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潜理解在现在这个态势下,半羊人离开森林来到如此接近半神学院营地的地方,是多么的危险。
他回头看了眼铁匠铺。雷金站在铁匠铺顶的塔楼上,正在用望远镜观望四下的地形。注意到高潜的目光,他对高潜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高潜想起雷金说过,他的铁匠铺的威力,就算是神灵亲临也无可奈何。于是高潜对梅斯,就是那位女性半羊人道:“铁匠铺很安全,如果有什么事发生,就躲到铁匠铺里面去。”
梅斯拉着闷闷不乐的佳佳,含笑应了。
高潜又看看那位绿色的圆眼里充满了警觉的男性半羊人:“你知道迷宫在哪吗?”
“迷宫?这里只有一座迷宫,就是牛头人米诺陶的迷宫。”那修吃惊地眨了眨眼,“那可不是郊游的好地方。”
高潜笑了笑:“你可以给我们带路吗?当然,如果你觉得害怕的话,就算了。”
那修小麦色的脸立刻涨红了:“我没有害怕!米诺陶是出名的大怪兽,是宙斯的狗腿子,是邪恶的陷阱,聪明人都会离那里远远的。”
“而且聪明人会选择杀温顺的牧神而不是牛头怪。”巴鲁在高潜身后小声嘟囔着。
半羊人的耳朵动了动:“他说什么?”
“没什么。”在高潜动脚之前,巴鲁就窜到了林边,继续一脸沉重地等在那里。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你知道英雄为什么会成为英雄吗?”
“为什么?”
“因为英雄都不怎么聪明,”高潜笑着拍了拍那修的肩,“是做一个聪明的普通人,还是做一个流芳百世的英雄,你会怎么选?”
那修挣扎了片刻:“如果我是寿命极其短暂的人类的话,当然会选择做流芳百世的英雄,那才是真正的永生,不过我不是人类。”
“神灵也可以流芳百世的,就像奥林匹斯山上的十二主神。”
“主神?”那修的眼睛亮了。
梅斯担心地看着他:“那修,你在想什么?将他们送到迷宫,你就赶紧回来,听到了吗?”
那修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知道了,安全第一,远离潘神,不要和宁芙一起洗澡,不要吃人类的食物……”最后一句话时,那修的声音是从林间传来的,“快一点,我知道一条近路。”
高潜又交代了佳佳几句,方才和巴鲁一起追上了那修。
那修所谓的近路,居然是高潜第一天通过魔法阵到达半神营地时,看到的那个深不可测的山洞。
山洞里黑暗异常,但是这一个神灵二个半神都是不需要照明的异类。黑暗中只有高潜的精灵皮靴的啪啪声,那修山羊蹄的哒哒声,还有巴鲁的光脚板啪啦啪啦地作响。
山洞长得像是没有尽头,空气中能感到轻微的流动的风,那气味不怎么好闻,像是陈腐了几千年的空气,连悬浮的尘埃都带着一种古董的气息。
“这个山洞能通山顶?”走了一会,高潜打破了沉默。
“不,准确地说,这个山洞能通到迷宫。”那修边走边说,“不过这条山洞不是笔直的,很快你们就可以看到很多岔道。不过别担心,跟着我走,不会迷路的。”
“这是什么山洞?”巴鲁惊讶地道,“这山洞是怎么形成的?”
那修挠了挠卷曲而柔软的短发:“不知道,这条山洞自我出生起就存在了,族里的老人说,这个山洞的历史和神灵一样久远。不过在三界合并之前,这座山洞是被神力封住的,任何神灵都不能靠近,就算是一族的主神也不行。不过后来发生了大灾变,奥林匹斯神山上的神灵,除了主神外,精怪死的死,伤的伤,存活下来的,不过十之一二,保护这座山洞的神力也消失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条山洞的岔路通向哪里的?”巴鲁追问道。
“哈哈,当然是我自己跑进来探路的啦,不过这件事姐姐不知道,除了我自己没人知道,不过现在多了你们。”那修回过头来,看看巴鲁笑道,“所以我应该是第一个走进山洞的神灵,而你们两个则是第一个走进山洞的半神。咦?另一个半神呢?”
巴鲁惊异地回头,不知什么时候,高潜逐渐落到了后面,此刻连人影也看不到了。
“亚拉主人?”巴鲁扬起声音,他的声音在山洞中嗡嗡地回响,反复回荡。
高潜盯着眼前的壁画。
当他开口说第一句话时,他就发现了洞壁上的这些壁画。他曾经招呼了一声,但是巴鲁和那修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前行。现在他们的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想来已经走远了吧。
不过山洞就只有一条路,高潜并不怎么在意,他想他可以稍后追上他们。
面前的壁画,颜料大概是具有魔法的,那线条虽然古朴简洁,但是颜色却像是新画上去的一般鲜亮。
一幅幅壁画是有顺序排列的,至少高潜这么理解。最开始的一副在洞壁的最中间,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向外扩散。
高潜觉得自己看到了世界的诞生,混沌如一颗大卵,有一天一个意志打开大卵,从中诞生出了各种神灵,有的一出生就顶天立地,有的则长着象鼻,还有的像一个软体的动物,男女同体,不停地自己X自己。再后来,这些神灵开辟了自己的一方世界,衍生了自己的神话传说。
他看到了一位女神,用心地用泥照着自己的模样,捏出了自己的子民。又有一位神灵,费力地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念叨:要有光。还有一位神灵辛辛苦苦地种出了一棵世界之树,将自己的世界安在了上面……
神灵们的世界彼此相邻,有时又会交叉重合,因此,争端不时地爆发了出来。
高潜看到了很多战争的场景,他皱皱眉,继续向下看去。
人类开始繁衍,世界变得生机勃勃。
神灵们有的性格慈爱,爱惜弱小的人类,从而得到敬爱,收获了庞大的信仰。有的则性格残酷,在世界里兴风作浪,从而收获了大量的畏惧。
于是这些神灵分为了两派,一派仍然叫做神,另一派则管自己叫做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