂和命早就在第一时间收容进血河里,唯一的不安就是这些特殊血影子的记忆破碎不堪,已经记不住生前的点点滴滴,甚至互相之间都辨认不出。
“血河统领想对帝国秘密部门复仇!我能理解,因为我也感同身受。那些残忍杀死无数无辜者,甚至是切片研究妖力和异能奥秘的研究机构简直不是人,是活生生的白色恶魔,其罪万死不赎,怪不得他会有这样强烈的想法。可是当下,我们只有三个人而已,并没有反抗帝国的实力,更何况针对我们这些越狱重刑犯的追兵,无时不刻地都在接近。”
影王忍不住开口提议:“第一层下水道迷宫大部分是偃州帝国圣教布置所有,结界、法阵、矩阵组成的三支柱,实在是让我等有心无力。至于第二层迷宫,也就是我们目前所在的区域也不安全,有太多反帝国势力在此处落脚,他们都是帝国的敌人,可是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我们的朋友。”
元磁暴君艾子悠听了却摇摇头,在他的磁场视野里,脚下还有第三层下水道迷宫,感觉那个世界空荡荡的,可是在自己眼里,却到处都是苍白的人影、扭曲的妖形,密密麻麻地数也数不清,估计至少超过百万之多,实在是令人畏惧。
他忍不住伸手朝着地面薄弱处,稍微是用来一点磁场异能,就凭空摄取出一团地下水,散发出刺骨的寒气,罕见的浊黄色,感觉就是一团纯粹的阴气负能量。
元磁暴君立即明白过来,忍不住开口提醒:“第三层迷宫,连我也有些心惊肉跳,怀疑是那些邪神的眷属往地下挖掘地太深,恐怕已经挖到黄泉,也就是冥土阴曹,两个世界重叠交错在一起,才会出现生人勿近,这么诡异的境况。”
血河统领这才弄明白,原来脚下的地域是亡者的世界,换句话说,第三层充满实力深不可测的无数阴神、厉鬼、怨魂,它们可没有血肉精气,特别是对于自己来说绝对宝贵的命,难怪会变得如此恐怖,潮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忍不住后退一步,显然是知道利害了。
元磁暴君却轻轻摇头,安抚道:“不用怕,它们出不来的,或许是有无形的法则阻止着,导致它们难以跨越阴阳两界的天谴鸿沟过来……这一点,我们身后的追兵并不知道,至少还没有弄清楚。依我看,或许可以稍微利用一下,布置出一个天然的陷阱,阴死那些帝国走狗。”
影王立即摇头,甚至摇成拨浪鼓:“别别别,这是我们暂时无法理解的力量,为了谨慎起见,能不接触最好不要接触,哪怕可以稍微利用,最好的处理方式也是尽量保持距离。谁知道我们的举动,是否会成为点燃导火索的星星之火。”
元磁暴君皱起眉头,刚想开口反驳,只是自己也没有绝对把握,不得不立即放弃这个危险的想法,随即想起自己磁场异能大暴走事件后,一直被关押在白色监狱最深处,只有偶尔带到地上试验室被人研究,总算是出来透透风了,却也趁机接触到一些有趣的玩意。
“进化药剂!我想起来了,那些白大褂试验员往我身上注射的药剂,不仅令我凭空修炼出元磁真气,还发展出精微至极的磁场微操能力。我记得,那些帝国鹰犬曾经在我颈椎附近放进了一个遥控爆炸装置,叫什么来着……豹胎易筋丸,换做其他人恐怕就完全受制于人,我进阶后的磁场异能,在那枚电磁波遥控的微型炸弹周边建立起了无死角屏障……”
血海统领隐约明白了什么,却抛砖引玉地问出影王都想知道的下文:“你想说什么?”
元磁暴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们都知道,我家境贫寒,没有上过几年学,学到高深莫测的知识,不过长时间的探索,我弄清楚了豹胎易筋丸的构造,并自行学会了部分帝国科学体系,尤其是关于人体解剖学、神经学、基础火药、高能大分子材料等方面的知识……只要我们能找来相关材料,组装出豹胎易筋丸,简直就是吃饭喝水般轻易的事。”
影王和血河统领稍微明白了一点,可是这种小玩意哪怕制作储备地再多,也根本改变不了现状,辛辛苦苦活捉帝国鹰犬,然后在他们身上安装所谓的“豹胎易筋丸”来威胁他们为自所用,还不如一拳轰碎,直截了当来的痛快。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就差没直接开口了。
这时,元磁暴君握紧拳头的右手弹出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追兵里面有不少被帝国鹰犬驯服的同类,他们的颈椎也埋着豹胎易筋丸,我能够屏蔽电磁波信号,同样也可以……”
影王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时间过于放肆纵情的笑声,惊动了第二层下水道迷宫的大佬们,那些邪神圣居里的黑暗居民,口吐污言秽语的亵渎者,皱起眉头地看了一眼,发现笑声来自三只有点份量的半妖。
如果他们还很弱小,没准就有大佬动手了,只是当他们感觉到,三人联合起来有些棘手,就纷纷强行忍了下来,想看看谁会先出头,结果一个都没有,就偃旗息鼓下来。
毕竟,来自地面上的帝国鹰犬脚步声,已经越发逼近了,还是省点力气,待会应付肯定不好惹的狗东西,才是正确的选择。
影王好奇了多看了一眼,发现没人看过来,立即知道发生了什么,回过头来,跟元磁暴君和血河统领建言:“我的阴影异能能够无声无息地接触那些被驯服的同类,只是苍白猎犬的眼皮底下联络,我没有把握。”
血河统领双手抱臂,右手摩挲着稀稀疏疏的胡茬下巴:“苍白猎犬这种影系妖兽,也是有血有肉的生命,也会受伤,也会衰老,也会死亡……我提议,可以稍微接触试探一下,许诺在血河里保持神志,血河不灭就是它们也不灭,这种长生不死的待遇,应该能让它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水吧。”
元磁暴君摊手耸肩:“三法司的精英不用理会,剩下唯一能威胁我们的只有两只龙脉君王……真的放弃用第三层黄泉迷宫阴死他们的计划?”
影王和血河统领立即摇摇头,坚持自己的立场,元磁暴君只能跟进放弃:“我查看了一下附近,有一头枯骨巫妖的圣居,方圆一公里,大的有点惊世骇俗了,估计是突破界限,传奇之上了。可以尝试着利用一下,这个主意怎么样?”
死亡领域的半神巫妖,那可真是一个无形中的强援,天然的盟友,潜在的伙伴,反帝国阵营的志同道合之士。
影王带头伸出手,血河统领跟上,他们看着元磁暴君,少年也伸出了右手,搭在两个越狱的同伙手背上,用力这么上下一晃:“就这么干吧……让我们给帝国鹰犬一个强有力的回击!”
不得不说,血磁影三人组真是艺高人胆大,刚刚逃出生天,不想着趁乱远走高飞,反而一屁股坐下,打着伏击追兵的主意,这到底是在白色监狱里关久了,人变得傻乎乎的不知道轻重,还是被试验人员做多了试验,脑子已经充满瓦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