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顺着山道缓缓而行
走在最前面的却是两个女子,一个是离夫人,另一个却是小兰。在二人身后,锻金堂的铁手溶金干老和少主欧旭,带着数百锻金堂弟子,与转生堂弟子一起同行。
那铁手溶金干老堆着笑道:“少主和老夫运送兵刃的事已经完成,便不打算逗留下去了。”
离夫人依旧蒙着面,听了干老的话,冷笑道:“都是神教中人,大战一起,锻金堂又岂能独善其身。”
干老道:“鄙堂只是善于打铁炼器,战阵厮杀并非所长,实在帮不上什么大忙。
离夫人道:“是吗,可本夫人听说欧老堂主修为高的很,手下弟子人人英勇无敌,莫非都是谣传。”
一旁的欧旭咳嗽一声道:“本堂身强力壮之人固然有一些,也不过是为了冶炼兵刃方便而已。若是身体差了,连榔头都扛不起,又怎么能为本教督造兵刃。但手底下都是些粗浅本事,只靠匹夫之勇,又如何当得起旁人法术惊奇。”
离夫人冷笑道:“你二人说来说去,便是不肯出人出力,为神教分忧。算了,本夫人也不强求,此事自然有*师去操心。”又转头问一旁的小兰道:“小兰,金玉在哪里?”
小兰一直默不作声,一副乖巧模样,听离夫人问起,忙道:“夫人,小姐就在前面。”
离夫人紧走几步,叫道:“金玉?金玉?”
隐隐听得前方林里有人叫唤道:“娘,我在这里。”
离夫人喜道:“就在前面。”
众人循声走近,便看到一根木桩之上绑着离金玉,正泪眼婆娑的盼着人来。离夫人到了近前,亲手解开了绑住的绳索,温言道:“娘早就说过这世上坏人比好人多,你却偏偏出去乱闯,如今吃了亏,才记得要寻娘来帮忙,早去了哪里?”
离金玉道:“我……我……”乍然见到离夫人如此温柔,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眼泪扑哧哧的落了下来。
离金玉一眼看到小兰,想起方仲,忍不住道:“方大哥他……他……”
小兰疑惑万分的道:“他不是和小姐一起走的么,他怎么了?”
一想到方仲有可能已经死了,离金玉就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毕竟追根究底,若非自己求他去剑湖宫,根本不可能出事。
小兰忽地变色道:“连小姐都被绑在这里,方大哥哪里去了?”面色惶惶,急忙四处寻找。离金玉埋首离夫人怀中,只是悲伤哭泣,连小兰远去都未发觉。而旁人还以为她寻方仲去了。
离夫人安慰道:“别哭了,这便随我回去吧。”正想吩咐众人回返金鼎山,天边忽地闪烁起无数剑光。
御剑而过的呼啸之声转瞬便到了头顶
离夫人大吃一惊道:“不好,是那些道门中人!”
话刚说完,空中无数人影飘落,各式各样的剑光也随之降临。底下之人顿时大乱,离夫人带着转生堂的人向后就撤,反而把一起随行准备离山的锻金堂数百人留在了当场。
眼见一场混战不可避免,那干老刚说了一句糟糕,头顶之上霍然一道剑光劈下!
这道剑光来得突兀无比,干老根本来不及闪避,只得怒喝一声,双臂往上一举,剑光劈在两条斑驳手臂之上。干老双臂灌注了炎阳劲气如同铜墙铁壁一般,饶是如此,依旧被这一道剑光破肉而入,虽然并未切断双臂,却留下两道深可见骨的大豁口。
干老一声闷哼,深红色的鲜血顿时从头顶洒落,把一部灰白胡须都染得红了。
欧旭大吃一惊,惊呼道:“干叔!”正想上前相扶,忽觉周围剑光耀眼,惨呼声响成一片,转首看去,就见身后那些锻金堂弟子乍遭袭击,无数人被从天而降的剑光砍翻在地。
天空之上人影重重,接连不断有剑光落下。
郑元洪也看到了此幕,拍腿喜道:“终于来了,看那些贼子怎生逃命。侯岛主、江观主,我们也杀下去吧。”郑元洪翻身坐上自己的白角犀牛,领着手下弟子冲下山坡。候鑫眼见有便宜可占,也带着人杀了下去。
三门只剩下玉笥观的江诚子拿着浮尘没有出手,正想着也去捞点便宜时,却听身后有人迷迷糊糊道:“什么事这么吵闹?”来人说话声音很低,有点中气不足的样子。
江诚子回头一看,却见是方仲胸口裹着伤药,脚步虚浮的走到前面来。
小兰一见,忙上前扶住,轻声道:“仲哥哥,你好些了么?”
方仲道:“兰妹,是你送我到这里来的么?”
小兰摇头道:“我在烟翠居等不到你和离小姐,又听说剑湖宫出了事,吵闹的紧,心中害怕,便又跑了出来,可巧遇着了郑门主他们。”
方仲道:“既然不是你送我来的,那定是金玉了,她人呢?”
小兰幽幽的道:“她把你放在这里就自己回去了,亏得仲哥哥为了她受这么重的伤,一点都不知道怜惜人。”
方仲默然无语。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无比,但比之昨日夜间昏阙时要好得多。江诚子道:“方道友怎么不多休息片刻,这里正在厮杀,我等便没有把你叫醒。”
方仲奇道:“谁在厮杀?”心道莫非离夫人又着人追了上来。
江诚子道:“当然是魔教的魔头了,贫道正想下去帮忙,你却醒了。”方仲皱了眉头到了前面一看,顿时惊道:“怎么和他们打起来了!”
方仲一眼所见,不但有昆仑弟子,更有王屋山、罗浮山等同道,和锻金堂、转生堂弟子杀作一团。那锻金堂弟子之中,就有许多曾经和自己在河边喝过酒。
欧旭两眼通红,几步冲到干老跟前,扶住了道:“干叔,你怎么样?”
干老不顾手腕上鲜血直冒,焦急的道:“快跑,能跑几个是几个,这许多人杀来,我们挡不住了。”
欧旭怒道:“我和他们拼了!”眼见又有一道剑光飞来,他把大环刀左右一架,随即奔着空中剑光劈来的方向也是一道红色刀光反撩上去,空中一声惨呼,掉下来一个道门弟子。
干老两手被废,想帮忙也插不上手,只是颤声道:“你若还耽延不去,随我们来的那些弟子就死的太也不值得了。”此时已有不少人按落剑光,与尚且存留的锻金堂弟子杀到一起。
混战一起,欧旭也明白要想把那些弟子全身而退的带走已不可能,只得恨恨道:“我护着干叔冲出去!”
干老点头道:“也好,若真杀不出去,你便只管自己走路。”
欧旭怒道:“量这些小人也挡不住我的大刀。”扶着干老,往外面就冲。
欧旭一路冲杀,满眼见到的都是道门中人,也不知这从头而降的有多少人,只觉杀不胜杀,刚把一人连剑带脑袋的劈飞,又有一人从斜里杀来,那剑极刁钻的从欧旭左首刺来,欧旭的大刀在右首刚隔开一道剑光,转过来已是不及,没奈何,只得避开要害,被此剑贴着肋下划了一道口子。如此这般,这上下左右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不但欧旭背上又被刺了一剑,连着干老也身中数剑,血透衣襟。
欧旭心中一沉,心忖这一回这么多人恐怕要把命都丢在这里。正自绝望之时,眼前又有人冲来,欧旭骂道:“爷爷杀一个赚一个,想要我的命,除是阎王爷自己来拿。”奔着来人便是一刀。
那人惊呼道:“是我!”往旁边急闪,只是脚步不大稳当,差些就被刀光扫中。
欧旭一怔,仔细一看,见来者正是方仲,惨笑道:“是你?想杀了我么,我今日便做个顺水人情,把脑袋送人。你来取吧!”
方仲道:“我不是想杀你,是助你逃走。”
欧旭道:“助我?”心道这周围到处都是道门中人,莫非方仲想反水,跟着自己一起冲出去不成。方仲几步到了欧旭身前,伸手递过数丈符纸,说道:“快用我的符法逃走,这些人便追不上你。”
欧旭将信将疑,拿着这数张符纸不知如何是好。方仲道:“你用真火一祭此符,便可遁入无形。”
欧旭见方仲满脸赤诚,不似作伪,点头道:“权且信你一言,不过这是你方兄弟的人情,可不是那些道门中人的,今日恩仇,我欧某人定思图报。”欧旭满眼都是仇恨之火,依着方仲之言一催真气,他本就修行的炎阳劲气,发个掌心火一点不难,转眼间便把符法催动,与干老二人人影消失。
剩下的那些锻金堂弟子便没有如此好运,本就数百来人殿后,转生堂的弟子早就护着离夫人走了,后援无望,打又打不赢,瞬间便被清扫一空。无数人身首异处,便是受伤活着的,也被随后加之刀剑,砍掉了脑袋。
不过小半个时辰,当最后一人在无助的惨叫声中倒下之时,这场杀戮终于告一段落。
从空中落下的数人之中传出哈哈大笑之声,一人道:“可惜才杀得二三百个魔头,恨不过瘾,只有多杀几个才称我意。”
另一人道:“的确是少了些,这些人便是我王屋山一派人马,都足以对付。”
前面那人一听此言,笑容顿时消去,沉声道:“戚长老所言不差,那三门真是废物,止引得这么些人在此,还要劳动我等大驾,简直小题大做。”其人分开人群,喝道:“郑元洪何在?方仲呢?出来见我!”这说话的赫然是昆仑派的陆文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