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时节,西北的天气早晚温差大,白天炎热,入夜后较冷,平安伯府内章子俊和王星辰一场巫山云雨后,慢慢地说起了当前各家在平安镇外的产业,首先从山西王家说起,陕西的杨家、徐家、马家、燕家。河北的吴家、张家、冯家、夏家。湖广的李家、褚家、龙家。苏松的季家、刘家、吴家、曹家、张家。川蜀的吴家、杜家、高家、杨家。山东的尹家、黄家、林家。江浙的谢家、商家、张家、赵家、沈家、方家、朱家。
京城的邹家、张家、周家、耿家、朱家、叶家、罗家、冯家等等这些都是有头有脸,当今大明大户及官宦人家,这些人家都是在当地富甲一方,呼风唤雨之能,而且手段能通天,比如京城的这些人家,全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人家,还有川蜀的杜家其背后就是朝中的杜铭,时任工部尚书掌大理寺事,及刑部尚书等职。河北的冯家也是在朝的冯贯,任职大理寺卿。还有湖广的李家,就是将要成名成家的李东阳,李家在湖广就是大户人家,从曾祖父起,前金吾左卫百户,其叔父李泽就任金吾左卫百户。其父李淳虽然不仕,却是有名望的大儒,私塾老师。还有江浙的谢家,即将成为大明朝文学家的谢迁,谢家从祖父谢莹起,就是当地有名望的官宦人家,历官浙江布政使司从事,光禄寺珍馐署丞,福建布政使司都事。谢迁的家人,全都从官,包括往后生的六个儿子,一个也没拉下全都是朝廷命官,二个女儿也嫁入官宦人家。谢迁的妻妾共计十六位,可见谢家在当地是什么样的存在。
当然了,这些家族都是家中族长或是亲戚出面,为了规避当官不能经商,不需要本人去经营。
王星辰依偎在章子俊的怀里,一手拨弄着章子俊的命根子絮絮地说着城外上盐湾至镇川之间的那些工坊的主人家,都要在这里分一杯羹。具体到底有多少家也数不过来,要问杨娇妹妹有详细记录。
正缠绵地说着,床帐外服持的瓶儿,撩开床帐手拿着一块温热的手巾,给章子俊跟王星辰擦拭起来,这突如其然的动作,还是吓了章子俊一跳,看着一脸妩媚的瓶儿,显的很是尴尬,瓶儿原本就是王星辰的贴身丫鬟,自从来到平安伯府成为章子俊的通房丫鬟后,这些年来也给章府生了个千金章兰,自前天章子俊回到平安镇府中后,一大家子也见了面,章子俊六年没有在家,自己的孩子都长大了不少,一个个都到了婚嫁之年,而几位夫人及这些妾室,有些年龄还不到四十,只有正妻姚颖已过五十,在古代属于老人行列了,陈诗蕴也是五十一了,现整天在家中佛堂礼佛,可余下的公上缨四十五,一直跟在章子俊身边,王星辰四十二,最后娶的杨娇也已三十四,余下的妾室,雪柳和荷香同年也已三十六,玉儿跟瓶儿三十二,后院章子俊的妻妾们显然都人过中年,却也是虎狼之年,章子俊在广西六年来,只是公上缨跟随服持,都快忘了家中的众多美娇娘在盼星星盼月亮,望穿秋水。
这绝对是万恶的封建社会,男人享受着这种荒淫无度,一时之间章子俊有点作贼心虚的感觉,为了掩饰瓶儿给自己擦身子的尴尬,就让王星辰为自己更衣,让瓶儿去把杨娇找来,瓶儿出门不久,又进来几个小丫鬟又是打水,又是烧水沏茶地忙活起来,章子俊望着这几位只有十三、四岁的丫鬟顿觉无语,真不知道目前家中有多少佣人跟丫鬟了。
其实这些年轻的丫鬟都是妻妾们的丫鬟,比如生孩子死去的张小姐的贴身丫鬟玉儿,做了妾室后,姚颖就分配了二个小丫鬟给玉儿,服持玉儿的日常,还有原本雪柳和荷香升级为妾后,同样姚颖也分配了小丫鬟服持起居。而现在章子俊看到的就是瓶儿的贴身丫鬟,可是瓶儿又是王星辰的丫鬟,又成了章子俊的通房之妾,这种等级上的规矩,在这样的社会上已是根深蒂固,也是朝廷维持社会秩序的条件。所以当有新的学说动摇这种等级秩序时,就会引起围攻。目前科学的许多学说正在动摇儒学的根本。
章子俊一边抨击着这样的封建社会,许多为大明的妇女发声,实在是看不过啊,因为明朝还在实行陪葬制,虽然天顺时期,皇帝不再施行陪葬制,也废除了这样的制度,可是却在民间还在进行着。为此在成化六年章子俊特别写了一本小册子《妇女要解放》。妇女在社会中的平等地位,畸形变态的封建审美束胸与缠足,笔锋一转把朱熹为代表的“程朱理学”抨击的体无完肤,儒家主张伦理纲常、尊卑有序我不反对,可是主张“存天理,灭人欲”,我必反之。
书中提出了许多条“疯言疯语”,首先就是坚决抵制殉葬,这种“夫死妻随”就是灭人性,再有就是不束胸“女乳解放”,束胸束的是大明未来的子嗣传承以及女性身体健康。不缠足提倡“天足”,缠足就是反人性。婚姻自由,妇女享有家族同等继承权,女人也能为官等等。
当时就有不少抨击过章子俊的这本小册子,“不以社稷为重,不思国家危亡,反倒偏重女乳之束缚与否,实为登徒浪子荒悖不堪!”
试想在这样一个封建礼教制度之下,章子俊的这篇文章可谓是石破天惊,如果换成是一个秀才或是一个小官说这些“疯言疯语”,最多让人嘲笑。可是作为朝廷有极大影响力的一位伯爵爷又是大学士主张出来,就显的认真起来,这也是朝廷对章子俊一直不予重用提拔的原因所在,谁让你得瑟。所有这些主张有违圣人之道,让人所不齿啊。
可是章子俊一边大喊大叫着解放妇女,一边却享受着封建社会中荒淫无道的生活,后院妻妾成群不说还特别淫荡不堪。夫妻房事,床帐边上还有人伺候着,有时一夜换三处床第之欢,从起先的不适慢慢变得理所应当,内心抗拒,身体却很享受,为了平衡思想上的价值观、道德观,就像烧香拜佛一样,内心得到一个安慰,先从自家府中制定一些家规开始。
府中相见不用行跪礼,饭桌礼仪随便,大都用餐实行自助餐制,只有生病或是身感不适之时,才享用送餐上门服务,喜事节日才开大圆桌,家中子女每天都要去大棚务农,女子十八岁才配婚,男子二十岁才婚娶,所婚娶之女不限大小门户,一定要“天足”不束胸,鼓励自由恋爱,府中的女姓佣人丫鬟也是一样,不能束胸、不能裹脚,没有卖身终身制,每月发放月钱,见主人不用行跪礼等。妾室在府中享有正妻同等权利,死后可入宗祠可入碟等等这些奇奇怪怪的要求,在当今大明朝就是奇葩。
这下可好这一次科学与儒学之争,翻出了章子俊在十八年前的这本《妇女要解放》的小册子后,更加激起了天下文人的关注。
朝中以刘大夏,李东阳、南京户部尚书王轼、吏部左侍郎焦芳、礼部右侍郎谢铎等为代表的一众文人反对章子俊的学说,对科学带来的许多新工艺、新技术不作评价,归纳为格物技巧。可是亮瞎所有人眼睛时任翰林院学士、国子监祭酒丘濬却为章子俊的科学大加赞同,称科学不是墨家之学,按理说丘濬就是一位老学究,深受程朱理学一套的熏陶,扞卫儒学才对,却偏偏为科学唱起了赞歌。南京吏部尚书王华大力鼓吹科学带来的新气象,是富国强明之路,这位王华是谁,就是即将搅动整个大明王朝的十全能臣王守仁之父,此时的王守仁正在会试中,往后阳明心学就是王守仁所提倡的,其知行合一的方法,正是跟当今的科学相辅成。
眼看事情闹的越来越大,这种学术上的争论在没有闹出结果前,朝廷也不好插手处理。过了三个月后,京城又有人翻出了书呆子礼部左侍郎丘浚的《大学衍义补》中的文章,书中有记载边卫及榆林卫所的改革,还有许多经济、教育方面的记述,特别是书中延用了目前平安镇教义,士农工商本无贵贱之分,对于这样的划分做了注解,商人不能入仕,低人一等实为不妥,纵观大明以农为本,要高出商人是因为对商道的误解太深,商人不事生产,只知逐利,此乃迂腐之道,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削峰填谷。商人买贱卖贵,把东西从多余的地方卖到稀缺的地方,就是天道也。这就是平安镇教义,鼓吹拨耀商贾逐利之道,这是要推翻以农为本,商贾次之的大明先祖国策之根基,也是商利时兴,有违圣人之言,利出一空者,其国无敌;利出二空者,国半利;利出十空者,其国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