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一家人全都上阵贴对联,搬梯子、和面糊、指挥方位……分工明确。
对联还未贴完,村里人便端着自家炸制的吃食过来串门,郑氏也不指挥了,解掉围裙,笑盈盈地守在门口迎客。
中午简单吃了锅猪肉炖粉条,施静宜就开始着手准备年夜饭。
有宁辞最喜欢的酸菜鱼和剁椒鱼头,也有施雪宜最喜欢的南瓜饼和水果蛋糕,还有郑氏喜欢的红烧丸子和鸡蛋羹……
鸡鱼肉蛋,酸甜麻辣,应有尽有。
小馋猫施雪宜搬着板凳在厨房门口守了一下午,要不是手里有瓜子打发时间,恐怕口水能流一地。
千盼万盼终于盼到傍晚,施静宜掀开锅盖,端出了最后两道菜,声音清脆地冲窗口喊了一声:“饭好了,准备放鞭炮,可以吃年夜饭喽!”
等了许久,意料之中的鞭炮声并未响起,施静宜疑惑地解开围裙出去查看情况,就见郑氏等人好像被人点了穴道,呆愣愣地站在门口。
“你们在看什么?”她一边说话一边往门口走,顺着郑氏等人的视线看去,茫茫雪地间,一群打扮怪异的人正快步向他们走来。
施静宜迷茫地回头,正对上宁辞凝重的脸,她的心紧了紧,“那边的人来了?”
宁辞点头,“那里面可能有认识我的人,为了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我得回房躲闭片刻。你放心,他们现在不会对你下手,该怎样应对就怎样应对。”
“嗯,我心里有数,就是这好好的年夜饭……”施静宜无奈地叹口气,感觉这些人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让她安生把这个年过了。
暗自生气时,那些人已脚步飞快地出现在郑家门口的大路前。
看着他们与这片乡村完全不同的打扮,郑氏心里忽涌起一阵不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群人来得蹊跷,“静姐儿,你认不认识外面那些人?”
施静宜正要答话,忽听得前方传来太监尖利的喊声:“施家之女施静宜上前接旨,施家之女施静宜上前接旨。”
郑氏额头青筋猛地一跳,心里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惊慌,“这是宫里的人?”
施静宜无声地点点头,目光坦然地走到人前跪地接旨,“民女施静宜前来接旨。”
领头的太监垂眼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抖开手中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源郡施家之女施静宜心怀仁心,救灾民于水火,人品贵重,实乃国之大幸。未表朕心,特册封为静慈县主,年后入宫面圣,钦此。”
读完圣旨,太监缓了缓脸色,“静慈县主,接旨吧。”
施静宜姿态端正地扣了个头,接下那烫手的圣旨。
身后的郑氏及闻声赶来的村民们听见这话,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静慈县主,施姑娘被皇上封为静慈县主了!郑家妹子,你听到了吗?”
郑氏激动得手抖个不停,“听……听到了。”
但她咋不敢相信呢?
她家静姐儿咋就突然变成县主了?
刚才她还在怀疑来人不怀好意,这误会可闹大了!
郑氏手足无措地转过身子,握住竹见的手道:“竹见,咱们装好的红包呢,快拿这几位送圣旨的大人。”
竹见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夫人莫急,我这就回去拿红包。”
施静宜接过圣旨,从容不迫地请几位公公进了院子,“几位公公从京城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如先进屋吃顿年夜饭再回去。”
为首的公公见她年纪轻轻,做起事来却井井有条、毫不怯场,不由得高看了她几眼,“不怕静慈县主笑话,老身一进这院子就闻到股奇异的香味,香得人都走不动路了。”
这话便是同意留下来吃饭了。
施静宜偏头向瘦猴等人使了个去给几位大人准备碗筷。”
众人笑着进了客厅,看到餐桌上造型独特、香味扑鼻的诸多菜肴,几个太监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他们愿意留下来,纯粹是因为正好赶到了大年三十,外头酒楼饭馆全都关门了,不留下来就只能在外啃干粮。
谁能料到一个普通的农家竟能做出如此精致的菜肴,有好几道菜,恐怕连宫中的御厨都做不出来!
施静宜看出他们眼中的惊艳,从善如流地将人请到主位坐下,“几位大人,请用饭。”
这顿饭几个太监吃得是满嘴流油、身心舒畅;郑氏等人吃得畏手畏脚、胆战心惊;施静宜则吃得一肚子火,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最后全都落到了别人嘴里,简直要气死人。
纵使心里窝着火,面上还得笑脸相对,好在为首的那个太监明白吃人嘴软的道理,离开前特意提醒了施静宜一句:“原本这圣旨年后才能送到,但出发前白贵妃特意派人找了老身。”
后面的半句话,他没继续说,只意味深长地看了施静宜一眼,“静慈县主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其中缘由,老身就不多说了,咱们年后再见。”
施静宜接过竹见递来的红包,塞到了太监手中,“几位大人新年快乐,咱们年后再见。”
为首的太监掂量一下红包的重量,看向施静宜的眼神愈发和善,这姑娘的确聪慧,可惜得罪了白贵妃……
得罪白贵妃的人,哪会有好下场啊!
他在心里叹口气,摇着头离开了郑家。
送走几个太监,郑氏心情激动地握住了施静宜的手,“静姐儿,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我竟然成了县主的娘!”
施静宜压下心底苦涩,笑着点点头,“不是在做梦,我现在是静慈县主了。”
“太好了,咱们郑家竟然出了个县主!!”郑氏高兴了一会,忽然想到进宫的事情,又开始发愁,“过完年你就要进宫了,京城离咱们这那么远,娘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过去。”
施静宜笑着应道:“娘是不是忘了宁辞是哪里人?”
“哦,我差点把小宁忘了。”郑氏转头看了一圈,没找到宁辞,“小宁呢,好像吃饭的时候就没看到他。”
当时她只顾着害怕,忘记提这一茬事了。
“岳母,我在这里。”宁辞从房间里走出来,目光深沉地看了眼施静宜,解释道:“那里面有我不方便见的人,故而回房间躲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