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推杯换盏,饭没吃,酒倒喝了不少。
袁巧不想喝,但耐不住有个频频劝酒的徐清,而且每一句劝酒词都有理有据,由不得袁巧推脱。
当然,他也没放过沈相延。
所以出绝味楼的时候,三人都是醉醺醺的。
小圆子暗自庆幸自己跟了来,不然主子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小圆子亲自扶着袁巧,又让几个手下分别把沈相延和徐清送回去。
回到王府,袁巧就控制不住的沉睡过去。
小圆子又是指挥人熬醒酒汤,然后给袁巧喂下去,又让人给袁巧沐浴更衣。
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把他折腾醒。
袁巧呼呼大睡的时候,参加招工的百姓也在自家亲眷的陪伴下回家。
当邻居们看着他们大变的样子,惊讶的不得了。
纷纷打听怎么了。
不是参加花将军的招工去了吗?有吃有喝有钱拿,怎么却像一副劳累过度被掏空的样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嫂子的男人江成也活着回来了。
江成回到家,已经是半下午,远远的,看见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江嫂,才深觉得自己从那座魔窟中活着逃出来了。
回到有媳妇的家里,忍不住热泪盈眶。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炽热,也许是两人的心电感应,埋头努力洗衣服的江嫂猛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穿着破烂,脸上布满脏污如乞丐的男人。
“当家的!”
把手上衣服一扔,急切的站起身就向江成跑过去。
太过急切,被矮板凳绊了一下,差点摔一跤,脚都撞青了一块,但她根本顾不得。
三两步跑到江成面前站定,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了一圈,见他除了瘦了外再没有别的不妥。
这才“哇”的一声哭着扑到江成怀里,顾不得别人看到会怎么说,小拳头捶着他的背,千言万语化成几个字“你终于回来了。”
抱着怀里真实的人,江成也觉得自己终于回来了。仍由江嫂捶打,低声肯定道“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
捶了几下,江嫂自己就舍不得了,因为她摸到自家男人身上才是骨头,一点肉都没有。
哭着道“当家的,你怎么瘦成这样子了。我去给你做好吃的,赶紧补回来。”说着,就要从江成怀里出来,去给他准备吃的。
江成抱紧自家媳妇,享受这得之不易的真实“不急,让我再抱一会。”
隔壁的吴嫂和杨嫂听到动静跑过来,就见到江嫂和一个乞丐抱在一起。
先是大吃一惊,不过作为多年的老邻居,还是很快看出来那个乞丐是江嫂当家的江成。
惊讶的问“江成,你怎么回来了。”
江嫂从江成怀里退出来,红着脸对两个邻居招呼道“吴嫂子,杨嫂子,你们过来啦,快进来坐。”
他们两人哪里还有心情坐,三两步走到江成身边,一起急切的问“江成,我那那口子怎么没回来。”
对上两张焦急的脸,江成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艰难道“吴大哥和杨大哥,回不来了。”
“什么,回不来?他是不是跟那个狐狸精跑了。”吴嫂子尖叫着问,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回不来是什么意思?”杨嫂子不死心的问。
“死了。”江成不得不说出这两个字。
杨嫂子惨白着脸,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眼神都没了焦距,口中喃喃“不可能的,不可能,当家的怎么会死,将军府明明每个月都有送工钱过来。”
江嫂看她的样子,不放心要去搀扶。
杨嫂子摆脱她是手,行尸走肉一样往外走,口中还在念叨“不可能,我的男人不会死,我回去等他,回去等他。”
江嫂茫然的伸着手,自家男人回来的喜悦消失殆尽。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吴嫂子还坐在地上大哭,忙又去扶她。
吴嫂子就着江嫂的手站起来,一手擦干眼泪,一手撑在膝盖上,半弓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眼睛里是少见的坚定,看着江成问道“江成,请你告诉我,我家男人是怎么死的。”
江成觉得自己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进了花将军的秘密地盘,吴大哥就被分配去搅拌铁水,日夜劳作,休息的时间很少,有天他实在太困,失足掉进熬铁水的大锅里…”后面尸骨无存几个字,他实在是不忍心说出口。
“尸骨无存对吧。”吴嫂子自己说出来,泪水再次盈满眼眶,但她坚强的没让她落下。
江成也觉得自己心里就跟压上了千斤重担一样,急忙到“我把吴大哥日常用的衣服拿回来了。”说着,把右手边的包袱取下来,打开,将最上面一层烂的不像话的衣服捡起来。
吴嫂抢过来,宝贝似得抱在怀里,对江成鞠了一躬“江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并把他带回来。”
然后抱着衣服往院子外走去,很快隔壁响起一阵小孩老人的嚎啕大哭声,以及吴嫂子坚定的声音“你们放心,即便当家的不在,我炸锅卖铁,当牛做马也会养活你们。”
像江家吴家杨家这样的事,一时间在京城大范围的发生,随着时间的推移,更远的人也回到家,发生的范围就更广了。
花佑璟所谓招工的真相彻底暴露在大家眼里,他以往仁善好官的名声,瞬间就被知道了的百姓扯下来踩在脚底。
又知道花佑璟被顺王抓获,除了觉得他罪有应得外,性子急的人还准备了烂菜叶臭鸡蛋石头粪水之类的,去砸将军府。
可惜太后速度很快,将军府已经人去府空,气愤得不到发泄的众人只得把将军府砸两个彻底。
难得的,那些没有来得及带走或者藏起来的精细家具摆件等,竟然没人想着搬回去卖钱,全部被砸了个稀巴烂,墙上地板上花园里,到处都是烂菜叶臭鸡蛋等,气味之难闻,都没人愿意靠近将军府,实在绕不开,都捂着鼻子匆匆跑过。
朝中的大臣一时间也人人自危,特别是以前亲近花佑璟的人,生怕别人以为自己和花佑璟有关系,一时间低调的不得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坐在前行的出租车上,袁巧只觉得这车颠簸的不像话,她头晕脑胀,胃液翻涌。
左手边,青梅和竹马依偎在一起,你侬我侬,无我的发着狗粮。
袁巧不敢转头去看,怕心中的酸涩不敢掩藏不住,只能将脑袋右转,出神的望着外面飞驰而过的路标,高低不平的楼房。
心里有点奇怪,为什么她看这些东西有种陌生的感觉。
旁边,青梅似乎发现她不同寻常的安静,放弃竹马,转过身拉了拉袁巧的手,担忧的问“巧巧,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呀,脸好苍白,是不是晕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