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事,用不着告诉我的,兰疏影心里默默地想。
支撑三千小世界的运转,那需要一笔极大的能量,
而德古娜心心念念的那个少年,她曾从帕拉曼王手里拿到少年的遗物,尝试过,天地间没有那道呼应。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
他被吸到位面核心,填补基石了。
这就是,加入这个世界的真正含义。
……
“阿加莎,你有过重要到割舍不掉的人吗?”两个小家伙开心地离开之后,德古娜没走,而是向她提了个问题。
兰疏影淡淡地回望她。
她本来很想说关你什么事,四目相对,她意识到对方可能还有心结没解开,于是点了一下头。
德古娜追问:“如果那个人有一天必须离开你,你会……”
“没有这个如果。”兰疏影打断道。
她唇边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这段叙述很平静,她能听见自己的每一下心跳,给她一种字字真心的感觉:“他把我赶出家门,用他以为的好,来对我好。严格来说,不是他离开我,而是我放弃他。”
当真平静吗?
兰疏影转而望向红毯,上面的影子疯狂跳动着,让她感到眼晕,那是红莲的影子。
它躁动难安,而在某种意义上,它是与她心意相通的。
这间大殿里不需要点蜡烛,信徒们喜爱的“太阳神灯”也用不着,因为这团火焰时刻伴在她左右。
它的暴起吓到了德古娜。
又过了一会,直到兰疏影重新梳理好心绪,红莲在她身后安静地缩成一团,这个女人才重新安静下来。
她提出告别。
“……我哥哥今天会来接我回家,我早就该卸任了,这里我不能再待下去。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我……该走了。”
来接德古娜离开的那个人,身材稍显矮小,举止看起来很绅士。
兰疏影认出了他,当初,有三个委员会成员陪她来圣都,德古娜的哥哥刚好就是其中的矮个子。
接触到她冷淡的视线,绅士的手在半空中一缩,有点忐忑地朝她行礼。
德古娜被他的忐忑传染了,当她紧张地再回过头来,只看见一截渐渐消失在回廊上的红色裙摆。她在哥哥的搀扶下进入马车,神庙的轮廓在身后越来越远。
前方等待她的,是自由的新生活。
……
“如果我不是个冒牌神灵,大概会问她:你凭什么窥伺神的内心……”兰疏影望着马车的背影,笑容渐浅,自己打断了这份诙谐,凉凉道:“可我的确不是神。”
奶糖在识海里听到她的话,理智地感到主人现在心情不好,它不敢应声。
红莲依旧在后面缩着,紧盯着她的侧影。
多吉又来请教武学,得到解答之后,他满足地正要离开,突然听见女孩说:“神庙以后没有护卫官了,我对你的期望是打理好它,不要让神庙成为大卫的绊脚索。”
此时大祭司尚且在位,她说出这样的话,已然为多吉划定了未来的路。
多吉肃穆地做出承诺。
他难以平静,把自己关进地下室演练剑招,一整夜。
次日传出大祭司请辞的消息。
神庙里将会只有一个声音,这是所有人的明悟,对此,他们心甘情愿。
多吉知道,他的年龄和能力都还不足以服众,这是大祭司职位一直空着的唯一解释。
每次与女孩视线相接,他都会由心地感到紧张和愧疚。
……
兰疏影没有再去刻意安抚他。
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她已经为他斩除掉前方的大部分荆棘,如果他最后连自己的心理都克服不了,只能证明她选错了人。
帕拉曼王在位期间,红莲教暂缓发展,以安他的心。
兰疏影删减了神庙里固有的一些死板条框,改出新的教义,引导信徒守望相助,心怀善念,常思感恩。
一系列改动让神庙这个锈蚀的机器再度焕发活力,它不再与王室争锋相对,反而让帕拉曼王有些不适应。
朝拜、授课、发明、配药,这四件事占据了兰疏影每天的大部分时间,剩下的时间她会用来练武和梳理火种。
抗蛇毒血清已经转交给医药局去继续研究,但是由此产生的功德还在一笔一笔地转到她这里。信徒们的善行也会给她计上,大大小小汇聚起来,数目十分惊人。
兰疏影自己都不敢开鬼瞳看,怕被金光闪到眼。
现在还有两件事在困扰她。
一是,她做的事动静太大,天罚之眼似乎对她起疑了,每一分钟都在盯着这里,包括红莲也被它检测了很多遍。好在红莲吃了不少火种能量,对方没分辨出来,暂时还没表现出攻击的意图。
二是,任务者和女主,他们可能用了特权,或者其他屏蔽类道具,奶糖找不到他们了。
失去视野之前的最后一次监控,那个名叫金的执法使,刚刚杀掉最后一个非队友任务者。
换句话说,这次进入小世界的任务者,除了阿莫多,其他人被金杀光了。
兰疏影很不解。
这个执法使究竟是奉谁的命令,他想干什么?
女主玛姬被对方拿捏在手里,兰疏影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适当示弱一下,给他一个现身的机会?
“主人,破解了!”
她正琢磨着,忽然听见奶糖高兴的叫声。
在支援女主的任务之后,南明府系统重上了密码锁,奶糖花了一段时间,今天才破解成功。
它破译了任务者接到的阶段任务,最新一条是:保护玛姬,帮助她成为神庙的新任女神化身。
难度是SSS级,奖励的丰厚程度与难度相当,让兰疏影这个曾经的首座都忍不住心里一颤。
“这是在逼他们来找我麻烦啊……”
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她现在手握神庙至高权力,身后站着数万高级战力,与王室关系有和解的倾向,民间声誉也很不错……这样的配置,兰疏影表示相当满意。
哪怕是她站在任务者的位置上,面对这种强敌,也不敢轻易行动。
“该给他们一点希望。”
“不然,怎么斩草除根……”她幽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