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物质生活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满足。
很多有钱又有闲的人会四处旅行打卡,其中沙漠,也成了其中必不可少的朝圣地。
这些人或许在优渥且便捷的环境中待久了,脑子都秀逗了,开始没苦硬吃。
爬雪山(618),钻林子(哀牢山),反正哪危险就往哪去,沙漠这样的绝境,自然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站。
他们号称向往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的意境,希望能感受到沙漠的原始,苍莽,浩瀚。
其实,往往都开着豪车,带着女人,在沙漠的边缘浮皮潦草的转上一圈。
白天随便逛逛,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装装比,然后天刚擦黑,就麻溜的跑回城里的酒店了。
老狗前些年条件还不错,没破产,也没有沦为扑街狗的时候,曾有幸参与过一次自驾沙漠行。
从疆省回来后,惟一的感觉就是腰子生疼,开车徒步啥的都不累,主要是夜晚的项目过于迷人也过于频繁了。
听说当年那批人现在都改玩骑行了,也不知道我家里这台古董级别的二八大杠还能不能凑凑热闹。
虽然年华不再,不过事前顶两片药,我也还行,嘿。
其实,真正在沙漠中行进,尤其是穿越无人区,体验感跟美好绝对沾不上边,只要来过一次,终生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尤其到了晚上,哪怕以杜蔚国的变态体质,都感觉浑身不适。
沙漠中的温差极大,大到难以想象,有太阳的时候仿佛盛夏,可是没有太阳的时候,眨眼间就成了严冬。
白天仿佛置身熔炉,恶毒阳光,还有灼热的沙砾,能吸走身体里的每一分水分,把人活活炙成人干。
可是到了晚却上又冷得邪乎,无处不在的寒气,从四面八方钻进骨缝,势必要带走体内的最后一丝热量。
沙漠里平时都没什么风,干巴巴的热,干巴巴的冷,可是一旦刮风,动辄就会演变成铺天盖地的沙尘暴。
除了地狱般的环境,沙漠中还遍布着的毒虫,蝎子,蚂蚁,蜈蚣,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的甲虫。
这些虫子神出鬼没的,几乎会出现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连撒尿拉屎都得小心提防着。
哪怕杜蔚国拥有不死之身,也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可不想自己的二弟或者屁股蛋子被抽冷子咬上一口。
丫的,光是想想都疼。
另外,还有一件事非常可怕,那就是在沙漠中很难分辩方向,平时的观星定位法,还有观日定位发经常会失灵。
不过这个问题对杜蔚国来说倒是可以忽略,毕竟现在沙狼的鼻子,就是他的导航仪。
“沙狼,现在你能不能确定雷娜和我们之间的距离”
深夜,十几头骆驼围成的防风圈里,固体燃料点起了一堆篝火,杜蔚国把烟头弹进火堆,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急躁。
他要做的事情很多,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在这片荒漠中。
寻找雷娜,他只预留了5天时间,而且来路上,就已经浪费了一天。
也就是说,未来的4天里,如果还找不到雷娜,那么无论她是死是活,他都会放弃继续寻找。
听起来有些凉薄,其实不然。
以杜蔚国当前的身份地位,还有他眼下的处境,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为雷娜专门抽出5天时间,绝对算得上情深义重了。
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想停下了休息。骆驼这玩意皮实耐造,连夜赶路倒是没所谓。
但是沙狼不行,他虽然也是能力者,体质远超常人,也适应沙漠环境。
可是偶尔连轴转还行,像杜蔚国这个变态一样,不眠不休的长期待机,会要了他的命,所以,休整是必要的。
“不能。”
篝火上架着一个行军锅,里边咕嘟咕嘟的煮着的奶茶和肉干,沙狼一边翻着锅,一边摇头回道:
“卫斯理先生,我现在只能确定她走过的路线,还有她当时是死是活,至于她现在所在的确切位置以及生死,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一听这话,杜蔚国皱起了眉头:
“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也就是说,雷娜她现在无论死活,距离我们起码在三百公里以外。”
“没错,就是这样的。”沙狼点了点头,习惯性的捏了捏鼻翼。
他的鼻孔,大多数时候都塞着特制的软木鼻塞,非常的难受,哪怕他已经带了很多年,依旧无法适应。
杜蔚国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
按他们现在赶路的速度,哪怕一天只休息4小时,一刻不停的赶路,撑死也就行进150公里左右。
也就是说,哪怕雷娜现在已经处于静止状态,不再移动位置,想找到她,起码也需要两天时间。
可问题是,杜蔚国的时间明显不够了。
重新点了根烟,连抽了几口,这才压住近乎暴躁的情绪,杜蔚国又问:
“沙狼,以你的能力,雷娜留下的气味,是不是能在你的脑子里汇成一条清晰的路线”
沙狼再次点头:“差不多,离得越近越清晰,远了就会变得模糊许多。”
“那她的行进路线上,有没有发现其他人”杜蔚国立刻追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沙狼略微怔了一瞬,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这才回道:
“并没有。”
杜蔚国非常敏感的察觉到,沙狼的语气不像之前那么笃定,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犹疑。
“沙狼,你能百分百确定吗还是你发现了什么其他端倪”
沙狼略微沉默了一会,应该是组织了一下语言。
“卫斯理先生,是这样的,我的嗅觉反馈中,雷娜小姐行进的线路上,确实只有她独自一个人。”
“不过”他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
“倒是有只沙漠狼,跟雷娜小姐的行进路线基本吻合。”
“沙漠狼”杜蔚国感到十分意外。
沙狼不假思索的回道:
“是,独狼,成年公狼,它一直都在雷娜小姐的附近徘徊着。”
杜蔚国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你说这它一直在雷娜的附近徘徊具体有多近”
“大概500米左右。”
沙狼的鼻子确实牛皮,马上就给出一个极其精确的答案,他还补充道:
“卫斯理先生,其实这也是正常情况,沙漠狼是一种韧性和耐力都非常强的野兽。
有时候为了捕食猎物,它们可以忍饥挨饿的缀着猎物许多天,长达几百公里。”
杜蔚国却没有被沙狼给出的理由打动,依旧紧追不舍的问道:
“这只狼是在她身前还是身后”
事出反常必有妖,雷娜这婆娘虽然不是能力者,但是作为六处精锐特工出身,她也绝不是菜鸡。
相反,她的战力相当不俗,可以算的上普通人范畴里的顶尖高手了。
当初,杜蔚国第一次去港岛出任务的时候,雷娜还跟他过过招,用手枪凌空击落了他射出的杀鱼刀。
作为资深特工,孤身进入无人区,身边没带骆驼,还有可能是因为时间过于匆忙来不及踅摸。
但她不可能不带枪,以她的枪法,区区野狼,随随便便就可以轻松灭杀,他有种预感,这只狼有问题。
沙狼此刻也意识到了问题,他把鼻塞拔出来,用力嗅了嗅,这才语气郑重的给出结论:
“不一定,它有时在雷娜小姐前面,有时在后,也有在她左右两侧的时候。”
“不对劲!”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大了几分。
“这只狼并不是一直跟着雷娜小姐,它有时候会突然消失!”
“消失这是什么意思”
杜蔚国的眼睛陡然眯了起来,他几乎可以确定了,这只孤狼肯定有问题。
沙狼也是满脸不可置信,他猛地起身,不顾一切的朝各个方向用力的连嗅着。
须臾之后,他的脸色涨得殷红如血,他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结结巴巴的说道:
“它的气味并不连贯,有,有时它会莫名消失,然后又突兀的出现。”
“莫名消失,突兀出现”
杜蔚国却没有他那么激动,他身经百战,各种各样离奇诡谲的异能,他见得太多了。
咂摸着这两个词汇,他暗忖道:
“是瞬移能力吗不对,如果是瞬移,应该没办法定位雷娜的位置,那又是什么能力”
此时,沙狼已经跪在地上猛烈的呕了起来,直到他手忙脚乱的重新带上鼻塞,这才勉强止住了。
“咕咚咕咚”
拿起水囊,连灌了几口特制的安神水,沙狼虚脱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朝杜蔚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唉抱歉啊,卫斯理先生,让您见笑了,我这鼻子是柄双刃剑,副作用太大,有些时候,我甚至都不敢呼吸。”
他的嗓子哑的厉害,神色略微也有些沮丧。
沙狼的嗅觉虽然神奇,但是受限也非常严重,有很多场景,他都无法全力施展能力。
譬如,战场,火场,屠宰场,饲养场,调料市场,鱼市场,基本上带场的地方,都不行。
“呵呵,沙狼,别妄自菲薄,总体来说,你的能力还是利大于弊的。”
杜蔚国用手指捻灭烟头,笑着宽慰道。
“比如这次雷娜失踪,如果没有你帮忙,估计我一早就放弃了,都不会兴起找她的念头了。”
“嘿”
听到世界第一高手的赞扬,沙朗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略显羞赧的挠了挠头。
“先生,您谬赞了,煞神众麾下人才济济,藏龙卧虎,我这点本事,不值一提。”
虽然杜蔚国打定主意要挖他,但现在不是时候,而且事先先也得跟鱼掌柜招呼一声,否则就太不地道了。
见他已经缓过来了,杜蔚国又继续问起刚才的话题。
“沙狼,你刚才说这只沙漠狼会莫名消失,然后突兀出现具体说说怎么会事。”
沙狼一向清明的眼神,露出一抹迷茫:
“就是它的气味,有时候会突然消失,然后又毫无征兆的再次出现,这种情况,我以前从来没遇见过,难道是我的鼻子出问题了。”
“沙狼,你的鼻子肯定没出问题,你仔细想想,它的消失和出现有没有什么固定规律比如距离,或者时间”
杜蔚国不急不缓的沉声问道,此时,他又隐约找到以前抽丝剥茧,查案时的那种感觉。
沙狼摇头:“没有,毫无规律,无论是距离还是时间,都没有任何规律。”
“确定”
“确定!”沙狼十分笃定的回道。
略微沉吟了一会,杜蔚国想到了其中一种可能性:
“沙漠狼会钻地吗如果它钻到地底,你还能闻到它的气味吗”
沙狼先是愣了一下,这才摇头道:
“如果它能钻到地底十几米的深度,我确定就闻不到气味了,不过沙漠狼不会钻地。
而且,就算它会钻地,也不可能在无氧环境中待那么久,它距离最远的一次消失,距离超过20公里。”
“如果它拥有异能呢是不是就说得通了”杜蔚国语气幽幽的。
“异能一只狼”沙狼的眼睛猛然瞪大,嘴巴张的足以塞进一个拳头。
“呵,有那么不可思议吗”见他这副见鬼的模样,杜蔚国笑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在港岛有条狗,它就拥有异能,而且,还不止一种呢。”
“您说的是夜魇!也对,是我想的太狭隘了,动物为什么不能拥有异能对,它应该会遁地!”
好像找到了答案,沙狼的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倒也不一定就是遁地,也有可能是飞天呢”
就在此时,杜蔚国猛然抬头朝夜空望去,他的眼中,骤然爆射出一抹刀锋般的冷芒!
片刻之后,距离杜蔚国大概500公里外,沙漠中,一条不知道形成的,深渊般的峡谷中。
“扑棱棱”一只罕见的冠雕,凌空俯冲进崖壁上的一个山洞。
当它落地时,就地滚了一圈,起身时,已然变成一个浑身赤裸,高大魁梧的黑裔男人。
“达米恩,你又去哪了我不是告诉你最近不要到处乱跑吗”
山洞深处,突然响起一道苍老难听的男人声音,犹如刀刮铁板,赫然是消失许久的马萨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