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上吃过了饭,三人照例聚在一起开会。聊到当前两眼一抹黑的不利状况,凌东便有些好奇起来:“我说萧大姑娘,你们歌月宗好歹也是神教两大宗门之一,家大业大,实力雄厚,不如你发个信物什么的出去,不说发动全宗帮你找人,至少招几个教众过来帮帮忙也好啊。怎么总是你一个宗门大小姐在外面亲自跑外勤呢?”
听到这个问题,萧瑶的脸色便瞬间冷了下来:“这是我自己的事,跟歌月宗没关系。”
凌东禁不住眉头一皱,心中暗暗忖道:“咦?听这口气,难道又是大小姐跟老爹闹情绪的经典桥段么?”
于是他便呵呵一笑道:“这个就奇怪了。你娘的事,难道都跟你爹没关系?”
“我说了没关系,就是没关系!说那么多干什么?”萧瑶越说越火,随即便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出门去,回到了自己房间之后将门用力一带。只听哐的一声之后,便没有了动静。
“哎,没关系就没关系嘛,用不着跳起来吧?”凌东无奈的摇了摇头。
缪可心见状,却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斜了他一眼道:“你啊,有时候说话就是太不当心了。刚才萧大小姐明显已经不对劲了,你还要继续往上戳,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了你那张嘴的。”
凌东心知惹了麻烦,便干咳了两声,接着耸了耸肩。
紧接着,却见缪可心也抬起了眼睛,好奇的想了想,道:“不过,萧大小姐这情形倒是确实有些古怪。像她这样的家世,没事发发小姐脾气,跟爹娘做做对也是常有的事,不过给自己的亲娘治病,居然不肯让爹爹干涉的,就真是不多见了。”
“对么,我也是这么说的呀。”
凌东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听楼下街巷之中,由远而近,传来了一阵呼喝之声。他忍不住推开窗户,凭栏而望,却见一个一身青衣的男子,正跌跌撞撞的顺着这条镇中小街,向着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而在他的身后,另一名黄衣人正健步如飞的朝着他的背后冲了过来,一路上遇人踩人,遇车跨车,遇到摆摊小贩则直接踹翻,形如跑酷一般。
如此过了不多时,他们便已一前一后地冲到了凌东的窗户底下。
缪可心显然也听见了这些声音,连忙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探身向下望去:“咦,这个人好像咱们神教弟子啊。”
凌东一听,也瞬间回想了起来,前面的这人在玄火殿中应该是有过出场的,应该就是水阴宗的弟子,虽然属于没有台词的背景龙套。但是在那样的异常浩劫之中,能活下来的,基本上都能被人记住了。
而他身后的那人,却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不过在凌东想来,在这个时节能够将一个魔教教众追得满街跑的人,除了六大派的高手,应该就是刑天河的人了。
正想着,那黄衣人已然踩过了一辆马车的顶棚,飞身向着前面的青衣人纵身扑下,右手如鹰爪般下抓,森然的气劲已然冲破了他的手指,嗤嗤轻响着朝对方的后背猛刺了下来。
那水阴宗弟子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一见他这泰山压顶一样的招数,连忙将身形一扭,同时将自己手中长剑一挥,一道锋锐的剑芒也从剑尖处激射出来。
紧接着只听一连几声清脆的真气撞击之声,黄衣人的五指气劲被那剑芒猛然一切,便砰然崩碎,但是他的修为显然高出对手不少,虽然招数没能击实,可那气劲的余波,仍然将对方的长剑生生震出了手掌的掌控,倏然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扎进了路边的木板墙上。
而这青衣人本身更是如遭重锤,竟张口喷出了一口血雾。
那黄衣人一见招数得手,便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钟孝峰,水阴宗已经风雨飘摇,你又何必再去做通风报信报信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水阴宗那帮老弱残兵即使知道了消息,又能怎么样?到了今日,刑宗主一统五行门已经是大势所趋,土木两宗早就归顺锐金宗,抓住玄火宗那两个漏网之鱼也只是时间问题。你以为,就凭连素素那几个人在那里死撑就能撑得住么?”
凌东和缪可心一听这话,全都心头一震,不用问了,这分明就是锐金宗要对水阴宗下手,而这个叫钟孝峰的弟子得到了讯息便回去报信,却在半路被这个锐金宗的人给截住了。
说话间,却只见那钟孝峰一言不发,根本就不跟对手啰嗦一个字,只等自己一口气喘上来之后,便继续翻身就跑。
“已经中了我第三招了?还想跑?难道这报信的事情,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吗?”那青衣人大声怒喝着,随即腾空而起,双手如爪,又要再度出手攻击。
可这一次,还没等他的手爪下落,忽然就听耳旁一声极细微的破空之声传来。还没等他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就觉得手腕之上猛的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他只能无奈的落回地面。那眼看致命的一击,竟因为这一下而生生停住了。
等他凝神一看,认出了手腕上缠着的这件独门兵器时,顿时大惊失色,忍不住叫喊起来:“明月银蚕丝?玄火宗圣女!”
“哟,眼色不错么?”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便缓缓的从街边二楼的窗格里传了出来。
那黄衣锐金弟子循声一望,就只见在自己身旁的客栈窗户之内,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凭栏而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而自己手腕上缠着的银丝,分明就拽在那女子的手中。这两人的相貌,与宗门通缉令上的颇有不同,不过对于这位锐金弟子来说,这件独一无二的兵器,就等于是他们脸上的记号了。
这名锐金弟子名叫陈雍,最近努力练功,成绩显着,才刚刚突破人物境第三层,在门中还不能算太差了。可是眼前的两个人根据情报介绍,已经残酷虐杀了本门两位人武境第三层高手,其中一个还是出名刀枪不入的洪炼通。所以当他一看见这两个的时候,顿时小腿肚子发颤。
于是他用力一拽缪可心的明月银蚕丝,随即牙手齐上,便想要将其解开。可是缪可心又怎能让他如愿,手中真气一点,那银丝便发出了一阵剧烈的震颤,陈雍的门牙才刚刚咬上银丝,被这一弹,顿时杀猪般的惨叫起来。
见此情景,凌东顿时摇头叹了口气,然后纵身出窗,落在了街道正中。
而那已经吐血几轮的钟孝峰一见是他,刹那间两眼放光,原本摇摇欲坠的身子也好像突然有了精神。于是上前一步来到凌东的身旁,一句一喘的说道:“凌宗主,你果然没有死,太好了。水阴宗有救了。”
凌东听了他的称呼,不禁暗暗一叹。自己的身份经过刑天河的张榜公布,果然已经满世界都知道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给人追得这么惨?”他皱眉问道。
钟孝峰苦笑了一下道:“凌宗主,你没听说吗?刑天河闭关数月,最近刚刚功成出关,据说功力大涨,似乎已经突破了地武境境界。”
“这我听说了,这跟你说的又有什么关系?”
钟孝峰闻言便继续道:“正因为他练功大成,所以已经开始正式对五行门下手。水木两宗原本就屈服于他,现在更是直接奉其为五行宗主。而现在,刑天河已经决定亲征水阴宗宗门,强行压服我们。我是在外办事时听到了这个消息,便准备回水阴潭报信,让大师姐她们早作准备。却不料被此人发现,一路追到此处。”
“五行宗主?好威武霸气啊!”凌东不由得撇了撇嘴。刑天河吞并五行门的阳谋由来已久,并不稀奇,不过这次和上次不同,已经是明火执仗的公开下手。这一下,还真是必须给水阴宗报个信不可了。由于缪可心的伤势,玄火宗的筹备工作延误得太久,水阴宗要是就这么完了。自己恐怕就回天乏术了。
于是,他瞪眼对陈雍道:“我说,你家大王既然要灭人家的门,还不准人家回家报信早做准备么?这也太没底气了吧?”
“嘿嘿!”陈雍咬牙道:“我家宗主要平定五行门,又怎能容他们闻风而逃?今日你既然现身插手,正好!便连你们玄火宗一起解决了!”
说着,他双目一睁,怒吼声中便飞身而起,双爪齐发,十道指风便朝着凌东激射而出。他手腕被缠,自知难以逃脱,便只好咬牙发狠,做一下困兽之斗了。
他这一下向前猛扑,缪可心的银丝便忽然放松,一时间难以使上力气。不由得轻声惊叫道:“宗主哥哥,小心啊!”
而凌东见状,却只嘿嘿一笑:“放心吧圣女妹妹,这种拿手打人的人,宗主哥哥我可是最喜欢了。”说着,他便单掌前伸,一道直径数尺的真气减速域瞬间在他的身前凝聚起来。
只听嗤嗤数声连响。
那十道真气气劲一经射入这道气盾之中,就像瓦片投入水中一样,立即变得奇慢无比。而与之前的数场硬仗不同,凌东早已看出对手的修为在自己之下,于是对于这样的对手,他连躲避都省了,就大喇喇的看着那十道真气在自己的面前,不断减速、消耗,然后最终消散在了自己的真气减速域中。
而与此同时,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这根神秘的金筷子又长长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