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辞俯身轻轻地碰了下她的额头,“没关系,现在也不晚,虽然你变不成这样的高手,但你有个最厉害的未婚夫啊。”
“自恋狂。”施静宜冲他翻了个白眼。
此时云袅袅正在吃午饭,三菜一汤,菜色都很普通,她皱着眉头翻了几下,连吃的胃口都没有,“这么大一个清源郡,就这能买几道这样品相的菜?”
绿柳尴尬地解释道:“这的确是清源郡除抱月居外,最好的酒楼做出的饭菜了,小姐,您多少吃点吧。”
云袅袅勉强地重新拿起筷子,“回头往京城带个消息,让王厨娘过来照顾我的饮食。”
见她终于肯好好吃饭,绿柳松了口气专心地伺候她吃饭,吃到一半又忍不住问:“小姐,您不是说要慢慢修理施静宜吗?怎么明知道王佑仁要对她下毒而不阻拦?”
云袅袅抬头,眼中冷意森森,“为什么要拦?要是她就这么轻易地死在别人手里,那是她命簿,不配当我的敌人。”
“小姐说的是。”
绿柳恭顺地回了一声,抬起胳膊为她盛汤,还未盛满,外面忽传来一声异响,惊得两人皆是一愣。
“谁在外面?”
云袅袅立即放下筷子伸头往外看,正巧看到施静宜和宁辞肩并肩落下房顶。
两人皆穿着青色衣裳,动作间衣袖翻飞,发丝交缠,气度卓然,宛若一双璧人。
看着施静宜那张明艳无双的脸,她瞬间想起了自己所受的屈辱,咬牙道:“你们过来干什么?看笑话的?那你们可来错了,一个小小的酒楼而已,我压根没放在眼里。”
“是么?”施静宜挑眉,眉的笑意,“我怎么听说你出衙门时脸都是黑的?不在意都黑了脸,这要是在意是不是就要哭爹喊娘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又挑起了云袅袅心中的怒火,她咬紧后槽牙,忍了许久才把那股子怒意压下去,“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施静宜踱步走进房间,面容冷峻地对上她愤怒的眼睛,“学习能力挺不错的啊,我前脚下了毒,你后脚就学会了。”
“啧,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发现她是为这件事而来,云袅袅心里顿时痛快了许多,“这是谁中毒了?看把你急成什么样了。”
说着,她掩唇笑了起来。
施静宜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的话,“咱们做个交易如何,我拿出救王佑仁的解药,你也把你手里的解药交出来。这只是我们之间的斗争,牵扯到外人可就不好了。”
“给你解药?”云袅袅的笑声更大了,“施静宜你真是没有一点长进啊,还是和之前一样单纯无知,我都费尽心思下毒了,还会主动交出解药吗?”
“这不是单方面的讨要解药,而是交易。没有解药,你的心腹王佑仁恐怕熬不过这个月。”
“心腹?”云袅袅眼睛一眯,语气讥诮道:“他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罢了,死了一条还会有十条八条,我为什么要为了他放弃让你不痛快的机会呢?”
施静宜深吸一口气,“就为了让我不痛快,所以你连人命都不顾了?”
“不,你错了。”云袅袅表情疯狂地摇摇头,“下毒的人是你,害人命的人也是你,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施静宜垂下眼睑,心中勇气一阵复杂的情绪,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难过。
她真的没想到云袅袅是这样的人。
自私、疯狂、歹毒……
对她是如此,对身边的人竟也是如此。
想到之前王佑仁刚被抓时信誓旦旦的言语,她唏嘘地叹口气,“云袅袅,你真对不起别人对你的信任。”
“信任?信任能当饭吃吗?”
“不能,所以我们今天必须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施静宜转头和宁辞对视一眼。
后者动作干脆地抬起胳膊,霎时间几十名黑衣人出现在屋顶,如铁桶般将整座宅子围了起来。
“你以为就你们带了人吗?”
云袅袅冷笑着摔碎了桌旁杯盏,片刻功夫,又一群黑衣人出现在宅子周围。
两波人针锋相对,战事一触即发。
再没有动手之前,谁都不知道哪方会赢。
这时王佑仁推开房门走出现在众人面前,云袅袅没想到他居然也在,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反正他已经是条没用的废狗了,在与不在有什么区别?
他目光哀伤地看了眼云袅袅的脸,然后看向施静宜,“毒是我下的,解药也在我手里,你找她没用。”
施静宜眼梢微挑,“所以你愿意和我做这笔交易吗?”
王佑仁没有应声,低头从袖袋里掏出个瓷瓶,扔到了施静宜手中,“这是解药。”
施静宜下意识地接过瓷瓶,疑惑地看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佑仁仰头笑了起来,笑声凄凉沧桑,听得人一阵揪心,“就当我为以前做过的错事赎罪吧。”
“王佑仁,你想干什么?!”云袅袅暴喝一声,眼中怒火升腾,“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一条狗而已,哪里谈得上背叛不背叛?”
他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缓缓滑下。
从头到尾,他都很清醒。
清醒地知道自己配不上云袅袅。
一个高高在上的世家嫡女,一个流浪在外的奴仆,两者之间的差距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填平的。
所以他只能把所有的情绪藏在心间,竭尽所能为她做事。
为此抛弃了自己的良知与尊严。
他以为自己在她心目中至少应该是知心伙伴的存在,没想到……只是条狗而已。
还是条随时都可以被替代的狗。
也许是经过泪水的洗涤,再睁眼时他的眼睛明亮无比,“大小姐,如果可以选择,当初我宁愿死在管家手里。现在,我把这条命还给你。”
说完他咬破了藏在舌底的毒药,轰然倒地。
然后在明晃晃的日光下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看着他唇边发黑的血渍,云袅袅的身子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幸亏被绿柳及时扶住。
“对啊,他的命都是我给的,现在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我把他从管家手里救出来,给了他权力与金钱,他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明明是他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