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绢扮一个鬼脸,样子愈加显得可爱,姬云袖也真不忍心惩罚她。若是一个人始终生活的天真无邪无忧无虑,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没必要谆谆告诫,恨不得把所有世上发生过的阴谋诡计统统都灌输到对方的脑子里,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这世上从此少了一个真心快乐的人。
姬云袖虽然宠爱这个小师妹,但是并不想打破她的美好幻想,如果可能,她希望这个可爱的小师妹永远生活在充满希望与美好的生活之中。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姬云袖回到天玄宫众弟子的安歇之处时,那位四仙子之首的冷仙子已然等侯多时了。这位冷仙子显然也不喜欢人多,更懒得与人应酬,早早便回来了。见到姬云袖,那位一向冷若冰霜的冷仙子道:“云袖,明日你与那方仲一起去邀月堂。”
姬云袖道:“是,师伯,不知还有谁一起去?”
冷仙子道:“天玄宫就只你去,旁人我不管。”
姬云袖道:“弟子此去不知师伯有什么吩咐?”
冷仙子道:“没有。”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冷仙子便把这事交待给姬云袖,随即拂袖而去。姬云袖有时想,这位大师伯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自己,就只因为自己是红服仙子的徒弟。而有传言,那天玄宫的宫主之职原本是冷仙子的,却让自己的师父得了去。这次下山来,重要的事没有参与,跑腿的事却做了不少,要说不是冷仙子私心作祟,实在说不过去。
流言就算不是真的,但若被当事者听在耳内,总是会产生一点介怀,遇上心胸不够宽广的人,便会牢牢记得,乃至把流言当真起来。冷仙子总是冷冰冰的模样,但其心中不见得就冷漠无比,能够看淡一切荣辱。
第二日一早,方仲一行五人出现在离开正气堂的路上,除了姬云袖一个女弟子外,另有三个男弟子随同前往,分别是周青、李家烈、穆人清三人,后两人曾与方仲有过数面之缘,并不算陌生,当初都是三清殿学艺弟子,方仲进入玉虚宫后,便与他们少有来往,如今再次重逢,自然少不得一番客套。
此去邀月堂,对方仲来说已是轻车熟路,从汉州到绵竹极近,用土遁前去,不过数个时辰的路程。一行人都不用坐骑,扬起一把尘土,隐匿身形往绵竹遁去。
路过三皇庙时众人从遁术之中现了出来。这三皇庙是当初故地,方仲与周青都曾在这里呆过,可是如今的三皇庙却已荒废,不知被谁放了一把大火烧成了白地。方仲站在残垣断壁前道:“这里去邀月堂已不远,我们歇息片刻就进竹林。”
众人从残破的大门进去,只见三皇塑像歪倒地上,每一个都被人砍掉了脑袋,摔得七零八落。这显然是有人如意破坏,居然把气撒在了泥雕木塑之上。李家烈骂道:“是哪一个混蛋烧了三皇庙?”
穆人清道:“谁知道呢,或许是这里的道士不想干了,闹分家烧了庙去还俗。”
姬云袖皱眉道:“那也不用捣破塑像,三皇又不与他有仇。”
方仲看那歪倒的塑像,每一个都被打得稀烂,不过在那原本安放三皇的像座上,却多了一个‘卍’字符,乃是有人刻上去的,只是却是个反的。这已不是方仲第一次见到了,当初在慈云寺里就曾见过一次,方仲道:“不是这里的道士干的,应该是有人捣乱,烧了这里的三皇庙。”
穆人清道:“说不定是些流寇土匪所为。”
方仲道:“且不管是谁做的,我们先去邀月堂,这里的事先放一放,日后再来查个究竟。”
众人各自寻一个干净所在歇息,才坐下没多久,便见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道士在一堵破墙后探头探脑的张望,看到方仲等人在,急忙又缩了回去。那道人以为无人发觉,可是一回头便见一条倩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面带微笑的看着他。那道人吃了一惊,就当无事人一般,低着头往外就走。
站在那里的正是姬云袖,她在那道士过来时便已发觉,故意等在这里,见那道士要走,姬云袖道:“道长请留步。”
那道人知道躲不过,回过头来道:“姑娘有事么?”
这道人年纪并不老,可是却满脸的苦像,似乎吃了很多的苦头。姬云袖道:“道长原本是这三皇庙里的道人?”
道人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姬云袖道:“为什么?”
那道人一指这里的残垣断壁道:“姑娘不会自己看么,都无庙观了,又怎么会有道士。”
这时,方仲与周青等人都围了上来,这道人一见人多,害怕起来,垂头道:“贫道确实是这三皇庙里的道士,如今不做了,准备回老家讨生活。因无盘缠,便想来这废墟之上看看,能不能扒拉一些有用的,可没做什么坏事。”
李家烈走上去一把揪住道:“这庙定是你烧的,想趁乱偷东西回家,对不对!”
那道士大惊,差些瘫在地上,哀告道:“给天大的胆子贫道也不敢这么做,那庙是一个野和尚烧的,不关我的事。”
“和尚烧庙?虽然这里不是供奉的菩萨,他也不用这样愤恨,你这道士说谎也不会,不吃苦头不说实话。”
那道士哭丧着脸道:“当真是如此,这和尚不但烧庙,还把许多的师兄弟都搜罗了去,要度化他们信佛。我是藏在大香炉底下才逃过一劫,亲眼看见的。”
方仲一听那道士所言,插口道:“道长可看见那和尚是什么模样?”
道士道:“长得十分粗壮,看上去便不像好人,对了对了,这家伙虽然说信佛,但却没有戒疤,只披了一件黑色袈裟,依贫道愚见,定然是恶匪假扮的,只是手底下确实了得,凡是不服的人无不被他打得筋断骨折。”
方仲点头道:“在下恰巧曾经见过道长口中这样一个和尚,李师兄放开这位道长吧。”
李家烈把手一松,那道人颤巍巍的躲在一旁。李家烈道:“方师弟知道这和尚的来历么?”
方仲道:“我也不知他从何处来,只是和他交过一次手,自问打不过那和尚。”那次在洛水城中遇上这奇怪和尚,还是众多人一起出手,才把那和尚惊吓住了逃走,其中的那位少女麻姑出力尤多,要不然胜败还是两说之事,只凭方仲一人,以当时的本事,逃跑或许不难,绝难是那和尚敌手。
其余四人顿时有些吃惊,若连方仲也说不是那和尚的对手,那么在场诸人除了姬云袖外,只怕各个都不如方仲,自然也不会是那和尚的对手了。周青道:“莫非方师弟遇见过的这个和尚来了这里?”
方仲点头道:“有可能,要不然我想不出谁会这么做。大家小心一些,若是遇上了这个和尚,势单力孤时能不动手便不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