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赫根本不敢跟老伴对视,极力掩饰发颤的语音:“我···我看你快打开门了···才没有多此一举。”
“哼,你又不是不清楚咱家的门锁轴了,害得人家费半天劲儿。”
叶子赫不想辩解,只是那头深深垂下,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孙梅终于瞧出不对劲儿了,本来要迈向厨房的脚步停了下来,冲他质疑道:“诶,你怎么了?”
他清楚自己掩饰不住,干脆转嫁目标:“我在心疼洪铭呀。”
孙梅愣住了:“洪铭怎么了?”
“蓉蓉目前跟光辉纠缠在一起,好些天不理他了。他还天天为那个丫头牵肠挂肚。”
孙梅一副嗔怪:“你咋能那么说蓉蓉呢?她不是那样的孩子。”
“我知道蓉蓉是什么样的孩子,无论咋样,不该不理洪铭呀。她太不了解洪铭对她的感情了。”
“看你说的?她如果不清楚,会选择离开靖皓吗?”
叶子赫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趁机沉吟不语。
孙梅突然扑哧一笑:“咱们还把蓉蓉当孩子呢。她快成咱们的儿女亲家了。”
叶子赫的心顿时被刺痛了,眼眶顿时噙满了泪水。
孙梅也联想到了儿子和沈琳溪,自言自语:“不知道溪溪在那里见到儿子没有?我该打个电话问一问了。”
叶子赫趁机摆脱她:“你给儿子打电话吧。我回卧室躺一会。”
孙梅总感觉老伴情绪不太正常,但又弄不清楚是哪根筋不对劲儿,只能摇摇头,提着手里的菜迈向了厨房。
回到卧室的叶子赫赶紧拿干毛巾狠狠擦了擦那张老脸,要让自己迅速从痛苦的阴霾中摆脱出来,因为老伴在联系不到儿子和溪溪的情况下,肯定会进来烦自己。
在茫茫西非干旱的草原,就连树木都干枯了,就连枯草上都腾腾往上冒热气。那些草食动物早就集体大迁移了。但却有些肉食动物却不得不留下来,但只有生命的强者才能够幸存下来。
此刻,一对生命逆行者正蹒跚着穿行这片生命禁区——
他们是一对男女,男子一脸黝黑,胡子拉碴,一副风尘仆仆。他就是叶子赫牵挂的儿子叶晓辉。在这片往无边际荒原摸爬滚打才短短两三天,已经让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在他身边的则是沈琳溪。此时的沈琳溪亦已褪去了原来的色彩,那张白皙的容颜也挂上了一层焦色。本来鲜红的双唇也变得苍白且泛起一层褶皱的粉末,像是严重的脱水。其实,她才断水两天。但在这样的高温干燥情况下,断水两天,足以失去生命。其实,她的生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如果不是被叶晓辉一路扶携,早就倒下了。
叶晓辉其实比她更早缺水,但由于长期在恶劣环境下锤炼,铸就了一副钢铁般的意志,足以支撑着这副强壮的躯体继续运转。他不仅自己要走路,还有支撑着身边的女孩,虽然走在干枯的草地上,却比通往一片荆棘更吃力。
沈琳溪的两眼直冒金星,身体软得就像散了骨架,完全在一个貌似强壮的男人拉扯下,才磕磕绊绊向前挪步。
其实,叶晓辉也是强弩之末了,但他清楚自己一个人身系两条人命,决没有放弃的理由,完全靠浑身的意志向前走。
沈琳溪勉强支撑着,可她茫茫的荒原一望无际,看不到一点希望,终于让她浑身泄看气,身下的那双脚再向前挪不动,顺势跌倒。结果,也带倒了强弩之末的叶晓辉。他俩几乎摔成了一团。
叶晓辉一看自己压在她的身上了,赶紧侧翻下去,再竭力把她的身体抱在怀里。
沈琳溪真正体会到了深陷困境的绝望,只有栖身在叶晓辉的怀里,才迸发出一点动力:“我不行了···你不要管我了···快点走吧···”
叶晓辉神态凝重:“不要再说傻话了,我是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沈琳溪黯然道:“是我拖累你了···如果不扔下我···咱俩谁都活不成···”
“溪溪,别泄气,咱们谁都死不了。你要对我有信心。”
“晓辉哥哥···我对你当然有信心···是对自己···没信心了···”
叶晓辉伸手整理一下她遮面的乱发,随后温存地抱着她。通过这两天的相濡以沫,他对这个女孩的情结正悄然升华。
沈琳溪连说话都没力气了,只能忍受饥渴,一动不动躺在叶晓辉的怀抱里。她心里有一个念头,这样死在晓辉哥哥的怀里挺好。
叶晓辉可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把他俩的生命消耗殆尽,当自己的体力稍有恢复,便动员怀里的女孩:“溪溪,咱们不能呆这这里,必须要起来赶路。”
沈琳溪一看他要搬动自己,赶紧制止:“不要···就这样让我死去···”
叶晓辉气得晃动一下她的膀子:“傻丫头说啥呢?你怎么会去死?乖乖听话!”
沈琳溪一脸悲情:“求你别再折腾我···我实在不想动···”
叶晓辉一怔,意识到对方已经没有勇气对抗完全看不到希望的绝境,求生的欲望也荡然无存。他思忖一下,还是毅然起身,面对已经毫无挣扎能力的女孩,他尚能够为所欲为。
“晓辉哥哥···”
叶晓辉顾不上她的感受,奋力把她背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再向前迈开了大步。
由于他在前一天已经把沈琳溪的行李箱藏在一棵光秃的树木下,让他接下来这一天的征途再没有无谓的消耗,所以,体内又积攒了一丝力量。
沈琳溪只能伏在他的背上,心里无限感动。若在平时,身边有一个不放弃自己的男人该有多幸福。可是,目前的她心里徒增一份悲壮。
不知走了多久,她感受到了背负自己的男人正呼呼气喘,身体也摇摇欲坠,随时会把她摔出去。
“晓辉哥哥···快放下我···再这样下去···就连你也走不出去了···”
叶晓辉内心的焦急可想而知,再也听不下去她的‘絮叨’,发出沉闷的喝止:“住嘴!”
沈琳溪一看他还在坚持,还在努力,内心不禁百感交集:“你这样做···没用的···”
叶晓辉又坚持走一段路,突然停下来,一动不动僵持在那里。
沈琳溪凭预感,断定他一定遭遇非常情况,心里一动,赶紧振作起精神四处张望。
“啊···”她发出一声惊呼,模糊的双眼发现不远处正有一对狮子冲他俩瞪眼呢。
叶晓辉并不理会她的反应,而是再向前蹒跚几步,距离那对狮子更近一步,然后缓缓把她从后背轻放在地上。
沈琳溪被狮子的刺激下,并没有瘫倒,而是坐在地上。当然,她的上身需要叶晓辉的扶持。
他俩距离那对狮子很近了,目测距离不到五十米了。可以清晰看到狮子的神态。
那是一对母子狮子。小狮子体型不大,紧紧依附在母狮子身边,冲他俩瞪起了一双无畏的眼神。母狮子则一副无精打采,心不在焉。它俩守在一块特殊的地方,寸步不离。
令沈琳溪惊喜的是这对狮子守护的地方居然是一处水塘,虽然日久干旱,却还能依稀看到一点银光水色。
“水···”
沈琳溪看到一丝生的希望,一只小手突然加力握紧叶晓辉的一只胳膊。
叶晓辉并没有遇到救命的水源而欣喜若狂,也许是体能不允许,但主要的因素是来自于守护水塘的那只母狮子。他安顿好沈琳溪,让她自己的双手抵住地面,支撑着上身不至于倒下去。他本人则站起来,从腰里拔出一支手枪,冲母狮子缓缓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