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糖,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线索,至少霍登是这样认为的。
在浏览案件相关证据的时候,霍登分别在枫澜巷、阿尔伯家中以及南方奥逊公司三个地方发现薄荷糖的包装纸;但是,阿尔伯的办公室却并没有发现。
特伦托对于薄荷糖并没有太过在意,治安队收集的资料证据着实不少,薄荷糖不像是现场证据的一部分,更像是治安队整理现场的时候无意间收集回来的垃圾,但也不好随便丢掉,于是就留了下来。
霍登的关注重点就在于,他并不喜欢薄荷糖,准确来说,他并不介意地球上的薄荷糖,但不喜欢莱雅帝国的薄荷糖——
因为这里的提炼工艺并不完善,薄荷糖的味道太过刺激太过浓厚,已经脱离了糖果的行列,确确实实就是“药品”。
事实上,岩渊的贵族们也是如此,雷彼得斯和布鲁特斯都没有使用薄荷糖的习惯,只有那些淑女们才会热衷于此,希望能够在公众场合留下完美的印象,哪怕是自己承受一些苦痛也无所谓。
那么,阿尔伯喜欢薄荷糖?
当然,这也是有可能的,也许就是他的个人习惯;不过,没有在阿尔伯办公室搜查到薄荷糖的糖果纸就显得有些奇怪了——也有可能是搜查人员并没有当作是证据,即使在办公室里发现也没有收集起来。
毕竟,目前为止的办案经历都在证明着治安队搜查证据的手段处于多么初级的阶段,这样的遗漏也不能说明什么。
但是,面对面看到阿尔伯的时候,霍登的嗅觉就开启全面发动,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薄荷的气息。
如果阿尔伯真的长期使用薄荷糖,在枫澜巷、工作场合和家中都留下了痕迹,那么没有理由今天不用;还有另外一种解释可以说得通,在三处地方留下薄荷糖糖果纸的,是那位职业杀手。
这也恰恰能够说明阿尔伯办公室没有糖果纸的原因。
不过,表面上,霍登依旧不为所动,轻笑了起来,“就我个人来说,薄荷叶子用来泡茶的话,别有一番风味。”
“咳咳。”伊萨轻轻咳嗽了两声,似乎在提醒着霍登:不要又提起食物了。
霍登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今天专程邀请阿尔伯先生前来协助调查,并不是因为杀害阿尔伯夫人的案子,而是因为一个’等价交换’的案子,我们还有些困惑,需要阿尔伯先生的答疑解惑。”
阿尔伯的眼神微微闪动,似乎有些心虚。
特伦托将那份土地检测报告翻找出来,推到了阿尔伯的面前,“这份报告之上是你的签名,你是否使用这份报告交换了一个目击证人,用来让你摆脱指控。”
直击球。
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无效;但对于阿尔伯来说,却已经足够。
阿尔伯低垂下了视线,没有说话,微微紧绷的下颌线条证实了他的慌乱。
再次开口的,依旧是霍登,那懒洋洋的声音似乎带着一股魔力,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强大的自信。
“阿尔伯先生,你知道那片土地存在问题,你希望能够坚守本心,拒绝在检测报告上签字,然后凶杀案就出现了,你陷入了困境,然后公司告诉你,如果你签署检测报告,就能够交换得到一位目击证人,洗刷你的冤情。”
“亦或者是……”
阿尔伯没有让霍登继续说下去,闭上了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我知道,我就知道报应迟早都会出现的。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答应。我们就是一个骗子公司,我们就在伤天害理,我们都应该被惩罚。”
特伦托有些心惊胆战。
而后,阿尔伯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霍登,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霍登,“在我的内心深处,我知道我没有杀死我的妻子,即使是现在,我也坚信着这一点,但我没有办法自证清白。”
“当时,我陷入了绝望。埃姆斯还那么小,他才只有十岁,他已经没有了母亲,如果就连我也离开了,他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他可能会被送到孤儿院里,然后就这样消失在岩渊那没有尽头的冬天里。”
“我昏头了。”
“我被自己的恐惧冲昏了脑袋,于是打电话给公司,我请求帮助。他们告诉我,只要我愿意在检测报告上签字,他们就愿意寻找到一位目击证人,证明我的清白。我……”
说到这里,阿尔伯再次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被他们说服了,不对,我被自己的恐惧和胆怯说服了,于是,我答应了。但是,我发誓,真心实意地,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杀害我的妻子。我和詹妮弗确实有着矛盾,我们已经不再相爱,我们就在互相折磨对方,但我绝对不会杀害埃姆斯的母亲。”
阿尔伯注视着霍登,声音微微颤抖着,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真诚,渴望着霍登的信任。
“奥丁-阿尔伯先生,我相信你。”
霍登开口说到。
阿尔伯直接就愣住了,注视着霍登的眼睛里盛满了错愕和惊讶,泪水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漫溢出来,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阿尔伯先生,整个事情的时间线对不上,而且证据和证词也对不上,我们已经识破了不在场证明的谎言,同时,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奇妙的线索,就是你不喜欢的薄荷糖。”
“这个薄荷糖的糖果纸出现在了枫澜巷,出现在了你的家中,出现在了你的公司,唯独没有出现在你的办公室,也没有出现在你的身上。我们猜测,这应该是职业杀手的个人习惯,又或者是公司幕后黑手的个人喜好,不是你的。”
阿尔伯已经惊呆了,双目赤红地看着霍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事情是这样的,是你的公司在枫澜巷将你灌醉,确保你不省人事,然后前往你的家中杀死了你的妻子,并且恰到好处地安排了一个目击证人,洗刷你的嫌疑,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将你引入陷阱。”
“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这份土地检测报告。”
“左手陷害你,右手拯救你,背后的那个人,始终都是同一个。”
阿尔伯失魂落魄地坐在原地,泛红的眼眶之中滑落一行滚烫的泪水,“詹妮弗,哦,我的坦姆齐男神,詹妮弗,他们怎么可以!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詹妮弗,她是无辜的!那群混蛋!”
这就是阿尔伯脑海里的第一想法,无辜的妻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