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鱼临渊准备迈过台阶,踏上那条悬河水路的时候。
完全敞开的两扇门上,原本互逐鱼尾的两条鱼突然光芒乍现,同时鲜活地游向鱼临渊。
它们在鱼临渊周围依旧绕着圈子,仿佛早就认识眼前的鱼临渊似的。
它们没有不会像其他鱼一样吐泡泡,更不懂得鱼如何交流,只能以这种方式向鱼临渊诉说着什么。
鱼临渊只以为这是一种“催促”,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直到他顺流而下,背影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大门再次悠悠关上。
黑白双鱼带着几分落寞回到大门正中间,以缝相隔,形如太极。
两个音色相近的声音分别从它们身体上传开,如果鱼临渊还在这里一定能辨认出“他们”是谁。
“似乎鱼主的三世轮回也该结束了,就是不知道他会如何选择……”
“可是无论怎么选,鱼入轮回都绝不可能再离开!就像你我……不对,应该是就像我们。”
“同样为鱼,我却挺羡慕鱼主的。至少在他眼中还有水,而我们只能透过门缝私窥轮回!”
“你是放心不下婧玄吧?”
“我们身为双鱼,你就忍心放下?”
“双鱼有洛!老祖曾许诺过,待鱼主轮回结束,我们会重回洛水为神……婧玄有她自己的缘分,你何必念念不忘。”
“重回洛水,前提是水主能醒来!”
“……”
黑白双鱼的闲聊似乎陷入僵局,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而欲界唯一的大门,在鱼临渊进去之后,从此之后再也没有打开过。
没有人知道鱼临渊是否见到了鱼七,更没有人知道鱼临渊是如何离开的。
鱼为池和饕餮在大鱼背上,一等就是七天。
对于如今的三界来说,七天已经显得足够漫长。
不光鱼为池耐心将要耗尽,就连饕餮也是抚摸着咕咕乱叫的肚子,躁动难安。
“敖烈敖谨怎么还不回来,饕爷已经饿的不行了!”
鱼为池没好气地看了饕餮一眼,又瞅了瞅大鱼身下堆积如山的鱼虾蟹贝残骸。
“他们可是刚刚才走!”
“啊~是嘛。要怪就怪这两条小虫,带回来的东西还不够塞牙缝。”
“既然你牙缝那么宽,倒不如你用这西昆仑试着塞一塞?”
“切~你懂什么!”
鱼为池指着脚下大鱼调侃饕餮,这已经不知道是七天里的第几次了。
沉默片刻,饕餮又再次开口。
“老鱼,你说他去了那么久,是不是把我们丢在这里独自逍遥快活去了?”
“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才是逍遥快活!”
“比方说,山珍海味大鱼大肉……”
一提起吃,饕餮那对生在腋下的大眼睛顿时放光,嘴里的口水流得到处都是。
鱼为池着实不愿搭理这副德行的饕餮,奈何这里除了这个不怎么会说人话的“鱼”以外,就没有能和他说的上话的主。
思前想后,鱼为池也只能认命。
“欲界你不也进去过一次,你倒是说说看,那小子为何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
听到鱼为池这句话后,刚才还一副懒洋洋的饕餮,顿时有了精神。
“怎么说的好像你没去过似的!欲界作为轮回中最为神秘的地方,没人会记得它里面有多大,到底是什么样子。
如果把三界比作梦,那欲界就是梦里的梦。唉我说老鱼,你突然提这个干嘛?莫非你也想进去?我劝你还是算了,如果你想永远待在这轮回中,我绝不拦着……”
饕餮像口吐莲花一样,根本没有给鱼为池插嘴的机会。它啰嗦的程度和胃口一样惊人。
正当鱼为池想要接话时,一个虚幻的身影突然在他身后凝实。
鱼为池没有任何犹豫,回首便是全力一击。
磅礴的灵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倾泻而出,千里之内的海水瞬间蒸发殆尽,大鱼身下的海沟也被毁的七七八八。
等到鱼为池看清对面那张脸,一时间有些错愕地愣在原地。
饕餮后知后觉地翻身爬起,单足点地一阵瞎比划。
“谁!是谁!敢在太岁头上玩水,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除了我,还能是谁。”
鱼临渊的声音响起时,饕餮难以置信地向前走出几步,伸出前肢戳了戳鱼为池。
“喂!老鱼,他是你朋友还是死对头?怎么一见面闹这么大动静?”
“……”
鱼为池扭过头,一脸古怪地打量着饕餮,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那对大眼睛上。好像在说:白瞎了你那一双眼睛。
饕餮似乎明白了鱼为池的意思,露出一脸白痴相,频繁眨巴着眼睛。
见鱼为池不再理会自己,饕餮这才赌气似地上前,紧盯着刚才说话的人影。
就看到一位公子,玉银长发披肩,眸色淡蓝,五官精致,肌肤白皙,白袍上缀饰着银色花纹。
可无论如何,饕餮从他身上找不到一丁点熟悉感。
“你是哪路神仙?装出一副我们很熟的样子!”
只见眼前公子微微一笑,脸上一层水光慢慢退去,露出鱼临渊那张更为耐看的脸。
“鱼……”
饕餮只说出一个字,它既不是想说“鱼临渊”,也不是要称呼“鱼主”,而是在鱼临渊身上,感受不到属于“鱼”的气息。
鱼临渊轻轻摇着头。
不知是不可说,还是他自己也不清楚。总之鱼临渊没有做任何解释,伸手指了指头上。
因为鱼为池刚才所为,周围海水全都变成了浓浓雾气。
鱼为池深知鱼临渊指的是天界,双手掐诀灵力涌动。
西昆仑所化大鱼鳍尾同摆,冲出迷雾直冲天际。
……
就在鱼临渊他们离开不久之后,敖烈敖谨才托着小山一般的“海味”赶回这里。
然而除了悬浮在他们眼前的两枚鱼符之外,哪里还有什么大鱼的影子。
显然鱼临渊不会将他们带去天界,留给他们更好的选择。
没过多久。
敖烈敖谨便离开这片海域,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无人知晓。只知后世有龙,皆姓“敖”。
……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散了海上的雾。
一黑衣青年搀扶着紫裙女子,静静地矗立在海面上。
他们先是仰头望着天空,然后凝望脚下湛蓝的海水。
“盘哥,我们真的要去?”
“不去看看,怎知棋子该落在何处……”
“你终究还是太过在意,情之一字是否能逃得过轮回。”
“我相信鱼水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