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报以侧目,有人私语滴咕,该是都知道傅家五小姐是个奇葩,完全没有傅家姑娘的知书达理,知进退。
这边热闹如厮,那方傅二夫人与傅姑姑哪里还坐得住,巴不得立刻把人带回府里好好管教。
两人正打算把清临揪来好好的教训一番,才刚起个身,就看到将军夫人拉住清临,与她聊了起来。
傅二夫人与傅姑姑努力压制住飞奔上前的冲动,清临已经让人侧目丢了身份,要是她们再毛毛燥燥的冒失下去,傅家当真要让人瞧笑话了。
回程的路上气氛格外的压抑,傅二夫人绷着一张脸,傅姑姑则是大摇其头,紫环低着头缩着肩,深怕被主子们瞧见了一番好骂。
真的不是她的错,小姐就是这样,说了也不听啊,她一个小奴婢也不能代替小姐说话做事儿吧。
马车里唯一还能称得上轻松自在的就属傅清临,她歉然,看到二伯母与姑姑心情受她的事影响,她真是心里有愧。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自首无罪,“全怪那个卫王世子,”是有罪魁祸首的,如果不是他触动她的情绪,她也是能正常应对的。
“你还有胆子怪卫王世子。”傅二夫人实在是太恨铁不成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傅清临这号人物,亏得她们还抱持着美好愿望,瞧瞧她,今儿个一趟聚会,可把她的名声败坏尽了,往后将军夫人就是有宴也不会想要把阿临请过去,这样的姑娘家,不会有男儿郎瞧得上眼的,“对了,阿临,刚才将军夫人与你说了什么?”宴会还没有完全散场,她们便寻了个理由早早的离开了,实在是没有脸留在最后受别人的异样眼光。
清临摇头,“只是过来与我说了些客套话,”没什么特别的,她该应是应了,不该应声与不想应声时,没应。
“怕是方才的一举一动全落入将军夫人的眼里。”傅姑姑很为阿临担忧,一次比一次更糟,这可怎么好,怪不得三嫂不参加这样的宴会,更不会陪着阿临一块参加,否则,一定会被活活气死的。
若阿临是她的女儿,她不活活气死,也会因为过度生气把她给打个半死,实在是太让人糟心了。
“今儿个的事,回了府,是要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你祖母,她老人家要知道了,你也是少不得一顿骂。”皮痒,就得有人抓,她需要的是事先做好心理准备。
“姑姑,祖母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你们千万别一五一十都告诉她老人家,捡重点的说就好,祖母不会怪罪的,”万一把祖母给气病了,她就真的是傅家的不孝子孙,会被赶出家门吧。
一想到那般凄凉的下场,清临总算是有点危机感了,可是,她也没有错啊,那又不是她的错,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谁让那个卫王世子巴啦巴啦的说上一大堆,而且是她讨厌回答的问题。
两个人没有话题是件很可悲的事,无话可说可以不说,偏偏扯东扯西的,他难道不知道傅家人最不爱对旁人说三道四吗?偏要问她几位姐姐的情况。
“你也知道会气坏祖母就不该任着性子胡来。”傅二夫人在家是嫡长女,管教弟妹是惯了的,傅家男丁兴旺,上一代只有傅糼龄一个女孩,到了这一代,除了傅三生的五个女儿,其余兄弟生下的也全是儿子,旁的支的也就不去算了,傅二夫人育有二子,深切想要个女儿可一直未有所出,只得作罢。看到傅三娘接二连三的生下女儿,她不知道有多羡慕妒忌,直想抱个回来自己养。“祖母的身体状况目前是尚可,可经不起吓,你再胡里胡涂的伤了祖母的心,小心被全家的吐沫淹死。”
“我知错了,”她认罪,罪大恶极,“二伯母,你就不要把这事儿往祖母面前说,反正外头的风言风语也传不进仪养阁。”传进了府,大伯也会命令底下的人不得到处传,只要过了二伯母和姑姑这一关,她就安全了。
两位长辈分别给了她一记白眼,而后大摇其头,这像个大家闺秀吗?设身处地,若是换了她们家有儿子,也不会愿意娶这样一个儿媳妇。
“这事当然不能告诉祖母,”傅姑姑长指一点不孝子孙傅清临的粉额,“咱们可不能拿你祖母的身体开玩笑,”谁也担待不起,“不过,这件事会完完整整的告诉你爹娘,你就等着吧。”
“哦——,”她是得忍着,只要不告诉祖母,爹娘这一关,她倒是不担心,反正是老油条了,爹娘对她的状况早就无可奈何,责她罚她教育她的结果都一样,事实证明,除了让他们浪费时间与心力之外,并无任何收获。
对清临,他们算是放养了。
回了傅家,清临便躲回休林院,继续窝在窝里当米虫,二伯母与姑姑去找爹娘说道她的不是,在爹娘找她之前,她要抽空眯个觉,一会也好有精神面对母亲大人的教训。
女戒,女训,女经,妇德——,娘已经当成任务一样,每一次她若犯了错,她就在她面前从头到尾的讲上一次,够她头疼大半个月。
她真的怕了,可,也真的改不了。
上帝原谅她,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紫环表明不吃她留的小点心,她便自己给吃了,让这丫头看着眼馋,口中有酒味,她就借着酒香眯眼睡着了。
紫环去打水伺候主子沐浴更衣,一回头发现自家主子又成猪了,她端着水守在主子跟前。
“小姐,你再不沐浴更衣,一会夫人让你过去,你会赶不及的,你若是赶不及夫人只会更生气,到时多念上一遍,你的耳朵真的受得了吗?”夫人生了这么个女儿真是前世造了孽吧,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分明是大家闺秀,大陈国的女家典范,到了五小姐这里,就成了反面教材。
同是爹生娘养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当真让人想不透。
“行了,我娘念之前你先让我的耳根子清静清静。”她得抓紧时间,眯上一分钟也赚了,娘来找她,今晚也别想睡了,以娘的性子,是可以跟她耗到底的,她不是娘的对手,绝对不是。
傅三娘在外可是出了名的口齿伶俐,舌灿莲花,能把死人给说活了,更能把活人给说死了,配是傅三爷的慢性子,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清临羡慕爹娘的感情,傅家以书香传家就这点好,禀持一夫一妻,想要再嫁或是再娶,除非对方死了,否则,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娶二妻。
傅三爷与傅三娘早年是自己看对眼的,就在傅家举办的诗友会上,傅三娘对傅三爷是一见钟情,完全不顾女子矜持,主动出击,最后很顺利的把傅三爷擒拿归己,成了傅三夫人。
清临不止一次惊叹娘亲大人简直就是女中豪杰,大姐二姐的性子像娘多一点,三姐四姐的性子则是像爹多一些,好处在于其中都有调合,唯一异类的就是她傅小五了,不像娘也不完全像爹。
她爹平日里是慢性子,可对自己在意的东西相当执着,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做事认真,专注,只不过是慢了点,这不是缺点。
到她这里就不是慢了,完全是懒散,阿临承认,她是天生懒散,谁叫她在成为傅清临之前就是个急性子,成了傅清临之后隐了急性子变得这么懒散。
小睡了一会,精神好了些,阿临还是乖乖的起来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新装束去见架,以娘亲大人的性子,会恨不得撕了她塞回肚子里重新改造。
紫环嘴巴翘的可以挂上两斤猪肉了,夫人要罚小姐,身为可怜小奴婢的她,必定是得同罚,“小姐,听说大小姐从宫里回来了,你要不要去求求大小姐,让大小姐在夫人面前替你说说好话。”罚是免不了的,却可稍稍减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