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西交给徐都尉。”临出城时,碰上了正在布置城防的徐荣,公孙度对阳仪命令道。
“啊?”阳仪一怔,接着回过神,应道,“是,主公。”
“拜见大人!”徐荣快步迎了上来,他也听到了公孙度刚才的命令,不免有些疑惑,道,“大人,这是?”
公孙度笑了笑,浑不在意道:“也没什么,就是公孙琙这些年搜刮的钱财而已。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就将其运回辽队,交给糜仓曹。”
“大人,属下立刻安排人手护送,这东西还是放在辽队安全。”徐荣也不问有多少,但看那百多箱,两名军士抬着尤显吃力的样子,也知道不在少数。
公孙度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微微点了点头,又正色道:“徐都尉,不要忘了,现在高句丽,乃至整个玄菟,也是咱们的。”
徐荣点点头,没有说话。
公孙度也不在意,恰好此时阳仪已经让亲兵队将所有的箱子交到徐荣手下的士兵手中,便对徐荣说了句就离开了。
出了城,公孙度径直望北而行。
阳仪见此心底不由有些疑惑,不是公主来了吗?
“主公,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公孙度摆摆手道:“没错,我们去高显、西盖马看看,某听说高句丽人占据此二城有自立的想法。”
“啊?那我们此去不是很危险?”阳仪一惊,道,“主公,我们是不是应该带上徐都尉或者柳都尉他们?”
公孙度摇头没有同意:“只要他们没有明确的竖起王旗,就不敢对我们怎么样,要不然,比竖起王旗还要令朝廷不安,到时候铁定派大军镇压。”
“可……”阳仪闻言虽觉有理,但还是感到有些不安。
“好了,就这样,赶紧走。”
公孙度一抖缰绳,轻影就快速朝前飞奔了起来。
阳仪见此,哪还敢多想,赶紧吆喝手下众人追了上去。
玄菟郡,算是汉朝最小的郡之一了,其下共有五县,包括高句丽、候城、西盖马、高显、辽阳五城。其中高显和西盖马分别位于高句丽北面和北偏西的方向上,早先该二城是在一群海内大儒什么“教化万民”等口号下,弄出来缓和与各异族之间的关系的。但鲜卑、匈奴等大的草原各族根本不屑一顾,只是偶尔需要交易的时候,才会派人来一趟,但也不多。
唯有高句丽一族,当初因为内部分裂,一部分失去话语权的族人来到此地,听从“教化”。现在多年过去,他们倒是真的有了那么一部分汉人的模样,耕田种地像极了汉民,倘若不是他们依旧操着一口高句丽语言的话,那就真的是了,至少一般人是分辨不出的。
若是就这样再过个数十上百年,说不定还真就被哪些海内大儒的口号给教化了。
当公孙度走进高显的时候,就见到这样一个情况,胡不胡,汉不汉的,感觉很是“混乱”。
“去打听一下是否还有大儒在此逗留?”公孙度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门,对已经是一身寻常家丁、门客一类装扮的阳仪吩咐道。
“是,主……大人。”阳仪差点喊出主公,好在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刚才也不过是被高显的,嗯,各类人士“惊”到了而已。
……
傍晚,公孙度在房间内听着阳仪带回来的消息。
高显和西盖马两城最初的时候,着实有不少大儒来此实行教化之术,包括赵岐、蔡邕、郑玄等一应名声极大的大儒。奈何,有种生物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好吧,这不是生物,但他们就是这么干的,任凭他们如何挥舞戒尺,就是学不会。
唯一学会的就是与活下去相关的耕田种地了。
因而这些大儒纷纷摇头而去。
现在还留在这里的,除了一些在中原地区生活不下去的儒士以外,仅仅还有一位名满天下的大儒——
胡不归!
姓胡,名不归。非是单名,但却是切切实实是名闻天下的大儒,也非是贱民。胡不归,原名胡信,是当年提倡教化万民的主要大儒之一,也是二三十年以来,在蔡邕、郑玄等人纷纷离去之后,唯一仍然坚持的大儒。
同时,为了表达决心,改名不归,其意为“教化”一日不成,则一日不归。
此举令其名气大增的同时,也令其为不少参与的大儒所不喜。
凭什么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偏偏要坚持到底呢?是想要与众不同,还是标新立异?抑或是想告诉世人我们不如你?
是以,已经改名的胡不归,加之其久居玄菟,本就不高的声名,就此低落下来,其中未尝没有一些大儒的推波助澜。哪怕是与之关系甚佳,也对其钦佩不已的蔡邕和郑玄等人也只是感慨一句“吾不如也”,便没了后续。
当然,这也怪不得谁,毕竟蔡邕、郑玄他们只是士林大儒的很小一部分罢了。(简单说一句,海内大儒,通常是指学问得到其他儒士的认可,并非是声名满天下,人人皆知。蔡邕、郑玄等人也是后来才名气大增,前者是因为为官清廉,后者是因为桃李满天下。)
只是公孙度却知道,公孙度后来能发家,成为名震海外,名副其实的辽东王,除了蒋毅制造的海船以外,还有这位大儒的帮助。
辽东地处偏远,又有多少人愿意到底做官呢?
少,很少很少!
没有足够的官吏,治安必定混乱无比,与中原想比恐怕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胡信因为感恩公孙度的对他的帮助,不仅将仅有的三名学生招来,还为公孙度培养了数量不菲的儒士。这些人或许真正的大才没有两个,但却是辽东能够稳定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
“正言,这位胡不归近日可在家?”要想教化,显然不可能天天呆在家中,是以公孙度有此问。
阳仪摇头道:“没有,听说前些日子去了西盖马城,大抵还有三五日才会回来。”
公孙度闻言沉吟了一下,道:“既如此,派人到城门处守着,若是胡不归回来了,立即禀报于某。”
“是,主公。”阳仪点头,接着说道,“主公,既然主公想要征辟此人,何不直接去西盖马寻他?”
也不怪阳仪如此想,实在是高显和西盖马之间的距离,骑马还不到一天就能抵达,在这里等的话,比直接去找人要多用上不少时间。
公孙度闻言也不解释,摇摇头,道:“就按某说的办吧!”
“是,主公。”
……
次日。
天明,用过早餐之后,公孙度又让阳仪打发一半的亲兵在城里城外各处打探所有能打探到的消息。
本来公孙度倒是想派更多的人出去,奈何阳仪死活不同意,说得急了,这家伙竟然以拔刀自刎为要挟。对此,公孙度还能说什么,只能暗骂“蛇精病”。
就是不知骂的是谁,是这么做的人呢?还是出这主意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