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居学士,十分感谢。”文赞终于松了一口气,亲自将居南一送了出去,感激涕零恨不得当场就给酬劳,居南一再三推脱这才收了回去。
居南一会了院内,又做完了手上的两件事情,等时辰一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再等一个时辰,直接出了院,朝着益人街而去,袖子里揣着的那一张画纸犹如千斤重一般,让他整个胳膊像是被一个铅块吊着,浑身都不自在。
文赞喜欢那些东西,郡主找上他不奇怪,只怕,其中还有郑皓元的功劳,不然,以她的性子,怎肯轻易去见一个外人。
居南一脚步一顿。那南门宇不算外人,有着南门国的血缘,能够吸引她的注意力也不足为奇。居南一是后知后觉才清楚南门宇的身份,因为救了一个不相识的难民,这才会有了以后的那些事情。只是,端王自然不会同意,也正如他才想到那般,南门宇走的很快,一个失了势的南门国世子,图谋的又是那样的事情。
居南一越走越坚定,所以,南门宇走了,才有端王亲自为郡主挑选合适的人选,就像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穿过熙熙壤壤的摊贩,居南一突然停了下来,脸色发烫,猛然间想起她曾经来过这里,眼前一晃而过还有她掀起车帘那张让人惊艳的脸,她不知道她那张脸有多符合他所有的幻想,所有的……,几乎长进了他心里,是他对所有美的所有的词语,动人的句子。
居南一低头继续走,唯恐有人发现他刚才的失态,自嘲自己就像是小丑一般,轻易在太阳下暴露出自己不堪的心思来。
“回来啦?”居母一脸笑意地上前,接过居南一脱下的外套,递了家常的布鞋,也不像往日那般急着催促着去洗簌,却用晚饭。
居母看着自个高大帅气的儿子,只是心思木头了一些,从小就是这样,读书就是读书,做事就是做事。
居南一并未看出自己母亲的高兴,也无暇开口去问。
“母亲,我今日还有些事情,稍后再用晚饭。”居南一说着,就要回自己的那间屋子,一进三间正房,当时在居南一看来,已经满足了他的需求,可是如今……
“南一,等等。”居母难得拉住居南一的袖子,有些尴尬,又有些不适应。
她这个儿子自小也十分懂事,并未让她操过多少心。
居南一有些烦躁,只是神情习惯了平静,且从未顶撞过母亲,深吸一口气,居南一转身。
“母亲有事?”居南一这才发现今日母亲的不一样。
“有件事,需与你商量商量。”居母又恢复了笑脸,“今日林平镇里来口信了,我托林子妈说的事情也有了眉目,你还记得程家三丫头不?妈知道你的心思,也托人问了,人家三丫头……”
“母亲,此事不可。”居南一脱口而出,心一下子慌乱起来,“那个程家?”
居母一愣,有些不解,那程家三丫头不是……
“母亲,你定了?”居南一的烦躁一下子被翻了上来,就像是浑身无数的蚂蚁趴着叫嚣着。
他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他以为,以为……
“没有,我只是托林子妈问了问,那程家三丫头还没有说人家,那时候小,喜欢在学堂后面堵你,我以为……”
居南一闻言终于能够压下浑身叫嚣的不甘与差点功亏一篑的无奈。
“我并无此意,母亲不必再提。”居南一立刻说道。
居母张了张嘴,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心里还是有些委屈的,她辛辛苦苦的,也是因为……
“南一,你也不小了,你看你的同僚,一个个都已经成家立业,总不能……”
“母亲,我现在还没有打算。”居南一想也没想,成家立业这几个词就像是一根刺砸在他心里,他做过梦,梦过的那个女子也不是不可以一博。
“南一,你母亲只是想着趁你年轻,我还能帮衬着你,想早点抱孙子,死了,见着你父亲也有了交代。”居母着急已经不是一日两日,那说亲的也不少,只是刚开始,他们家境贫寒,这郑都里但凡有些家世的瞧不起他们这样的家庭,居母想着,索性不如找一个知根知底的……
“母亲,孩儿自有打算。”居南一仓促着回答道,打算,他有什么打算,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
郑念如在第三日惊讶地收到已经绘画成型的花样子,以及郑皓元仰着的一张等待表扬的脸。
“你让人画的?”郑念如再看一遍,这画稿实在让她惊喜,精细的线条犹如尺子量出来的那般工整,更惊喜的是整个花样子的呈现出来的意境,不是一般画家所能达到的。
“自然是,堂姐,我可是亲自督促着,才画了这么一张满意的。”郑皓元立刻说道。
“很不错,多谢你。”郑念如不吝啬的赞扬,若不是她不熟悉居南一,此刻她自然会认为这就是扶恭手里的人画的。
只是,在她与居南一还算甜情蜜意,她还需要居南一为她脚下的路铺平的时候,也做过不少甜蜜之事的,这执手画花样子就是郑念如最喜欢的,难为居南一也喜欢这样的闺里趣事,那些美丽繁复的绣刻,她至今还有印象。
所以,她又怎么可能看错,这熟悉的花样,如今的还没有融合她的习惯,透着居南一隐藏在沉稳外表下的坚定、果断,笔起笔落果断干脆,又浑然一体,就像是他之后办的那些事一般,从来运筹帷幄,从外表你永远看不出他到底有多少能力一般。
而郑念如手中的花样子,的确如行云流水,花蔓缠枝每一个枝节都形态各异,灵动自然,花枝减少了近一半,露出的藤蔓以紫藤相连,比郑念如原本所设想的意境更高。
“只有一半?”郑念如挑挑眉,居南一怎么可能设计一半的东西,而且,手里的花样子有着故事,明显硬生生地撕了一半的内容,只给了一半。
郑皓元一愣,还有一半,这花藤什么都不都一个样子吗?不就是画得更加精致而已。
“嗯,你不懂这东西,能想到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郑念如合上画稿,他迟早会让人送来的,做事留一半不是他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