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正宗女鬼,如今的身份是捉妖师,此妖并不是指单纯的妖怪,而是心术不正,作恶多端之辈,也许是妖也许是鬼又或者是人,是神,如我碰见,定捉之。
为什么我一个女鬼会做这些事,并不是因为我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鬼,而是我与阎王有过约定,立下过誓言,待我善德圆满,他自送我重回阳间,回到我想去的地方,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为什么我会有如此特殊的待遇,那是因为我死得惨,死得冤,而且真正的过错方是阎王这边,所以为了弥补给了我这个新的身份和任务,我也就此开始了漫长的漂泊。只是匆匆百年已过,我的善德依旧没有圆满,那个等我的人,也辞世而去。
还记得那天,我依旧孤魂野鬼的在阳间漂泊,等待着需要我帮助的人,纷纷细雨点点落花,就像是我和他分别的那一天,就在我怀念过去之即,阎王传音过来,唤我回去,这是他第一次传唤我,虽我已没了身体,没了心脏,但却仍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匆匆的在郊外找到了新坟,我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坟里只有一具苍老的尸体,魂魄并没有留于此。我也是死后才知道,原来每座坟墓都与地府相连,来到地府后我便直奔阎王殿而去,当初我的事情也是闹得地府鬼尽皆知,所以并没有人拦我。
依旧是那漆黑阴森的大殿,自上次在这里与阎王立誓之后,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此刻殿前正站着一人,虽然身体早已佝偻,但却是堂堂正正丝毫不惧,岁月改变了他的模样,他不是记忆中那鲜衣怒马的少年,也不是那个紧张的发抖的掀开我红盖头的青年。但是,我依然在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多少年没有见过他了,一时间我有些想不起。
年轻英俊的阎王坐在大殿之上,看着门口那个失神的女子,心中有愧的道,“你等的人来了。”
殿前的人,顺着阎王的目光缓缓的转过身,他的动作很慢,因为他真的很老了,他努力的活着,努力的想要活的更久,努力的记着那个早已不在的人,让她活在自己的记忆里,他怕自己死后便再也不会记得她,只是她却那么狠心,整整七十六年,她却一次都不肯来他的梦里与他团圆。
“啊。。。已经七十六年未见了。”他转身的那一刻,我终于想起我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他了,因为誓言已立,为了回到他身边,所以不能去见他。我在阳间努力行善积德整整七十六年,原来这才是最终的结局,我没有回到他的身边,是他来到了我的世界。
四目相对,穿越了漫长的时光,穿越了生死的阻隔,我和他都笑了,都哭了,但是鬼是没有眼泪的。
“我已去提了亲,你还不准备嫁衣裳。”
“谁说要嫁给你了。”
“素儿,我今天终于将你娶回家了。”
“以后要叫我娘子。”
“好娘子,你先回娘家好好养胎,有岳母照顾你我放心。”
“那你可要早点去,不然,我不让孩子叫你爹。”
“好,说好了。”
“嗯。”
殿下的二人站在原地,语气哽咽着一字一句的说道,就好像回到了当时一样。而此时此刻,二人的眼中只剩下了彼此,再也看不到殿上的旁人。马面伸出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牛头也转过头去,不忍再看,虽说那二人没有撕心裂肺哭天喊地,但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揪心。至于阎王则一直注视着二人,面色阴沉看不出喜怒,判官则看着手上的生死簿,摇了摇头,只能感叹,“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我一句一句的回答着他的话,原来他都记得,原来我也都记得,这七十六年的分别对于我们来说好像不曾存在一样。一步一步向他走去,这一次我的脚步不在觉得沉重,我要向他飞奔而去,我要向我无数次幻想的那样,狠狠的投在他的怀里,躺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哭的撕心裂肺,告诉他,我是多么努力才回到他的身边,让他心疼,让他抱着我一起哭泣。
终于我苍白的手触碰到了他,但是我却不敢在用力,他如今只是魂魄,我不想见到我用力抓住他却抓空的景象。我轻轻的贴在他的怀里,我能感受到他的手正在抚摸着我的头,就像从前一样。
“我来了,说好了的。”他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传到我的耳朵里整整用了七十六年。
“嗯。”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抓着他的肩膀无声哽咽。感觉到他同样在轻轻颤抖,果真像我无数次想象的那般,他同我在一起哭泣。
他的手轻轻地,温柔的拍着我的背,”谢谢你,一直在等我。“
我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笑着说道,“谢谢你,一直记得我。”
那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对话,他是阳寿已尽,所以没有任何可以留下的理由,与我相聚之后便重新投胎而去。我站在忘川河的岸边,看着他渐行渐远,我的目光里,他的背越挺越直,最后一刻他回过身,是那张我在熟悉不过的脸。他挥了挥手,我点了点头,一晃,又是百年已过。
我依旧是个女鬼捉妖师,在人间飘荡,帮助需要帮助之辈,为什么他已经重新投胎了,我还要做这些呐。
因为我和阎王有约,待我善德圆满,他便上天庭为我和他再求一世姻缘,所以我愿意,哪怕要等上很久。
”秦素,他这世阳寿已尽,你要不要来看看。“阎王的传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望着那纷纷细雨点点落花,没有犹豫的回到了地府,这次殿前站着的那个人我不认识,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依旧来了。
隔着忘川河沉默的送走了那个我不认识的人,阎王站在我的身边开口说道,“他心地善良,这次投胎也会是个好人家,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他已不是他,过得好坏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期待我善德圆满之时,那个重新与我相遇的真正的那个他。
经过上次之后,阎王开始经常联络我,我们成为了酒友,经常是一夜无话的喝到天亮,我知道他对我心中有愧,但我早已不在怪他,作为阎王他大可利用权利将关于我的事给抹杀掉,但是他没有,他还许我与他重逢,所以我不但不怪他,我还打从心里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