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顿时面色一冷,景治帝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若不是当时怕如娘早晚死在这变态手中,端王才不会仓促出险招。
郑念如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在外人看来仿佛没有看懂景治帝的意思的一般,端王见景治帝依旧没有放下手的意思,顿时脸已经黑了,正要开口,一个身影突然站在了身侧。
郑淙元立刻握住郑伯定的另一只手,又握住了父皇的手。
“父皇,皇叔,你们能摒弃前嫌,实在太好了——”郑淙元站在了端王身侧,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景治帝所有的视线。
“是是是……”端王点着头,他不看景治帝的面子,但是郑淙元他却是相信的,将来念如能依靠的也是太子殿下了。
“扶训说的极好,都走吧。”延平太后笑着站起身,赞许地看了一眼自己孙儿,她这个孙子最让他省心,什么都能看透,又什么都不会放在表面上。
“皇祖母、父皇、皇叔,请——”郑淙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说道。
景治帝皱皱眉,但到底是有些怕郑淙元的,郑淙元如此维护郑伯定,他自然知道一些。
当初郑伯定叛乱之时,手下是有一队十分神秘的兵马的,等郑伯定兵败之时,那批人就神秘地消失了,任凭他找了几年,也找不到一丝的线索,这些年放在端王府的眼线也去了一批又一批,依旧没有找到。
之后,端王成了如今的模样,景治帝这才放弃了这个心思。
可是如今却不一样,端王的这些人马对于郑淙元来说十分重要。
郑淙元等人走到,等郑念如走出两步的时候,这才挪动了步子,仿佛无意间走在了郑念如的前面,郑念如知道郑淙元是故意的,一众太监、宫女在身后跟着半点声音都无,拂冬虽然没有意识到刚才到底怎么了,但是也察觉到刚才的紧张气氛,此刻紧紧跟着郑念如,一步也不敢落下。
郑念如却微微一笑,步子走快了两步,在一众只有衣裙摩擦的声音下,手指飞快地去戳前方郑淙元摆向后的那只手。
郑淙元的身影依旧如青松挺立,巍然不动,迈着步子穿过主殿。郑念如见此微微一笑。
拂冬紧张地看了一眼四周,郡主,你不要命了吗?这么多人。好在那些宫女太监都低垂着头,并无人看偷看什么,但拂冬的心还是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郑念如又伸手,趁着衣摆的幅度,又兼着自己与男子走的十分近的便利,郑念如的手指又戳向郑淙元,郑念如深知,这样的刺激……
但郑念如的想法还未得逞,前面的手突然一转,在郑念如还未意识到什么的时候,那一双修长指骨如玉般的大手一下子将她的手包裹着,蜷在自己的手心里。
拂冬脚一软,心差点没跟着这样的起伏跳出来,郑念如已经再挣扎着收回自己的手,对方却不让,拉扯间,少女冷紫色的衣裙与男子绛红的衣衫叠在一起,宽大的袖摆跟着晃动。
郑念如有些急了,到了偏殿,太后就会停下,到时候……
而且这里是延平太后的地方,到处是她的眼线。
就在郑念如再准备挣扎的时候,前面的手突然放开了,走过两步,繁复雕花的巨大屏风前转过身,一个深红色的圆桌已经出现在郑念如的视线里。
“坐吧,入冬了,也没什么新鲜的菜式,想着羊肉最为暖身的,就弄了些,皇上看看要不要添些什么?”延平太后在景治帝的虚扶下入了坐,景治帝坐在了左侧,端王见此,坐在了右侧。剩下的两个座位自然是郑淙元与郑念如的。
桌上的菜肴精致,温热的羊肉锅散发着香味,等郑念如坐在了端王身侧,四周的宫女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窗子,郑念如这才发现,这偏房的整扇窗户是完全可以打开的,露出窗外一个小巧却精致无比的戏台子来。
“今日家宴,也不是什么日子,就让两个人弹几首曲子。”延平太后给了自个麽麽一个眼色,麽麽走到窗前,拍了拍手,古筝的声音就慢慢地开始响起,喜庆愉悦的曲子,与延平太后所求的心境一般。
“皇上,这菜还合你口味?”太后问道。
景治帝收回目光,也看不出有没有听延平太后的问话,点了点头。
“母后,曲子不错——”
延平太后点点头。
“伯定觉得呢?”延平太后又去问。
“多谢母后,菜很好。”端王夹了眼前盘子里的菜放在了延平太后跟前,又逮到了景治帝射来的目光。
“皇上,这杯敬你。”端王端起酒杯。
景治帝闻言,收回了目光。
“五弟,朕就以茶代酒——”景治帝端起酒杯,看向端王,隐隐约约那些尘封的记忆又涌了上来,如娘的记忆清晰无比的又涌上心头。
就算是他宫中那么多绝色,如娘的一颦一笑都透着勾魂摄魄的魔力一般。
景治帝刚要喝,突然放下酒杯,转头看向窗外。
“来人啊,将弹琴的拖出去斩了,刚才弹错了两个音。”话音一落,此时侯在门口的鹤灵一顿,想也未想,立刻看向自己的人,立刻有两名太监冲了出去,直接将那弹琴的宫女拖了出来。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那宫女又哪里知道今日是哪些人,只当是平日里太后听听小曲子。
桌上无一人说话,郑念如看了一眼窗外,只见那宫女一身水绿色的稠衫裹在身上,单薄敌不住这已经初冬的寒意,只见女子不断地磕头。
景治帝终于看向窗外,眉头挑了挑,不耐烦中又多了一丝趣味。
“那就不要拖出去斩了,就在这里,直接那那只手斩下来吧——”景治帝轻描淡写地说着,侍卫立刻伸手拉出少女的手臂,少女浑身颤抖着,疯狂地摇着头,下一刻,一声尖叫直接穿透了郑念如的耳背。
郑淙元的手握了两握,却没有所动作。
倒是延平太后的目光在桌上一扫而过,她倒是低估了这位朝仁郡主,嗯,不错,是有些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