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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郎温文尔雅,性子又好,他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只要,你去跟他认错,他不至于当真为难。还是,你故意非要和我谢芜为难?”

果真孤女,好生没教养。

看着阿滢和闷嘴葫芦一样,谢芜忽而生起一缕挫败之感。

这野丫头不知进退,阿母顾忌名声,也不能真将她如何。

这么想着,谢芜忽而冷冷一笑。

“听说你在芜郡,是跟叔婶一起生活。养大你的婶婶卢瑜,如今也在这里。我和你都不过是谢家女儿,我也管不着你,也担不起管教族妹,强横霸道的名声。不过,你也是有长辈的,自然也有长辈管束于你。不如请你婶婶来,让长辈来瞧瞧,这话儿说得对还是不对。你该不该去道歉!”

谢芜自信满满,可谓是胜券在握,自认是能将阿滢拿得死死的。

阿滢那个婶婶卢瑜,谢芜也见过,满面讨好,甚是卑微。卢瑜虽勉力做出尊贵的架子,可谢芜一眼就看透了卢瑜的虚弱。

这个女人,只要自己这个谢家正经嫡女稍稍提一句,定然会呵斥阿滢。

不过,这算是知情识趣。

至少这个卢瑜,知晓自己几斤几两重。

不讨好元郡谢家,卢瑜一家人能住在元郡,锦衣玉食,以后儿子女儿,能有个好前程?

便算阿滢,前程还不是捏在谢家手里。

阿滢没说话,谢芜盯着阿滢的眼神,更增几分倨傲。

“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阿娥,好端端的,你我也从无交恶,一家人也用不着争斗。我也不至于,成心和你过不去。只不过,呆在谢家,自然要受规矩。阿母也疼爱你,一心为你和韦家婚事筹谋。”

要挟,不用说得那么明明白白。

阿滢的婚事,还得靠崔氏张罗,难道还靠她那上不得台面的婶娘卢瑜?

有些话不用说透,阿滢的前程,本就要靠谢家。

她也不介意阿滢打崔冰柔,亦或者进宫出风头。

阿滢连足边石子都算不上,因为石子会稍稍碍路,可阿滢却碍不着自己一丝一毫。

故而谢芜也不介意阿滢怎么闹腾,野丫头自己作践自己名声,与她有什么干系?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得罪自己的崔郎。

那是她谢芜心尖尖的人,以后的夫婿,岂容阿滢得罪欺辱?

崔郎被阿滢那么说,定然是生气了,必定心内不悦,也对,他本是那般清华高洁的人!

谢芜是又生气又难受,又怕崔清元因为个野丫头,对自己生出了几分不喜欢。

道歉,这个野丫头必须要去道歉!一定要做到崔郎气消了为止。

她也没觉得自己有何不对,毕竟正如她跟阿滢说的那样,崔清元是翩翩君子,并不会动女人一根手指头。

所以,本来就是阿滢的错,因为她的崔郎是温文尔雅的君子。

蓦然,一个念头,忽而又浮起在谢芜心头。

崔郎必定不会对阿滢动手,所以气难消。要让崔清元心里面痛快,其实还是要谢家先责了阿滢一番才好。

让这丫头吃点儿苦头,再不动声色让崔郎知道。

嗯,这也需怪不得她。君子欺之以方,这野丫头不就知晓这一点,所以欺辱崔郎。不就仗着崔郎自己生气,却不会拿她一个小女人怎么样吗?怎么这么贱?这丫头心思实是太多,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若不吃些苦头,以后还不知晓能闯出什么样的滔天大祸。

她一定要立这个规矩。

谢芜正思忖着说辞,耳边却听着阿滢清脆说道:“芜姊姊,有些话,我本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谢芜一愕,未等她说什么,阿滢已是自顾自的说道:“不过有些话,倒让阿娥是不吐不快。要说我也是谢家族女,这位谢家的未来姑爷,若有一份真心爱你,顾全你的面子,也不必来为难我,让芜姊姊为难。”

谢芜气恼:“伶牙俐齿,你倒挑拨离间,阿娥,你居然如此心思狠毒!”

阿滢自然不会住口:“芜姊姊对他百般呵护,万般考虑,易地而处,你会刻意对崔家子弟评头论足,冷嘲热讽?你自然不会,好姊姊,你自然会考虑你那崔郎感受,你怎忍心他有不快。”

谢芜厉声:“想不到你居然不知错,你居心恶毒,你居然诋毁崔郎清誉,污蔑他琵琶别抱。这样子恶毒的话,你居然说得出来。”

阿滢反而语调放缓:“芜姊姊误会了,我可没说你的崔郎看上了别谁,我只是说,你对他热情似火,放在心头。可他,他不过是待你普普通通。就算和你结为夫妻,也不过是父母之命,其实一点儿也不爱你。说不准,他还很讨厌你呢。”

说不准,崔清元还真在外面有相好,阿滢轻轻的翘起的唇瓣。

谢芜怒极了,偏生阿滢却句句说到了她的在意之处,气结之余,脑子一片空白,只反反复复说:“你住口!你住口!”

“一个男人,要是心里面有女人,自然会时时想见她,没话也要找话。如果他对你客客气气,彬彬有礼,他其实一点都不爱你。芜姊姊,这些话,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毕竟你心思切切,知晓心里喜欢,是什么样感觉。不如我的韦郎,别看跟呆头鹅一样,宫里也想办法跟我说话。”

“嗯,你的崔郎,就冷冷淡淡。崔冰柔大闹时候,还有你及笄礼闹出事时候,他没想帮衬一二。其实崔冰柔是他族妹,他拦一拦,便不是为了你,就是为了你及笄礼好看些,也该这样子做。可人家,偏生不愿意沾麻烦。哎,碰着这个男人,只怕你嫁过去,也会失望。”

“谢娥,你给我住口!”

谢芜气得站起来。

阿滢反而流露出委屈之色:“你不让我说,我自然住口。我何尝不知,这些掏心窝子的话,说出来不好听,还得罪人。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我也是为了芜姊姊好,才直言不讳。”

谢芜厉声:“崔郎待我很好,容不得你胡说”

阿滢微微一笑:“姊姊让我跟崔郎道歉,我为什么不去?用不着请我婶婶来,不过到时候,要是有人胡说八道,说崔郎君受了委屈,跑去给未来岳母告状,让未婚妻子大发雌威作主,逼着一个可怜孤女道歉。他面皮笨,嘴巴笨,解释不清楚,只怕更加心情不好。也不知,会不会怨怪芜姊姊。”

谢芜气得胸口轻轻起伏:“你敢!”

阿滢接口:“我自然不敢,就怕有些人糊涂,这么想,平白将崔郎君想得无耻小气。”

说到了这儿,阿滢轻轻福了福:“夜色晚了,阿娥就不陪姊姊聊天说话了,先回去歇息。”

回去时候,阿滢甚至故意哼着歌儿,是芜郡民谣,还有些好听。

谢芜一脸阴郁,怒气沉沉,缓缓坐下来。

她手指按在琴弦上,力气稍稍大些,琴弦顿时被谢芜弹断。

细细的琴弦飞舞,迅速在谢芜手掌上割破,生出了一连串血珠子。

云汉皇宫,听香水榭,云汉贵女们个个容色轻凝。

教琴的中年女子姿容平平,可神态眉宇间,自是有股子说不尽的沉蕴,手指间弹奏的琴声也绝妙动人,宛如天籁。

这些贵族女郎,自幼耳濡目染,可也从未听过这般动人琴曲。

那抚琴的女子名叫蔡姬,也是名门出身,少有才名。后因战乱,她被迫逃去了元郡,一夕间父兄夫婿都死了,日子也过得清苦贫寒。蔡姬原本的花容月貌,也被折磨得颜色全无。可兰皇后怜惜她才学出色,命运悲惨,遂将她接入宫中,好生奉养。而这些云汉贵女,也不敢不对蔡姬不敬。

如今瞧来,蔡姬一手琴技,确实当世罕见。

眼前妇人虽容貌平平,一双手却十指长长,甚是赏心悦目。

“这首兰陵曲,曲子复杂,很是难弹。方才我已然将弹琴技巧讲解一番,若有心钻研,无妨自己多加练习。”

蔡姬容色淡淡,她授完课,便抱着琴走了。

兰陵曲确实不大容易弹,在场的贵女,也都不觉拢眉思索。

阿滢浅浅一笑,手指拨了几个音调,就不打算再弹。

她没留意到,女官灵雨审视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灵雨身为女子,武功出色,又是兰皇后亲信,更替兰皇后看着这些入宫贵女,监督教导。

盯着阿滢芙蓉花般俏丽容貌,灵雨不觉拢眉寻思,也不知娘娘为何就这般看重阿滢,还特意让自己留意些。

阿滢长于边郡,自幼缺乏教导,礼仪更是稀疏平常。这原本也还罢了,最不好的是阿滢养了一副懒惰松懈的性情。

阿滢来宫里也有好几日了,第一日她还好,热情洋溢,无论是帮衬整理古籍,还是学习礼仪,都甚是有劲儿,就是练琴,也比旁人要多花些时间。

可没过几日,她便本性暴露,渐渐懈怠,且又是极机灵的性子,处处偷懒耍滑。

灵雨叹了口气,却听到有人弹奏兰陵曲。

弹琴的人,时而迟疑思索,琴声断断续续,却总归是一首曲子弹完了。

灵雨目光落在了弹琴的杜雨桐身上时,神色也似温和几许。

杜雨桐十七八岁,沉定温和,温婉不失大方。纵然弹错了六七处,以她年纪而言,已经十分难得。

蔡姬毕竟今日才教兰陵曲。

论出身,杜雨桐也许不是最高的,可论天资论性情,她无疑是这些女子中最好一个。

灵雨一向欣赏聪慧、有毅力的女孩子,如今更对杜雨桐生出几分好感。

可惜,如此聪慧女子,却命途多舛,本来杜雨桐早该为人妇,却因胞弟仗势欺人,打死奴婢,被牧乡侯处置收监。她未婚夫婿,竟因此心生嫌恶,因此退亲。

灵雨心忖,纵然杜雨桐胞弟不堪,可为何偏生累在她身上?

可怜一个灵慧女子,居然这样子被耽搁了。

反倒那粗鄙的阿滢,居然能有一门好亲事,糟蹋韦玄这样子的好郎君。

也许,韦玄这样子有责任心的高贵公子,该娶才貌品德皆好的杜雨桐。

而阿滢才应该被人悔婚,受点教训。

偏生韦家,反而极守信诺,极看重脸面。这份世家的高贵品德,最终便宜了个不懂事的丫头。

灵雨这么想,自认是很公道的评论。

毕竟,她很小时候,就发誓不沾男女之事,只一心追随兰皇后,想女子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所以,她没有寻常女孩子的嫉妒、虚荣,她看事情的眼光很超然。

灵雨也很自负。

杜雨桐一首曲子弹奏完毕,众女也无不纷纷称赞。

而杜雨桐脸颊也不觉稍露羞涩之色,似有些不好意思。

她没有露出得意轻狂的模样,自然很容易博得好感,也减少别人的嫉妒。

灵雨瞧在眼里,更忍不住轻轻的点头下,越发欣赏。

不骄不躁,很沉得住气。

而阿滢,已经收拾好了。

杜雨桐抬头,有些好奇:“阿娥,你不多练一会儿琴?”

言语之间,充满了体贴,也将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准备跑路的阿滢身上。

特别是韦雪,顿时来了精神:“唉,人家怎么会练琴,人家来宫里面,是结交宫里面的娘娘的。如今,你便要去方昭仪那里,因为她请了宫里的伶人演戏。这,可是一门心思攀龙附凤。”

阿滢也不以为意:“这叫人生得意须尽欢,我就是喜欢热热闹闹的。再者,所谓学琴,要学到如蔡大家这般水平,只怕要爱琴成痴,一门心思都在琴上面。可皇后娘娘让蔡大家教我们,也并不是想我们成为琴痴。无非,是开拓我们的见识,让我们知晓什么是好。哈,身为世族贵女,最要紧是学会品鉴,而不是熟练。”

“我呸,这话是皇后娘娘以前说过的,可娘娘这么说,是情怀高远,眼界开拓。而你呢,你拾人牙慧,牙尖嘴利,就是为了偷懒。”

韦雪不屑。

杜雨桐微微有些尴尬,心里也不是滋味。

本来自己天分好,琴也弹得好,今天也小出风头。她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可内心却不觉涌动了窃喜。怎么想到,阿滢这么一说,就好像变味儿了,说成自己是琴师?

杜雨桐看着阿滢,也有几分不欢喜。不过她知晓阿滢泼,要争几句嘴,只怕会招惹一身骚,还是不招惹的好。

只不过杜雨桐心下,一股嗔意却不由自主的滋生。

灵雨听到了此处更不觉皱起了眉头,阿滢根本就是巧言令色!

似元郡贵族,有两样风雅嗜好也是常见。就像裴家那个妖孽,却好音律,喜看剧。只不过裴楠铉素来挑剔,要弹奏之人技艺不佳,他定不能容忍。而裴楠铉自己,也弹得一手好琴。

且凡事都不知专心,行事必定轻浮。

可阿滢那样子说,还是挺影响人的。

剩下的贵女,虽然没有立刻走,却也懈怠多了,练习也不起劲儿。

就连刚才弹奏一曲的杜雨桐,似也有些倦怠之色。

灵雨越发恼怒,生阿滢的气。

阿滢自己懒惰,还将风气给弄坏了。

等阿滢到了方昭仪寝宫时候,年轻妙曼的方昭仪,便如此亲切无比的迎上来。

“阿娥,你来了。唉我在宫里面乏味得紧,无非是想有个人,陪我多说说话。可她们都不肯来,仿佛跟我多说一句话,就有损清名似的。”

方昭仪还有几分孩子气,也很会撒娇,娇滴滴的,又美又绵。

比起兰皇后,可能这位方昭仪才是阿滢想象中的皇帝宠姬。

阿滢没心没肺的,就算不见得有多喜欢方昭仪,却也甜甜蜜蜜的,和方昭仪亲好。她也知晓方昭仪是拿自己解闷儿,故而说了些逗趣的话。

玩了一阵子,阿滢被方昭仪留了饭,才被放走。

夕阳西下,天色已晚,阿滢大约也要留宿宫中了。

这宫中自然安排了这些贵女歇息之处,以备不时之需。当然这些女孩儿,大都还是会回去的。只有阿滢,时不时留在了皇宫。

反正无论是谢家,还是云汉皇宫,对于阿滢而言,都差不多。

此时听香水榭已经没了人了。

阿滢一瞬间,眼神微微有些幽润,负手轻轻踏入。

她摆好琴,抹上了松香,手指轻轻一按,旋即淙淙琴音,就宛如流水一般,从阿滢的指尖轻轻泄落。

正是今天蔡姬才教的兰陵曲,阿滢也是第一次学。

可她弹得又快又流畅,全不似杜雨桐那样子弹得磕磕巴巴的,甚至瞧也没瞧琴谱。一曲弹完,她也不似杜雨桐那样子弹错了七八音,她一点儿都没弹错。

阿滢举起了自己的手,凝视自己手指,微微一笑,心里称赞自己。

阿滢,你比她们都聪明。

原来世家女儿,也不过如此。

嗯,兰皇后话儿说得很漂亮,也很让女孩子感动,阿滢也曾心里暖烘烘过。可是再如何,阿滢也不会忘记,兰皇后可是云汉的密谍头子。

云汉的密谍,被称之为雀儿,阿滢可不想当只雀儿。

她谁也不相信,也不觉得在兰皇后面前出风头是什么好事。

别人终究是正经世家女,她算什么?便算她真是谢娥,也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野丫头。所以她决意藏拙,只不过这藏拙,自然也需一些技巧,灵雨姊姊也是个聪明人。

一开始呆呆笨笨,那也没趣,显得假。

有点小聪明,却心浮气躁偷懒耍滑的女孩子,是不能成为雀儿的。

就算她心思多吧,可防着点总没错。

偏偏这时候,有人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

唬得阿滢手掌一抖,吓了一跳。

待定睛瞧清那道身影,阿滢反而轻啐一口:“你吓死我了。”

裴楠铉慢慢的从墙后走出来,似笑非笑:“你胆子那么大,也会被吓着。”

他仍然是一身红衣,头发随随便便用带子系住,稍显凌乱却掩不住他潇洒不羁,纵然面系白绢,却也掩不住凛凛目光。薄纱后他那一双眸子宛如点漆,极黑极深。

阿滢盯着他,噗嗤笑出声,伸手将发丝拢向耳垂,吐出来一口气,再次按住了琴弦:“你在外面做坏事,回来就被打了?”

只见那俊美非凡的脸蛋上,隐隐可见鞭痕未消。

裴楠铉极爱惜自己容貌,也以自己面容俊美为傲,此刻故而用一片薄纱遮着,聊胜于无。

13

裴楠铉笑笑,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臭丫头,听说你一来元郡就没什么好事,如今又来皇宫祸害人了。”

“关你什么事,又没祸害你。”

阿滢没好气,也不知怎么的,仿佛自己在裴楠铉面前,就形象全无。

至少在别人面前,阿滢多多少少,也是会装一装的。

都是他不好呐,瞧瞧自己在韦郎君面前,多温顺可爱。

“装模作样,你还怕皇后娘娘叼了你去?技艺平平,不过尔尔,一首曲子弹得好生俗气,全无感情韵味。”

裴楠铉一番话,让阿滢顿时气闷,一阵子的郁闷。

刚才她明明自我感觉很良好,也很得意,暗戳戳的炫耀一把。

没想到裴楠铉一来,居然是这样子的说话。

让她一番好心情,顿时打了个折扣,化作流水。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她却不知,裴楠铉在元郡,是出了名爱好音律,口味挑剔。

容裴楠铉评论一句技艺平平,已然是极不错的评价了。

阿滢不觉扭过头去:“我知晓,你说这些话儿,是故意让我生气的,可我偏偏不生气,我心情还很好。”

裴楠铉哼了哼,负手而立,轻轻跳了跳:“可笑,我用得着气个小丫头。”

他走过去,示意阿滢走了,待他调了几下音,便轻轻开始抚琴,便是阿滢弹的兰陵曲。他当然不是第一次弹,这首曲子对别人也许很难,可裴楠铉十岁就会弹了。他指法娴熟,只弹奏几个音,已然胜过今日教琴的蔡姬。

而蔡姬,本便以琴技出色而闻名。

可裴楠铉说得没有错,蔡姬琴声虽美,却嫌太过一板一眼。琴声固然完美无缺,却似少了几分灵韵。这首兰陵曲,本便是以前一名精通音律又善于打战的将领谱写,而这谱写的曲子曾做为战曲。蔡姬虽然半生飘零,可她终究是个女子,也无法体会到战场的惨烈壮美,也体会不到男人对于战争冷酷而充满野心的向往。

这样子的琴声,甚至吸引了灵雨前来。

当灵雨靠近听香水榭时候,她也不觉为这出色而充满感情的琴声而悸动。

只闻其声时,灵雨脑海之中已然浮起了一个名字。

可是裴楠铉那一双手也很金贵,别人只知道他精通音律,却很少见他抚琴。

灵雨一挥手,阻止了侍卫,而自己却轻盈而去。

果然是他,裴楠铉!

灵雨为裴楠铉琴音之中所蕴含的强大感情所震慑,她忽而明白为何裴楠铉不喜人前抚琴。琴为心生,好似裴楠铉这样子酷爱音律的男子,更会在弹奏时候倾注自己全部的感情。

灵雨听出了琴音之中的兵戈杀伐,听出了裴楠铉的勃勃野心,以及这个俊美无比野心家的滔滔壮志!

正因为裴楠铉内心拥有这样子的热情,所以他才不会在人前弹琴,他不想别人知晓他的心思,也不想别人测度于他。

也许正因为这样子的感情,让裴楠铉的琴音充满了异样的魅力,甚至有些让灵雨感动。

然而与此同时,一个凉丝丝的嗓音,不觉在灵雨的心底响起了。

那就是,裴楠铉一定会成为云汉的祸害!

呵,裴家气候已成,就算裴楠铉做出行刺太子的勾当,居然也不过一顿鞭子了事。

裴家,有封地、钱财、私兵。

这些只要稍稍想想,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只有牧乡侯能压得住裴楠铉这样子凶悍野兽,可惜太子却对牧乡侯处处针对,质疑侯爷忠心。

想到了这儿,灵雨心口凉意和恐惧,却也是越发加深。

待她回过神来,裴楠铉一首曲子已经弹完了。

灵雨这才发现,坐在一旁的阿滢。

本来她知晓裴楠铉救过阿滢,可也没多放在心上。

阿滢美貌聪慧,可又懒惰虚荣,灵雨也有点儿瞧不上她。

想不到裴楠铉居然容她在一旁。

裴楠铉事事挑剔,性子古怪刻薄,除非一旦喜欢上谁了去,才对这个人甜如蜜糖。灵雨怎么也不相信,裴楠铉能瞧得起阿滢这丫头。

偏偏裴楠铉还侧过头,甜蜜蜜的对阿滢说道:“我弹得怎么样,比你弹得好得多。”

阿滢则一翘唇瓣,脆生生说道:“是是是,弹得好,要不要我赏你啊。”

“好呀,你赏我啊,不过我们裴家家大业大,我怕你也没什么好东西能拿出手。”

裴楠铉笑得很得意:“我擅长的事情有很多了,这不过是我其中一样。我知道你不好受,所谓高山仰止,深不可测。你突然发觉跟我差距太遥远,自惭形秽,我也可以理解的。”

灵雨见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互别苗头,两个都争强好胜。

可那一句句话儿里面,又似透出了一股子亲呢劲儿。

这也不是她认识的裴楠铉。

裴楠铉是会开开玩笑,言语有趣,可就算裴楠铉言语有趣,也掩不住他言笑晏晏下的野心与不符合年龄的深沉。

可现在,裴楠铉仿佛是普通的大孩子,真正的十五岁少年郎,和同龄的少女打打闹闹。

灵雨捏着剑柄的手掌,不知不觉,已然被汗水打湿了。

她不知道内心是什么滋味,心里乱糟糟的。

她忍不住恍恍惚惚的想,谢家阿娥是定了亲的,是跟韦玄有婚约的。这个女人含情脉脉的看着韦玄,深情款款,可一转头,又,又这么的——

这么的什么,灵雨也说不上来。

毕竟两人言语并无出格,也没什么过分的搂搂抱抱。

然而两个人相处,又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灵雨心忖,若是个正正经经的元郡贵女,定不会像阿滢这样子。

正经的女子,是绝不会用阿滢这种口气跟男人说话的。

灵雨怔怔站立,也不知晓多久,她才缓缓离开。

夜凉如水,露水深重,灵雨今日值夜,却忽而有些魂不守舍。

她想,她应该是厌恶裴楠铉的,野心勃勃,祸国殃民。

而她灵家,一向都忠于云汉皇室!

却犹自记得,自己十岁那一年,哥哥与裴楠铉交好,居然将红毛狐狸领回家里。

那是个漂亮的男孩子,笑容迷人而危险。

少年老成,那时她虽只是个孩子,却已然是个小古板。她拢起眉头,饱含警惕的盯着这个迷人的家伙。

她听着裴楠铉漫不经心的对哥哥说道:“你妹妹长得还可以,就是又闷又呆,太重规矩,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知怎的,一股子火焰般的愤怒,顿时涌上了灵雨双颊,使得双颊炽热。

她这种呆得和木头似的女人,没阿滢那般嘴甜轻浮会讨人喜欢。

男人,呵,所谓的男人,再聪明绝顶,也不过如此肤浅。

不就是自己太过规矩,不肯放软姿态,对他裴楠铉稍加辞色?

她冷漠的撩开袖子,只见手臂上许多旧伤,伤痕累累。

一如以前,灵雨在自己手臂之上再添了一道伤口。

裴楠铉固然是极为诱人,可她为了云汉,为那一片忠心,是定会坚持自己的立场,寸步不让。

刀割在手臂上固然是很痛苦,可这和内心的心魔比起来,就似乎也不算什么。

没人知道云汉皇宫第一高手,皇后身边的女官灵雨,抵挡不住裴楠铉这妖孽诱惑。

便算裴楠铉一向对她态度疏远,又知其有断袖之癖,更知两人立场截然不同。可她却不免管不住自己一颗心,不自禁生出纠结。

待到次日,灵雨已然收拾心情,不动声色,再次现身人前。

她自认是极会忍耐掩饰的,这些年能将自己对裴楠铉的心情遮掩得滴水不漏,更不必说让那个阿滢看出什么端倪。

灵雨是骄傲的,她只觉得要是让轻浮无礼的阿滢看出自己心思,那可丢死人了。

她目光也不自禁的落在了阿滢身上。

快入夏了,阿滢也换上了一身轻薄的衣衫。她穿着淡绿色衣衫,衣摆上绣了几枝粉色杏花,越发衬托出肤白若玉,面似芙蓉,手腕上戴着一双翠玉镯子。阿滢手托腮,唇角泛起一缕甜甜的笑意。

灵雨忍不住想,是否因为昨天遇到裴楠铉,阿滢心情很好。

可这个野丫头,似乎也没有不高兴的时候。

自打入宫,阿滢总是开心的,唇角含笑,如鱼得水。她虽然显得不懂礼数,却没什么畏畏缩缩。

不过韦雪还是并不喜欢她,处处跟阿滢针锋相对。

“雨桐,这文房四宝,是韦家送和你的。徽州珍宝坊送来的玩意儿,笔锋尖毫圆,砚润如玉,研出的墨色也好,最适合用来写字作画。你蕙质兰心,才学出色,最适合给你了。却不似有的人,才疏学浅,还不肯用心。”

平素韦雪对阿滢爱答不理,如今对杜雨桐却是一口一个雨桐,极是热络。

杜雨桐脸一红:“雪姑娘费心了。”

她手指轻轻拂过这文房四宝,似烫手了一样,飞快就缩回了手。

旋即,杜雨桐小心翼翼扫了阿滢一眼,似有些不好意思。

杜雨桐这副模样,在场女子也能理解。

阿滢与韦玄定亲,可韦家并未对阿滢如何热络,反而送东西给杜雨桐。

杜雨桐颇有才名,为人也温婉大方,性子确实讨喜。

可再怎么样,她也不是韦玄的未婚妻子。

没道理,反而冷了阿滢,却对杜雨桐百般殷切。

这不就是落阿滢面子?

韦雪这么大动静,分明就是故意的,挑衅的朝着阿滢笑笑。

杜雨桐飞快的缩回了手,双手下意识揉着衣服角,不觉轻柔说道:“无功不受禄,韦家好意,我心里已然感激了。”

韦雪回过神来,蓦然有些不快,杜雨桐是什么意思?

自己都给了,她居然不要,这不是落自己面子?

她一瞪杜雨桐,见杜雨桐飞快望向了阿滢又垂头,有点怕阿滢的样子。一见杜雨桐这个样儿,韦雪也对杜雨桐气消了,心忖她是因为阿滢,才不敢收的。

也对,这女人就是泼妇,当众打过人的。

杜雨桐如此温婉,自然怕这样子的女人。

故而韦雪虽然埋怨杜雨桐没用,却仍不觉将怒火集中在阿滢身上。

“怎么受不起?雨桐,你温婉贤惠,才学出色,元郡谁不知晓?若要兄长真挑一个嫂子,我宁可是你。你往那里一站,可真把有的人比下去。就是我们韦家,也是特别看得起你。不然,我都没这徽州文房四宝呢,你却得了一套。”

韦雪这么说,自然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气阿滢。

这个女人,就好像恶狗扑食一样,盯上了自家大哥了,她又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要说杜雨桐,其实她原本也没多瞧得上。

且不说杜雨桐家世并不怎么样,就说她以前未婚夫退亲,也已然是有几分晦气。只不过平日相处,不必将这些话挂在嘴边,以示自己刻薄。

再者,再如何,杜雨桐本不会嫁给大哥不是?

再者再者,跟阿滢一比,她忽而觉得杜雨桐也挺好的。

至少杜雨桐别的不行,家里不行,可为人挺不错的。

只说为人,也比阿滢这个泼妇好个千千万万倍。

本来今日家里,让她带这一套文房四宝给杜雨桐,韦雪还挺委屈的。

这一套文房四宝绝好,自己都还没有呢。阿母说过些日子给韦雪一套,韦雪还觉得挺委屈呢。

毕竟,韦雪是娇宠长大的。

不过韦雪心思活泛,她很快也不生气了,觉得这件事情让阿滢生气也好。

韦雪口中说着言语刺激阿滢,心里倒是忽而有了一个念头。

韦家不会打算纳杜雨桐为妾吧?

如果不是这样子,韦雪也想不到韦家为什么给杜雨桐送东西。

想到了这儿,韦雪笑容更欢了。

就算这样子,又有什么不好呢。

气气阿滢,最好是将阿滢气死了才好。

在场的娇客都是人尖尖,韦雪想得到的,她们也想到了。

韦家不会真的落阿滢脸面,来这一招吧。

就不知道杜雨桐怎么想,阿滢怎么想?

毕竟杜雨桐被退婚过,这几年又没说什么正经的亲事,说不准杜雨桐也会动心。

灵雨瞧得眉头微皱,有些心疼杜雨桐,她认为杜雨桐跟自己一样是个傲气的女孩子,没想到却被这样子的羞辱。

韦雪趁机火上浇油:“这一套文房四宝,我都没有呢,还要等一等。雨桐姊姊,看来我家里人,比起我更疼你了。”

到底韦家是不是有意让杜雨桐做妾,谁知道呢?不过韦雪逮到了机会,就故意这样子的说。反正就算是误会,她也不在乎。

这种事情,男的不会吃亏。

阿滢无聊朝韦雪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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