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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奉泽庄后花园,再走过一段长长的长廊,便能看见两处隔墙相邻的内院,皆是花墙高筑,藤蔓厚攀,庭院深深,沉寂一片。

门口家丁护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守严密,神色肃谨。

西侧内院门牌之上,悬着一块青石牌匾,上雕“西月轩”三字,东侧院门石匾上,刻得则是“东辰阁”。

“西月轩乃是吕庄主的宿院,东辰阁是吕庄主独子吕嵘的居所。”舒珞向郝瑟和尸天清介绍道。

“吕庄主的独子?”郝瑟大奇,“为何从未见过?”

舒珞轻叹一口气:“嵘儿是吕庄主年过五十方才得的贵子,吕夫人难产而死,嵘儿却生来就从胎中带了病气,身体十分虚弱,一年有大半年时间都卧床静养,不见外客。”

“哎呦……”郝瑟不禁一脸唏嘘。

尸天清也显出同情之色。

“如今这奉泽庄内又出了妖物挖心杀人的怪案,吕庄主为了嵘儿的安全,几乎将整座东辰阁都封锁起来,舒某也有近一年时间没见过嵘儿了。”舒珞微微摇头。

三人说着,就行到了西月轩门前。

“见过舒公子!”门口两名护卫向舒珞见礼。

“舒某过来看看吕庄主。”舒珞道。

护卫探头看了一眼舒珞身后的郝瑟、尸天清二人,显出为难之色:“可是吕管家交代过,除了舒公子,庄主不见外客。”

“他二人乃是舒某的好友,无妨的。”舒珞笑道。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抱拳道:“舒公子稍后,待我去向庄主禀告。”

“好。”舒珞点头。

那护卫立即转身奔入内院,不多时,又转了回来,向舒珞一抱拳:“三位,庄主有请!”

三人颔首,齐齐走入西月轩。

但见这西月轩之内,三间厢房东、南、西分别伫立,皆是飞檐褐瓦,门窗紧闭,院内草木凋零,满目颓然,三队黑衣护卫仿若幽灵一般在庭院内游走,看到舒珞,都停步抱拳,然后继续巡视,却是不出半分声音。

院中更是死寂一片,客院和主堂前的那些嘈杂烦恼的蝉鸣居然完全听不到。

“真的没有蝉叫啊……”郝瑟大奇,扫了一眼那走远的巡护队,低声向尸天清问道,“尸兄,这些护卫功夫如何?”

“恐怕只会些拳脚功夫。”尸天清扫了一眼,答道。

“诶——”郝瑟不禁挑眉,“这妖物已经害死了这么多人,吕庄主为何不请些武林高手前来护院,反倒仅凭这几个没有武功的家卫保护?”

“郝兄有所不知,奉泽庄原来也曾雇佣过江湖高手护庄,但挖心案之后,接连有数名雇佣的江湖护卫遇害,至此之后,便再无人敢接奉泽庄的护卫工作。”舒珞摇头,“如今甚至连玉竹信重金悬赏都请不到人了。”

郝瑟回忆了一下之前在酒馆那些江湖人听到奉泽庄名字之后唯恐避之不及的表现,不由了然道:“看来这奉泽庄在江湖上已经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了。”

“如今这院内的护卫都是奉泽庄的家生子,从祖上就一直侍奉吕家,十分忠心,倒是比那些江湖人更安全些。”舒珞踏上台阶,向正厢房门旁家仆点头示意。

“庄主,舒公子到了。”家仆提声禀告。

“请舒公子进来。”屋内传来吕管家的声音。

门板吱呀声响中,三人迈门而入,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倏然扑面而来。

只见这屋内,门窗皆用厚重的窗帘遮住,光线十分昏暗,只留了一扇窗户虚掩一条缝隙透风。屋子正中竖着三连扇水墨山水屏风,更显屋内局促,绕过屏风,是一张铺着锦缎的木桌,桌上摆着药碗,旁边的红木斗柜之上,置有一罩香炉,香烟袅袅,闻起来像是檀香之气。

只是这檀香和浓烈药味融合在一起,实在是难闻的诡异。

郝瑟捏着鼻子,尸天清眉头微蹙,舒珞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鼻尖已经隐隐渗出汗珠。

床铺之上,厚重床帐高挑,吕盛丛半躺半坐其中,面色青白,双目半掩。

床侧吕管家看见舒珞三人进来,忙从桌下搬出三个木凳,请三人落座,又回到床边,低头在吕盛丛耳边低声轻喃了几句。

吕盛丛慢慢睁开双眼,朝舒珞、郝瑟、尸天清三人微微点了点头。

“吕庄主,身体可好些了?”舒珞轻声问道。

吕盛丛叹息道:“劳舒公子费心了……吕某已经好多了……”

哪里好多了?吕庄主你看起来就只剩一口气了……

郝瑟看着吕盛丛纸一般的面色,实在是不敢苟同。

“舒公子,那妖物可有头绪?”吕盛丛问道。

“舒某正是为此事而来。”舒珞道,“舒某惟恐自己孤立难支,所以特请郝兄和尸兄助我一同擒妖,如今,已寻到少许线索。”

“当真?!”吕盛丛双眼一亮,一把抓住旁边吕管家的胳膊,挣扎爬起身,整张脸焕发出一种诡异的光彩,直直看着尸天清,“吕某多谢尸大侠!尸大侠大恩,吕某自当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尸天清怔了怔,忙抱拳道:“吕庄主言重了。”

喂喂,明明老子才是主角,吕庄主你只向尸兄道谢却无视老子是几个意思,看不起老子吗?

郝瑟立马就不爽了。

“吕庄主,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想问吕庄主几个问题。”郝瑟清了清嗓子,开始唰存在感。

吕庄主的目光总算移到了郝瑟身上,颔首道:“郝大侠请问。”

“吕庄主可还记得,第一宗遭妖物挖心丧命的人是谁?”郝瑟问道。

“吕某记得,应该是庄中一个护卫。”

“叫什么名字?”

“这个……吕某记不清了……”吕盛丛摇头,看向旁边的吕管家。

“姓于,名朝阳。”吕管家面色暗沉,“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屋中,门窗紧闭,门内下栓,失心而死,身上无任何血迹。”

“嗯……”郝瑟摸下巴,“可曾被换了衣裳?”

“换了一身白衣。”吕管家皱眉道。

“和以后的死者死状都一样?”郝瑟追问。

“并无二致。”

郝瑟开始抓头发。

“那于朝阳死的那一夜,庄内可有人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舒珞问道。

“我们也曾细细问过,可是——”吕管家摇头,“于朝阳住的房间中本有两个同屋的护卫,可那一日,恰巧另外二人都有事外出,所有只有于朝阳一人留宿。”

“难道同院之人也未发现异常?”尸天清问道。

“于朝阳住的乃是独门独院。”吕管家答道。

三人同时沉默。

“吕庄主,可否将这些失心丧命的死者名单给舒某备一份?”舒珞道。

“自然可以。”吕盛丛点头,看向吕管家。

吕管家垂首抱拳:“所有死在妖物手下之人,庄主都命我记录在案,只望在擒住妖物之后,奉泽庄可以给他们家人送去些银两抚恤,勉强算是一个交待。”

“吕庄主心怀仁义,舒某敬佩。”舒珞轻叹一口气,抱拳。

郝瑟和尸天清也双双抱拳。

“这算什么仁义,我奉泽庄出了这等祸害人世的妖物,害得这么多人死于非命——”吕盛丛满面苦涩,微阖双目,“吕某曾想,若真是奉泽庄祖上得罪了神灵遭此报应,吕某身为一庄之主,难辞其咎,不若……”

那声线之中的凄苦和死气,顿时令郝瑟三人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

突然,就见吕盛丛猛一下撑起身形,浑浊眸光直勾勾望向舒珞,容色狰激,颤声道:“与其让那妖物继续害人,不若让吕某以心祭妖,是不是就能制止那妖物的恶行?!”

舒珞豁然起身,满目惊颤。

郝瑟和尸天清也同时跳了起来。

“庄主!”吕管家猝然爆出一声泣喝,扑通跪地,伏地痛哭道,“万万不可!嵘少爷年纪尚幼,又身怀胎疾,若是庄主舍他而去,少爷一人、一人……如何活得下去啊——”

吕盛丛赤红目光慢慢移转望向吕管家,双眼一合,重重靠在了床头上,老泪纵横:“是啊……还有嵘儿、嵘儿,我还不能死、不能死……”

一时间,屋内哭声悲切,好不凄凉。

舒珞眉峰紧蹙,喉结滚动数下,抱拳定声道:“吕庄主切莫说这等丧气话,如今舒某和郝兄、尸兄、文兄,以及众位江湖英雄联手,定能查明此案,擒住凶手,还奉泽庄一片清明之地!”

“是啊,吕庄主,莫要放弃希望啊!”郝瑟鼻头发酸。

“我等定当竭尽全力!”尸天清皱眉,定声道。

“多谢、多谢……”吕盛丛看着三人,浑赤泪目中隐隐透出希望的光芒。

“吕庄主你好好歇息,我们暂且告辞。”舒珞宽慰道,“以后再看探望庄主。”

“吕管家,替我送送舒公子、尸大侠和郝大侠。”吕盛丛忙直起身形道。

“是,庄主。”吕管家爬起身,用袖口抹去眼泪,起身向三人示意,“请。”

舒珞、郝瑟、尸天清向吕盛丛施礼,转身走向屋外。

待行至门口之时,郝瑟不知为何,突然鬼使神差回头一望。

只见那重重叠叠床帐阴影之中,吕盛丛躺靠床头,头颈微扬,满脸泪水,眸光虚空,容如枯木,简直就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郝瑟顿感十分心酸,不忍再看,扭头走出来屋门。

*

“吕管家,你随在吕庄主身侧伺候,定要多加宽慰,莫要让吕庄主钻了牛角尖。”

门外,舒珞双眉紧蹙,小心叮嘱吕管家。

“舒公子放心,我一定小心看护庄主!”吕管家垂首道。

“若是吕庄主有异常之处,速派人来寻我!”舒珞又道。

“劳舒公子费心了!”吕管家抹泪。

舒珞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舒公子,你要的死者名册,稍后我就派人送过去。”吕管家道。

舒珞点头:“直接送到梅园。”

吕管家抬眼看了舒珞一眼,略显诧异:“舒公子今夜不在西月轩留宿了?”

“晚上舒某会回来,白天若要寻我,就去梅园。”

“是。”吕管家颔首,又望向郝瑟和尸天清,正想要说什么,不料突然被门外一声大喝给打断了。

“吕管家,不好了!”

只见一个黑衣家仆满头大汗冲了过来,在吕管家轻声低语了几句。

吕管家面色立时剧变,满目惊乱向三人一抱拳道:“吕某有些杂事要处理,恕不远送。”

说完,不等郝瑟等人回话,就立即招呼院内巡视的护卫一起,火烧火燎随着那家仆奔出了西月轩。

顿时,偌大一个西月轩庭院之内,就只剩郝瑟、尸天清和舒珞三人面面相觑。

“不知是何事,让吕管家如此焦急?”郝瑟好奇道。

“吕庄主这一病,奉泽庄上上下下都要靠吕管家打点,实在是不易。”舒珞叹息。

尸天清轻叹。

三人转身,向院门走去。

“这吕管家也是家生子?”郝瑟问道。

舒珞点头:“吕管家曾是吕庄主的书童,二人自小一同长大,名为主仆,情为兄弟。”

“难怪啊……”郝瑟唏嘘,“看吕管家哭得稀里哗啦的,若非感情深厚,自不会如此——”

“舒某与吕庄主相交多年,从未见过吕庄主今日如此失态……舒珞俊容微黯,“吕庄主原是性格爽朗、快人快语之人,想不到这一年时间不到,竟是憔悴成了这般……”

说着,舒珞不禁停住脚步,攥紧了手中的玉扇,明朗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若是舒某能早一点来,当不至如此……”

幽暗庭院之中,枯木叶凌,草荒色颓,一袭藕白长衫的温润公子,就这般孤身立在原地,头颈微垂,俊容哀凉,背影散发出隐隐的悲伤。

郝瑟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美人如此伤心,老子的心脏实在是承受不了啊!

“舒公子……”郝瑟吸了吸鼻子,抬步走向舒珞,手臂高扬,轻轻按向了舒珞的肩膀。

突然,一只手骤然探出,攥住了郝瑟的手腕。

郝瑟一愣,转头一望。

但见尸天清神色清凛,眸光沉黑,正死死盯着舒珞。

“尸兄?”郝瑟不解。

尸天清看着郝瑟,轻轻摇了摇头,自己却走到舒珞身侧,掌心轻拍舒珞肩头。

舒珞一震,回头:“尸兄?”

“舒公子,此处有异。”尸天清凝眸,一指舒珞身后一丛杂乱灌木。

舒珞顺着尸天清所指方向看去,神色渐变,两步上前,撩袍蹲身,细细查看那灌木丛。

尸天清则是直身站在舒珞身侧,凛凛眸光巡望院内。

“啥子情况?”郝瑟冲上前,蹲到舒珞旁边。

“是泥土翻新的味道。”舒珞吸了一下鼻子道。

“哈?”郝瑟抽眉。

舒珞眉峰一蹙,将手里的玉扇递给郝瑟,然后开始双手刨土。

卧槽,舒警犬你这是要干嘛?刨坑埋便便吗?

郝瑟看着眼前温雅公子一派土拨鼠的造型,不禁惊呆了。

就见舒珞双手飞刨,尘土飞扬,不过片刻之间,就刨出了一个深过一尺的土坑。

舒珞探手在坑了摸了一圈,捻起一撮泥土在鼻尖一闻,双目骤亮:“是血腥气!”

“诶?!”郝瑟立时一惊。

“很新鲜!不足三个时辰。”舒珞给出判断。

“是人血吗?”郝瑟问。

舒珞点了点头:“不过量很少,不足致命。”

“或许是某个家仆不小心割伤了手指啥的……”郝瑟推测。

“不是!”站在旁侧侧的尸天清突然出声道。

“尸兄可是有发现?”舒珞起身问道。

尸天清轻点了一下头,身形骤然拔地而起,若一道青烟飘到了东厢屋顶之上。

“就是此处。”

舒珞双眼一亮,飞身上檐,郝瑟脚踏紫翎,跃空踏顶。

三人齐齐蹲在屋顶,顺着尸天清所指看去。

但见那屋檐边缘一片瓦片之上,缺了一角。

而且缺的造型还十分奇怪,是四个连成一串的椭圆形,就好似一个花边。

“这是咋弄的?形状这么奇怪?”郝瑟用手在上面比划。

“是指印。”尸天清探手上前,将四根指头放在了那四个椭圆之内,恰好相合。

“卧槽!大力金刚指?”郝瑟大惊。

“不是!”舒珞摇头,“应该是、素指功。”

“素指……难道是……”郝瑟惊讶望向二人。

“止观和尚。”二人同声道。

“诶诶诶?!”郝瑟大惊。

“止观和尚应是昨夜来过西月轩。”舒珞皱眉道。

“等一下,舒公子你昨夜不是也住在西月轩吗?”郝瑟问道。

“没错,舒某就住在这间屋内。”舒珞一指脚下的东厢房。

“难道没听到声音?”郝瑟眯眼。

尸天清清冷眸子也转向舒珞:“舒公子内力不俗,纤毫声音自该清晰可辨。”

舒珞却是双眼圆瞪,一脸不可置信,坚定摇头道:“昨夜,舒某的确未听到任何声音。”

郝瑟和尸天清不禁对视一眼。

“除了此处,还有。”尸天清足尖一点,从屋顶飘至高耸院墙之上,顺着墙头快步疾走,边走边指,“此处、还有此处!”

郝瑟和舒珞飞身落下,定眼一看,不由惊诧。

院墙厚重,上面爬满了杂乱的藤蔓,就像是一张黑绿色的叶毯,铺满了墙体,可是就在这绿毯之上,却出现了几处细碎缺口,竟是有几片叶脉残落断开。

只是那残叶几乎湮没厚厚藤蔓之间,人眼几乎无法发觉。

舒珞快步上前,眼睛几乎贴在藤蔓之上,手指捏着那断开的藤枝,细细摩挲片刻,一脸敬佩看向尸天清:“尸兄,好眼力!”

“这些藤蔓是被什么弄断的?刀?还是剑?”郝瑟眯眼推测。

“不对,你看这断开枝条,”舒珞指着手里的断藤,“不像是被斩断,而像是撕裂的。”

“是布,凝了内力的布。”尸天清哑音沉沉,“或者说,绸缎。”

舒珞和郝瑟对视一眼,同时惊呼:“蓬莱派的胭云嶂?!”

尸天清凝眉颔首。

“也就说,昨天晚上,止观和尚和蓬莱派的人都来过这个院子——”郝瑟站在原地,扫望一圈,又望向灌木丛下舒珞刨出的坑,“有血迹,说明有人受伤,换言之,昨夜这院内有一场激斗……”

一瞬宁寂。

郝瑟转目望向舒珞,挑起眉毛:“可是,舒公子你却说什么都没听到过——”

“舒某的确未听到任何声音。”舒珞双眉紧蹙,定声道。

“而且适才吕庄主和吕管家也没提过……”郝瑟斜眼看着舒珞,“此事只有一个可能——你们三个撒谎!”

“郝兄!”舒珞顿时大急。

“舒公子,事实证据俱在,你就认了吧!说你为何要隐瞒事实?!”郝瑟挽起袖子,逼近舒珞,呲牙咧嘴道。

“郝兄!”舒珞额角渗出汗渍。

突然,一只手探出,揪住了郝瑟脖领,将郝瑟拽了回来。

“阿瑟,莫要胡闹。”尸天清眉头轻蹙,哑声微沉。

郝瑟一吐舌头。

舒珞双眼圆绷,愣愣看着二人。

“嘿嘿嘿,活跃一下气氛嘛!”郝瑟咧嘴一笑,拍了怕舒珞的肩膀,“舒公子,不要紧张,我们放松一下,这样脑袋才能灵活。”

“郝兄……”舒珞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老子自然是信得过舒公子的。”郝瑟摸着下巴开始推测,“这些断藤血气表明昨夜的确也有人在此打斗,而舒公子你们却毫无所觉,假设舒公子你们说的都是实话,那就只剩一个可能——”

郝瑟一拍掌:“舒公子你们睡得太熟了!所以没听到任何声音!”

“这不可能!”舒珞摇头,“舒某睡眠向来甚浅,如有声音,定有所觉!”

“如果你中了什么蒙汗药呢?”郝瑟挑眉。

“更不可能,舒某的鼻子从未闻到任何异味。”

“无色无味的蒙汗药呢?比如云隐门的什么秘药之类的?”

“即便是云隐门也没有这种迷药!”

“舒公子,话可别说太满啊!”

“舒某可以确定。”舒珞郎眸凝灼,定声道,“江湖上,绝无此种迷药!”

此言一出,郝瑟不由一怔,看了一眼尸天清。

尸天清也是有些疑惑:“舒公子如此肯定?”

舒珞正色点头。

“到底是啥子情况啊?”郝瑟抓着脑门,又转身盯着那满墙藤蔓思索。

“天清再去屋顶看看。”尸天清踏空而起。

“舒某也去别处查查。”舒珞沿着灌木开始巡查。

“证据和供词处处矛盾,难道老子遗漏了什么细节线索?”郝瑟摸着断藤,眉头深锁,可脑袋里就如一锅浆糊,完全没有任何思路。

突然,郝瑟只觉双脚脚踝处一紧,好似有什么东西紧紧缠住了自己的脚腕。

郝瑟一个激灵,低头一看,立时骇然失色。

自己一对脚腕上,竟是多出了一双苍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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