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再次得以凝聚,林克发现自己又挪地方了。
比起魂体与肉//身分离时的昏暗,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混混沌沌,没有任何实质感。只能感觉出这里并非生命之树,更让他惊讶的是,感知不起作用。别说是散发出去,就连施展都做不到。
柱的力量超越所有神灵,哪怕是面对同为初代的晨曦也没出失效过,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在直面柱的时候。
也就是说……这里是地之柱的精神空间?!
之所以笃定是伊索尔,既有身处地之柱守护之地的缘故,也因为四周浓烈的狂乱之气。就连身为混乱阵营的卡奥戈也不曾有如此浑浊的气。火之柱的力量偏向混乱不假,但它是清醒的,而非这般……混乱、污浊。如果气也能用拟人来形容,伊索尔就像是努力想维持自己清醒的疯子。
没错,林克能感觉到柱还有残存的意识,只不过……不太清醒罢了。
【希克斯……】
不是声音,而是意识,直接灌入神识,猝不及防的林克差点没被巨大的冲击力给得意识涣散。
【不,我不是希克斯。】
【你这个反叛者!】
伊索尔的力量又加强了,林克觉得自己魂体就如同支撑不住重压的腐朽木板,濒临崩溃。
在这种危险时刻,他也顾不了其他,狂呼风与火之柱的真名。值得欣喜的是,柱神回应了他的呼唤,将力量传给了被它们认可的使徒。
感受到熟悉的力量,伊索尔又恢复了少许的清醒。
【我记得……我已经封闭了守护之地,你到底是谁?】
林克长舒一口气。
能交流就好。就怕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我是加索斯为对抗霜寒从流放之地找来的织命者。】
他没有自称自然之子,是因为这称号是外界对柱的使徒的称谓。对柱而言,执行它命令,代其观察世界的就是使徒,也只会是使徒。其他神灵虽然也会用神使来称呼获得神眷或拥有神降资格的信徒,但和自然之子相比终是差了一大截。所以更多的是以教派神殿中的职务作为代称。
而不自称为使徒也有一些林克自己的私心,毕竟,他还未获得伊索尔的认可。相比之下,异界的织命者或许更能引起伊索尔的关注。
【流放之地来的?】
果然,地之柱的意识被这个特殊名词吸引了。流放之地,不就是诸神之乱时流放二代神灵的那颗星球吗?
【加索斯为对付希克斯的心腹特地从流放之地找来的?】
地之柱当然不会如此轻信林克的说辞,这也并非封闭后第一个进入它精神空间的自然之子。
【在保留神识完整的前提下,您可以随意翻看我的记忆。】除了用敬语,林克的答复毫无敬意可言。就算这里不是柱的精神空间。以柱的力量,想做什么他根本无法阻止,态度着实有些出格,也恰恰是这份出格让地之柱对他增加了几分信任。
流放之地是个缺乏信仰的星球,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选择那里作为流放之所了。
在柱的精神空间,它的意志无可匹敌,力量无可撼动。只是一个念头,林克的记忆便无所遁形的呈现出来。他所经历的。恰恰是地之柱自我封闭后,加索斯为挽救埃德加而做出的最后一搏。
虽然查看记忆是林克自己提出的,但他不确定地之柱的清醒能保持多久。
是短短一霎,还是半日,又或者更多?
精神空间不像物质界,有着准确的时间定义。这里的时间流逝快慢。全掌控在所有者手中,甚至有可能……是完全静止的。就拿已经接触过的两位柱来说,林克不过是和加索斯进行了一次不算短的对话,外界就过去了一个月。而与卡奥戈的会面也是差不多的时间,在物质界却只过了一晚。是以。林克无法用自己的感觉去衡量这里的时间。
他只盼时间流逝得缓慢一些,最好是停滞,否则等他出去了,外面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骚乱。结界内的精灵与德鲁伊无需他不担心,相识太短,就算自己真有什么意外,他们最多也只是遗憾罢了。林克担心的还是远在南炎洲的双胞胎,以那两人对自己的依赖,若让她们以为自己死亡,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迪亚摩斯和弗拉杰德摆明了是拉拢拥有其血脉的双胞胎,好代替它们搅乱物质界,林克可不希望在物质界苏醒后面对多伊尔和薇拉变成敌人的局面。
【原来如此,你果真是加索斯从异界找来的。】快速浏览完林克记忆的伊索尔气息虽然还是同样的狂暴,但态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咄咄逼人。
林克收拢心神。
既然柱不再认为自己是希克斯派来的叛徒,接下来就该轮到考验了……已经有两次经验,他当然不会天真到柱会立刻认可自己的身份。是否合格,每个柱的标准并不一致。自己是否符合地之柱的标准,还是未知数呢。
【我的标准已不重要。】没曾想,伊索尔居然抛出了这样一句。
林克微诧,随即了然。
是啊,它的侵蚀如此之重,清醒也只是片刻的短暂时间,标准什么的已无意义。关键是……如何祛除腐蚀。
【希克斯是否通过生命之流腐蚀?】这只是林克个人的推论,并未向加索斯、卡奥戈证实。
【没错,我们已与星球融合,成为埃德加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别说是希克斯,就是晨曦和黑夜联手,也不可能在不破坏星球的前提下湮灭我们。】
伊索尔答的干脆,林克的提问也更加大胆。
【那为什么先被腐蚀的是安德里亚,而不是你,执掌生命的伊索尔?】
地之柱沉默了许久,久到林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大胆,惹恼了伊索尔的时候,它给出了答案。
【因为安德里亚的要素是静止,固是稳定和平衡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缺失了它,象征变化与破坏的风与火的活性化无法抑制。】
话虽不多,却已够林克想通其中的缘由。
元素的失衡会直接影响物质界,四柱之间彼此制衡,若少了其中一位,无需外力,就是它们自身所携力量也足够世界陷入混乱。说到底,还要怪‘法则’啊。明明摸不清看不着的,就只是一个虚无飘渺的规则,连号称埃德加最强的初代也能抑制……希克斯这漏洞钻得可真好,既不会受到法则的惩罚,又能悄无声息的破坏柱之间的平衡,等柱觉察到不对劲时已经只有自保的份了,偏偏其他的神又都是些乐见其成的混蛋,只想着如何提升自己,在神国立于不败之地,全然不考虑物质界的变化,也不想想要是信徒都死绝了,它们不也跟着一起完蛋。
忽然想起死神为避免成为全神公敌,特地只针对人类一个物种,其他物种的神灵自然也就无所谓了,反正死的不是自己的信徒。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对这样一个已经有一次前科的家伙,柱居然还放任他坐上死神那么重要的位置。
面对林克的吐槽,可以感知他情绪与想法的伊索尔再一次沉默了。
【我说……您把我拉到精神空间里,可不是为聊天吧?】方法啊,有没有能反制死神污染生命之流的方法?其实林克对这个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如果有的话,加索斯就不会孤注一掷地,将他这个在所有人眼中不靠谱的异界人找来了。
【办法是有,由我们动手,赶在希克斯之前彻底清除生命之流,让他再无灵魂可污染。】
【等等!这彻底清除……】林克被地之柱的言论惊得不敢接下去,就怕得到的答复是毁灭所有活物。
要真这样做,我岂不成大罪人了。
再一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要是埃德加的生灵都死光了,世界的平衡不就打破了么,别说是法则不允许,身负平衡之职的柱绝对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没错,所以安德里亚和伊索尔宁可被侵蚀、堕落,也不肯动用这种方法来消除腐蚀。这才配得上神灵之名啊,像希克斯、马利克那样的二代,只不过是空有力量的自私小人,根本不配接受信徒的朝拜和信仰。
【现在不是讨论合不合适的时候。】伊索尔打断林克的臆想,【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减少生灵的死亡,防止希克斯进一步污染生命之流。】
哦~这与终止生命之流有异曲同工之……不对!柱既然能遏制生命之流,为什么还要再次启动呢?难道是怕长此以往导致生灵灭绝?林克头都想破了也想不明白,用威胁其他神灵共同对抗希克斯作为解释,终究还是牵强了。初代是埃德加最强神灵没错,可上面还有法则监管着呢,听布雷说,加索斯遏制生命之流也算触犯了不得干预物质界的规则,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而且……
林克觉得,减少死亡率这个要求可比击败不死帝国要困难得多。
【所以,需要你自身为祭,抵抗希克斯对生命之流的侵蚀,一如,我正在做的。】
地之柱的答复让林克的思想空了好几秒。
以自身为祭?连地之柱都抵挡不住的侵蚀,我能扛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