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郑天心的美遗传了萧皇后的端庄与高贵,那一双眼睛像极了郑淙元,一身比雪还白的肌肤,丰腴的身材就是一朵行走的华贵牡丹。就单单站在那里,就能让人移不开眼睛,但凡第一眼见到长公主的男人,都很难克制住自己的目光。
只是第二眼,尤其是知道了这位公主的事迹后,一定会飞快地低下头,匆匆地离开。就像此刻一样,认出了长公主的人,已经加快的步伐,进包厢的进包厢,没吃完的也不打算吃了,走正门,哦,不,赶紧从后门溜了。
这诡异的气氛让其他不认识的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郑念如回过头,若无其事地继续朝着二楼走去。
云娘、杏雨莫名其妙地跟上了去。
“让开,快让开——”侍卫嚣张地赶着人,大堂里的客人顿时又少了一大半,河鲜斋的老板只能陪着笑脸,欲哭无泪地跑前跑后。
郑念如记得,这个长公主在没有嫁人之前,都被萧皇后关在宫里,就算是皇家的大宴,也轻易不让出来见人的。
等长公主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才在大典之上露了脸,顿时间求娶的王族贵公子无数,可萧皇后却都不愿意,只说要看长公主自己的意思,到最后,招了一个十足窝囊没有任何背景的新科进士。
只是,出现在河鲜斋的长公主,除了一众奴才之外,身边跟着的自然不是那新科进士的驸马爷,而是一位面容英俊,玉树临风的帅公子,长公主的一双如桃花般亮丽的眸子完完全全就在男子身上。
郑念如看也不看,直接进了包厢。
“吃完去逛逛吗?”
“不去了,回去。”郑念如直接回道。
从河鲜斋出来,郑念如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南门宇明显地感觉到对方不想说话,很不高兴的样子。
只是今天,自己哪里惹了她?
因为自己在那个陌生男人的事情上没上心?只是南门宇觉得,郑念如本身也并不上心,就像是甩掉麻烦一般。可不是如此,那又是为什么呢。
南门宇不想猜,猜来猜去,总是回到自己的身上。她看出如今的他是个不值得托付的人?无论身份地位,都无法给他带来什么,后悔了,一开始的新鲜感没有了,剩下的就只有挑剔与审视。
是啊,她是端王之女,就算是再不济,也会有很多的选择,而且不管哪一种选择,都会比自己好。
南门宇同样将人送到了启顺楼外的那个荒废偏僻的园子处,他想进去,也相信念如不会拦着他,可是,那到底是她的闺房,光明正大的进去和郑皓元又有什么区别,而郑皓元到底与她有着血缘关系。
自己就更名不正言不顺。
“我还有些银两,你可以再买两个店铺,具体做什么,也不拘,也不必急着赚钱。”郑念如看了一眼云娘,云娘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赶紧在身上掏金子。
“公子,辛苦你了。”云娘不是身在深闺里的奴才,对于郑念如买店铺的事情她极力赞同,有这样一个店铺,就等于有了依靠,可以说,在这件事情上,云娘暗中极力撮合还有另外一层的意思。
南门宇看着郑念如,并没有接银子。
“我想与你说几句话。”他是不是该告诉一些什么,增加自己的筹码?至少在她眼里,他不至于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质子,连母族都已经没了。
郑念如看了一眼云娘,云娘虽然不愿,到底将杏雨带走了,拂冬不想走,但看郡主的意思,似乎是让她走。
空气中沉默的气息延续着,郑念如终于意识到南门宇不对劲。是了,她沉浸在前一世的感叹中,以至于一看到那长公主,恍然间意识到,长公主后来的下场对她来说就是摆在眼前活生生的教训。
只是,上一辈子她没有意识到,至于如今突然被那样鲜活的长公主闯入,记忆的沉浮让她很不安。
“你不高兴?”南门宇开口了,且是见郑念如没有开口的意思。
郑念如闻言,突然一笑,仿佛一瞬间绽开的昙花,灿如舜华,扫走了所有的阴霾,乌云密布后的太阳一下子照满了大地,扯开了少年心中的乌纱帘。
“只是春日里突然有些伤感而已。”郑念如微笑着,“不过想到你就开心了。”
郑念如主动上前一步,少年心提到了胸口,一种局促不安,又有一种迫不及待交缠着。
“念如。”少年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他不想表现的太冲动让对方小瞧了,更因为,他想现在的这一切都变成无比真实的,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以后的人生里。
郑念如再走近一步,少年的气息清冽甘甜,犹如青草葳蕤的草地,带着清晨露珠的舒爽,郑念如想靠近,单纯的想靠近,在多少她求而不得、又无法释怀的日子里,她靠着南门宇,从瘦弱的肩膀到那肩膀慢慢地坚硬瓷实。
南门宇先一步抓住郑念如的双手,眼底的慌乱迅速被压下,心里笑着自己的敏感与猜忌,简直像极了深闺里的怨妇一般。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南门宇说着,那些事情又何必告诉她,只要慢慢地一步一步的变成现实,她终有一天会看到。
郑念如一愣,失望?继而想起那些金子来,点了点头。
南门宇不舍地,却又坚定地放下郑念如的手,像履行着庄严承诺的仪式一般,消散了郑念如想进一步的念头。
“我先走了,你若有事,不必亲自来找我,可以在那里留下个记号,我看到就来找你。”
郑念如点点头,南门宇转身就走,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郑念如也不想春露深重中多呆,转身进了启顺楼。
而春深露重的树丛之下,郑皓元呆呆的,仿佛春日里刚从土里冒出的那一刻春笋,僵硬呆滞,无法应对泥土之外的一切。
跟着的苍耳恨不得缩成一棵树,不,直接长成一棵树算了。他看到了什么,久居深宫之中的郡主与一外男私会,且举止……举止……
再联想起自己几日三番五次地前来,郡主都不在,苍耳不敢再想了,今日早上怎么就应了殿下要亲自来。
郑皓元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杖,那浑身的疼痛早已经感觉不到一样,他觉得如今再打几十鞭他也不会感觉到,他恨不得再被抽几十鞭,那手臂粗的棍子狠狠地打在他身上,敲断他浑身的每一个骨头,碾碎他的皮肉,碾成肉泥,挫骨扬灰。
他也不要看到这一幕,他不要……
一口鲜血慢慢地留下,殷红刺眼,苍耳浑身一哆嗦,就看到四殿下紧紧咬着下唇的牙齿同样被献血染红。
“殿下……”苍耳不要命地开口。
“回去——”留下来做什么,进去对峙?他算个什么东西!他跟她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