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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山从一片梦境中醒来。

梦是许久之前的梦,人是生死两隔的人。

这都是他将近百年来都没有再想起过的事情。梦境里是一片淡青色的烟雾,缭缭的环绕在四周。

他站在那梦境里,前面的青色烟雾里,上好的日头,上好的风景,长流三司殿挺拔险峻的青山,长流悯生宫青碧盈盈的流水,长流浮云阁和煦微凉的微风。

沈望山站在一片青色的烟雾中,停顿了半响,才拔腿朝前面浮云阁后山的一片大树下走去。

那片郁郁葱葱的大树下,有三个人翩翩的清俊少年在饮酒。其中一个人眉眼温和,在旁的一个人心事重重,还有一个,穿着龙庭浅杏色的华服衣裳,模样甚是清俊。

他们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前面摆了一坛上好的佳酿,是龙天羽从他们龙庭搬来的。他站在那古槐树下,看着他们三个风华正好的年轻人,有一杯没一杯的饮着酒。

酒过三巡,龙天羽坐在一旁,抱着那个黑色的酒坛,朝他笑吟吟的说道:“既是如此,你要如何说服他们这长流的一帮老古董们,这化目傀儡术非与鬼道,而为正派道术呢?”

年轻的沈望山只抿了唇,笑而不语。他端了一碗酒,送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只朝他带了分悲凉的自嘲,笑道:“万狼窟一战,如今这情形,我在众位同门眼中,便已是不折不扣的邪门歪道了。你此刻还愿意与我痛饮梨樊酒,倒也不愁他们龙庭听到这消息,命人上山来把你带下去,说让你莫要与我一起学坏了根苗。”

龙天羽只开怀笑道:“哪里的事!我们龙庭的事情我最清楚,我虽是娇惯纵养,但也分得清正邪两立善恶有别,你只要信我,我必会用龙庭之威同长流作你的担保,不过是一个区区的九天引雷诀,他们若是讨要这个,我赏给他们便是了。”

是了,一面之缘,他龙天羽便信他无疑,甚至冒着当时龙庭宗族的怒气,全力扛下了沈望山的性命。他用了他们龙庭百年信誉作担保,如果没有龙天羽鼎力相助,他沈望山根本坐不上这个长流三司殿圣尊的位置。

或者那个时候,他已经被当时将化目傀儡术视作邪端异术的长流给逐出了山门,流放蛮荒。

哪里会有今日的辉煌和造诣?

龙天羽那时候也只是一个翩翩的绝美公子,整日里衣冠整齐,穿着最金贵的衣裳,却甘愿同他一起坐在那满是灰土的地上,不顾脏的抱着一坛酒痛饮,用他们龙庭最整洁的浅黄色衣裳袖子擦嘴角的酒渍。

他用自己一对早死的胞胎弟妹做出了举世无双的化目傀儡,那个时候龙天羽已经将近百年之高龄,听说他的一个孙女小名取做如意,鬼斧神差的,他竟直接给这连名字都未取的一对傀儡取做了如意。

这些他遗忘了许久的事情,像是尘封依旧的书页从他落满尘埃的往事里翻开,在他的梦境里昙花一现,流水消逝,只留下片刻细微的水泽。

旁边的秋明渊正执着一本残卷,旁边一盏昏暗的油灯下,那残卷上的字迹年经久远,已经略微有些褪色了。

似乎有些疲倦,他将手扶在自己的眉心处,捏了捏。灯火噼啪一声响,昏黄的室内光线跳动了一刹,床上的人,那只搭在床沿处的手,消瘦分明,轻轻的动了动最末尾的一截手指。

秋明渊身为长流世尊,早已过了金丹后期,双眼观微,这种微乎其微的动静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他先是不可置信的朝他看了一眼,狂喜之后激动地心情被他修养百年来的耐性给压抑了下去。不过是刹那间,秋明渊已经放下了那卷书卷,起身站在沈望山的床边,俯下身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轻声问道:“望山?望山?”

声音已经恢复了同门之间应有的关切。

沈望山从青色的梦境中悠悠转醒,模糊一片的视野半响才清晰了起来。他茫然了片刻,身体出乎意料的沉重,不复往日轻盈灵力充沛。他有些不适应,半响才轻声迟疑道:“这是哪里?”

他睡了好几个月,身体与精魄不怎么协调,嗓子也有些生涩,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像是另一个人的。

头顶的三司殿寝殿垂帘和雕花,明明白白的彰显着这里是三司殿无疑。沈望山勉力撑起身子,体力不支下摇晃了片刻。秋明渊适时地伸手,将他扶坐了起来。

不过他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他昏过去之前,不是嘱咐皎月逃回龙庭了吗?自己怎么会又在这里?

秋明渊抿了抿唇,看他神色疲惫,一脸茫然,只有些斟酌的慢慢说道:“这是三司殿,你好不容易从魔域逃回来,只可惜我们找到你时,如如和意意已经不见了,你的身上是道法尽废,百年修为毁为一旦,如今已是与凡人无异了。”

秋明渊说道最后,又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又是后怕又是宽慰道:“修为不要紧,你人无事便好。反正来日方长,你灵根尚在,重修也无妨。”

沈望山的脑袋有些昏沉,半响才捂住了头,朝他抬眼问道:“皎月呢?”

秋明渊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踟蹰的看着他。他光着上半身,背上还带着伤。刚刚沈望山醒来的时候,他不想让沈望山看见自己的伤势,为自己担心,这才选择正面对着他,把背上的伤给掩藏起来。如今听到沈望山问起龙皎月的事情,他知道按照沈望山这个性子,他若是知道了,又指不定该是怎样的难过。

秋明渊转了身子,让背上挨的那道药石无灵的寒铁鞭痕稍微在沈望山面前露了点端倪,朝他岔开话题道:“你倒不是先问问这段日子里长流发生了什么事,愁那个逆徒干嘛?”

秋明渊心里暗怀着期待,希望沈望山看见这伤能关心他片刻。果不其然,沈望山看见他背上的伤痕,朝他抿了唇,苍白着脸道:“寒铁鞭?你又是犯了什么事惹怒了圣尊吗?”

秋明渊心里涌上来一股柔软,可还未待他开口,沈望山便掀了被子要下床,只说道:“我有要事要禀报圣尊,事关重大,皎月呢?”

他才刚站起来,身体便晃了一晃,秋明渊站在旁边,脸上刚刚的温暖只僵在了面皮上。他没有伸手扶他,半响才尽量平淡如水的说道:“望山,你睡了快两个月了。”

沈望山转头看他,有些诧异道:“两个月?”

秋明渊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字字如刀子般朝着毫无防备的沈望山扎来:“龙皎月在两个月前就被挫骨扬灰了。”

沈望山僵住了。

他看着秋明渊,似乎想从他眼里辨明这是不是秋明渊一时的玩笑。可相识百余年,他似乎从来没有听过秋明渊对他说笑。

沈望山的身子晃了晃,重新坐回了床榻。他坐在床榻旁,只垂着眼睛,有些迟疑的重复道:“两个月前,就被挫骨扬灰了?皎月她被戳骨扬灰了?真的连一点骨灰都没有剩下吗?”

秋明渊在旁边,毫不留情的冷冷道:“她被扔下了千刃峰,下面魔雾缭绕,哪里能剩下一点骨头渣滓。”

沈望山坐在床榻旁,只虚弱的咳了咳,半响才呐呐说道:“为什么呢?龙宗主总该是护着她的吧,龙庭就这么一个嫡女,龙天羽就这么一个嫡孙女,长流就这么一个龙皎月,总归是有人护着她的吧?”

他抬眼去看秋明渊,秋明渊在旁边只叹了口气说道:“护着她,谁护着她?白露公主亲手行刑,白芷是人证物证,西北齐云府的事情有目共睹,龙宗主只说是没她这个女儿罢了。犯下了如此人神共愤的滔天大罪,护着她,谁护着她?”

沈望山有些迷茫的说道:“大罪,什么滔天大罪?”

联想到某件事情,他的脸突然更苍白了一分,只朝秋明渊哑然苦笑了起来:“你们以为是皎月害得我如此?”

秋明渊听他这样一说,先是摇头:“你不必这样维护她,我知道你素来心软,护着她...........”

可是想到龙皎月已经死了,死在众目睽睽之下,沈望山也没有再为她辩护的理由,秋明渊脸色一变,浑身僵住了,只不敢置信道:“怎的,难道不是?”

沈望山苦笑起来,只轻轻的咳了两声,朝他道:“皎月是被魔尊抓走的,挂在那刑房里,折磨的不成人形。我让皎月逃走,她不肯,还将我从那魔宫里背了出来。若不是她不肯舍下我逃走.......”

他悲凉的笑了一声,只轻声道:“我那时入了魔,只迷迷糊糊的记得,自己拔了剑,还伤了她,她都不肯把我放下来。”

秋明渊站在那里,脸色僵硬,半响才装作无所谓的说道:“那又怎样?她身怀噬心魔蛊,西北齐云府犯案的两人,一人是北陵城,一人是魔尊,如今同时与他们有瓜葛的人,又只有那么一个龙皎月,不是她在背后主谋还能是谁?纵使是她救了你,那西北齐云府数百条人命,也是抵不全的。”

沈望山看着他,脸上落寞,半响才说道:“皎月死了吗?她这样一个丫头,看似没个正经,其实心比谁都细,比谁都好。好好的一个人,我不过是睡了一觉,她怎么就没了呢。”

秋明渊在旁凉笑了起来,听着沈望山这不肯认清现实的低语,他心头郁集了一团火,却又无处可发,只得在旁边冷眼看着。

沈望山重新起身,穿上鞋子,只披上外袍,往外走去。

秋明渊连忙伸手,面带怒气道:“你去哪里?”

沈望山抚了抚额,他刚站起来时动作太快,气血上涌,脑袋有些眩晕。听着秋明渊这一问,他只叹了口气道:“皎月死了,我能去哪里?人已经死了,可是有些扣在她头上的罪名本不是她的,我要向圣尊要个结果。”

说完他便提脚往外走去。

秋明渊身形如断线纸鸢,直直的落在他的面前,截断了他的去路。他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只朝他情不自禁的低吼道:“要结果?要什么结果?人都死了,就算是清白的又怎么样?再说,西北齐云府的事情连圣尊都下了判定,她龙皎月做下如此十恶不赦之大罪,简直死不足惜!”

沈望山抿了抿唇,只说道:“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是被皎月背回长流的,这本该是她的功,你们算作了她的过,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就算她死了,我也要替她把这点罪状给改回来。”

“就算日后她在九泉之下遭人唾骂,至少也没人再有理由骂她欺师灭祖,屠戮师门。我这条命,是她一步一步,拼着命背回来的。若是这点也不做到,你要我死后,如何去面对皎月和将她托付给我的天羽兄?”

沈望山似乎越说越激动,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潮,在苍白的脸上格外醒目。秋明渊看着他,知道他失了修为,一时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动了怒气。他退让了一步,只朝他说道:“好,我不拦你,可圣尊定然听不进你的话。你要推翻之前长流给龙皎月定下的罪状,无疑是在昭告天下,长流作为第一正派,对门下弟子却是出尔反尔妄加罪名,圣尊决不会允的。”

沈望山看他一眼,胸口起伏不定,半响才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圣尊不允又怎样,我只是要对得起良心,对得起皎月舍弃性命替我保住的一条命。”

他愤愤拂袖而去,秋明渊却在他背后,终于轻轻开口道:“皎月已经死了,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你说希望她在黄泉下不要听人骂她欺师灭祖屠戮同门,可是,没有黄泉了。”

沈望山停住了脚步。

他什么都没说,只长久而寂寥的站着。门外大殿的灯火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寥寥的投影在地上。

没有黄泉了,没有尸,没有骨,没有魂,没有魄,什么都没有留下。

为了一个魂飞烟灭的人,让长流声誉受损,让自己承受圣尊的怒火,为一个早已被众人认定十恶不赦的魔族卧底辩护,谁会相信呢?

人都死了啊!再怎样又有什么用呢,龙皎月会回来吗?魂飞魄散,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她,他做了这些又能如何呢?

沈望山站在那寝殿外,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恍惚间,他像是回到了当初自己年幼时,眼睁睁的看着双胞胎弟妹如如和意意死在自己面前,那种无力而沉重的悲伤感将他活活吞没,他却始终无能为力。

生死才是世间最无情的忘情草,隔开世上所有恩怨情仇,什么过不去的情,什么忘不了的事,都不过是一句生死便可以一笔勾销。

他站在大殿外,秋明渊见他停住了脚步,脸上终于有了丝欣慰,只朝他缓声道:“望山,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何尝不是?可是事已至此,那龙皎月虽然救过你,但之前犯下那些齐云府的事情我们可都是有目共睹,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她自己因果循环。你,你不要再难过了。你的灵根好,重修道法,不遑多时便能重新练出化目傀儡术,你...........”

沈望山回过头来,朝他温温一笑,眼圈有些发红,只说道:“明渊。”

秋明渊顿时失神,沈望山平素彬彬有礼,很少亲近的唤他名字。如今这样一喊,倒让秋明渊情不自禁失了神。

沈望山如今睡了两个月,身体虚弱,可眼下已经没有青黛之色,只如同初上山时的清俊少年模样,多了些烟火气息,有了普通人的样子,穿着一件青衫,朝他轻轻开口道:“做这个世尊,我觉得甚不快活。三司殿的事情我已经打理好了,有些事情,不是对得起对不起谁,我只是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秋明渊一时呆住,沈望山一声轻笑,不过是转身大步,拂袖而去。

白芷吩咐好龙皎月莫要到处乱跑,自己便上长流去了。

龙皎月住在那院子里,乘着白芷离开的空隙,开始琢磨着该如何从这个偌大的院子里溜出去。

其实溜出去也容易,这个院子没人看守,也不知道白芷是真的放心她还是觉得有人看到她龙皎月的身份,会不大好善后,所以才没有找侍女进来照顾她。

龙皎月只要想溜,随时都可以溜走。可出了这个院子,外面是什么地方,有没有追杀她龙皎月的人,自己也摸不清楚,如今这情况下,她实在不敢轻举妄动逃出这院子里去。

万一自己一跑出去,被那些要抓自己的人给逮个正着,说全剧终就全剧终了,那也太惨了不是?

龙皎月在那寝屋里一顿瞎琢磨,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把自己的衣裳给脱了下来,换上了白芷的衣裳,再偷偷摸摸把面纱给戴在脸上。

她对着镜子瞅了半天,看着那满头如雪青丝和浑身黑纱掖得紧紧实实的身姿,还有藏在面纱下那张容色倾城的一张脸,表示这样偷偷摸摸出府去还是不大妥当。

不说别的,光这满头如雪如银的白发,隔着半里路,只要视力好点,谁都能瞅见。如果外面早知道了她龙皎月这个魔族卧底是白发,那她偷偷跑溜出去,谁都能凭着这一头白发认出她来。

毕竟这少年白白的也太有特色了,清一色的莹白长发,谁能不认识她啊!

龙皎月捧着腮帮子坐在那梳妆台前,郁闷的打紧。如果能染发该是多好啊,自己若是黑发,至少也减少了一大半的外貌特征吧?

思前想后,龙皎月还是准备偷偷摸摸的溜出去。

她从白芷的梳妆台前的小盒子里摸出了一盒胭脂,胡乱的抹在脸上,束了胸,在背上塞了个枕头,装作一瘸一拐的白发老婆婆,准备从一旁的墙头翻出去,去街上探探虚实。

她只不过想是随意找一个路人搭讪,问问之前的日子里,这长流发生了什么事,龙皎月又干了些什么,剧情是不是按着主线走,还是说这是个哪位作者闲来无事瞎写的同人本子,才折腾的她龙皎月一穿过来就摸不清头脑,还变成了白发。

龙皎月看着那扇朱红色花漆大门,又看了看旁边的小轩窗,半响才吁了口气。

她意念稍动,便跃上了墙头,跳下巷子街头,若无其事的岣嵝着背混进了人群中。

其实在之前,龙皎月也慢慢的探索过自己这幅身体里原本的那些修为。她在白芷走了一会儿猜她已经走远之后,便在那房间里小心翼翼学着那些修真小说里的做法,从小腹运起一股真气,顺着手掌用最小的力气,猛地轰出去。

第一次她是想试试这龙皎月从龙庭学来的当家绝活九天引雷诀,心里想着雷霆决,嘴里也念着,手上使出来的竟然还真是龙庭的九天引雷诀。

只是她原著里写的龙皎月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女富高干,不精修于道法,龙皎月如今这刚穿过来理所当然也把她这个身体之前的功法归算于垫底一类。可没想到那一掌挥出,电龙游离,白光涌动,差点把龙皎月给吓得坐到地上去。

不过是一层的力气,就差点把白芷给她安置的房间给拆掉。

这轰隆一声,雷霆涌动,果不其然的惊动了白芷。白芷前脚刚走,听见这声音转眼便明白了七八分,只回来找她简单的问了几句话。

那些话里,字里行间都是试探。龙皎月指着自己脑袋,看着面前谨慎多疑的白芷,索性摊牌装傻,有些耍无赖的说道:“我这里,似乎受了点伤,以前的事情都不大记得了。如今闹出这么大动静,倒是劳烦你了。我日后若是想起来这些事情,必然会报答你的。”

龙皎月觉得这个白芷不简单,同样的,白芷也想不出来忘忧草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没有让龙皎月彻底忘记一切,忘记自己。

两个人皆是虚与委蛇,皆是刻意试探,皆是虚情假意,皆是逢场作戏,明明对方都知道,可是却是谁都不敢说破,表面上还是维持着这样和气温馨的相处交谈。

长流召开三司殿大会,说是要各家道家掌门元老商议数桩重要事宜。白芷如今作为西北齐云府的家主,自然是推拖不得。她在走之前替龙皎月弹了一曲逝流水,又朝她抬头轻轻道:“你身份特殊,我千辛万苦将你救下,藏在这西北齐云府里。外面长流早已经定了你的罪,你若身份暴露,落在他们手里,自是必死无疑。”

龙皎月知道白芷这是再次朝她警告私自从西北齐云府溜出去的结果,以往看她给龙皎月梳头的时候,给她谈笑风生的时候,时不时都会冒出这么一两句。最初的时候龙皎月还以为自己露馅了,后来才发现是白芷精神有些不稳定。这听如此的话听多了,反倒还是习惯了。

白芷的手指停在一个琴弦下,看着她,只说道:“你该要知道,我们齐云府不可能与长流为敌。若是你真逃出去,我不会再保你。我会亲手杀了你。”

琴弦尚颤,白芷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痛苦的神色,半响才消散开,只颤着肩膀说道:“救你,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你莫要逃出去,莫要从这里离开,否则我真得会赶在长流发现你之前杀了你的。”

龙皎月在旁边点点头。有些人天生长反骨,任你说千遍万遍,除了自己的心意,她是谁的话也是听不见去的。

很不幸,她龙皎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白芷走了一天之后,龙皎月便翻墙溜走了。

龙皎月从后院翻墙,干净利落的从小巷里折了根树枝当拐杖,一路颤巍巍的到了街上。

她觉得自己很有学表演的天赋,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活活被她演成了帕金森综合征晚期。大街上人来人往,各自都是形色匆匆。这要问天南地北的事,要是没个由头,一时还真是难以开口。

龙皎月的目光一转,便看到旁边有一个茶摊。茶摊的四周都是些光着膀子挑货的汉子,趁着喝凉茶的这两分功夫,正有一牢没一牢的唠嗑。

龙皎月赶紧杵着她的树枝拐杖雷厉风行的走了过去。旁边的凉茶摊老板一看有客人来了,连忙端了碗凉茶过来,一边大着嗓门道:“老大娘,这凉茶两文钱一碗,止渴生津,里面的金银花,可是俺和俺家媳妇亲自爬那西亭山给摘的,管喝到解渴!”

龙皎月也懒得和他废话,本想直接接过来付钱买了,可从兜里摸索了半天,愣是没摸出一个铜钱来。

想着刚开始她想出门在外兴许要用钱,只从白芷的梳妆台上摸了点钱,衣裳里只装了两个碎银子,哪里会装铜钱。

一个老太婆一出手就是一枚银子,实在是引人怀疑。龙皎月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厚着脸皮摆手说不要,朝他笑了笑,在旁边的一个桌子上挤下来一个位置,摆好了一个停客的姿势,朝茶摊大汉讨好笑道:“我就歇歇凉,走了半天,胳膊腿老酸。年纪大了,有些走不动了,让我歇歇,就一会儿啊!”

那凉茶摊的大汉看她不喝茶,跑到自己的茶摊上来坐着,只当她是真的没钱,只是想来歇歇凉。他宽厚的笑了,只把碗递在龙皎月面前的桌子上,朝她爽朗一笑,道:“行,老人家,这大日头的还出来转悠也是辛苦。就当俺是送你一碗茶。若是觉得好喝,下次再来就是了。”

龙皎月连忙入戏,捏着嗓子做沧桑状不胜感激道:“谢了,年轻人后生有干劲,我们老的是不行了,走点路就得停。”

那大汉一笑,又转头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龙皎月端了碗茶,一边慢悠悠的喝着茶,一边尖着耳朵去听其他桌子上过路客人的谈天。

这茶摊书素来就是天南地北各行各业汇聚一处的杂乱地方,过往的掮客货夫,南北的行人贩子,饶他再钢筋铁骨强身健魄,被这日头一晒,也是头上冒汗四处找水喝。这茶摊旁边一大锅烧开了的凉茶,一面幡旗在半空飘着,自然就成了这些过路人休息的好去处。

人一吃饱喝足就容易开始聊天扯淡。旁边几个休息的茶桌上,一个返货郎把他货物给放在桌上,开启了话痨八卦模式。

龙皎月连忙将目光散漫的四处扫,耳朵却尖着,将那边的茶摊上几个客人的闲谈一字不漏的全收入耳中。

一个客人高谈阔论,净整些没用,说的全是皇宫里的情况。龙皎月听他说了半天,只翻来覆去扯了几个皇宫里招秀女的事情,心里一阵郁闷。

往常那些绿丁丁里面的大红文里,哪个猪脚配角往桌边茶摊一坐,不是就有数不清的情报在路人甲乙丙丁的口中响起吗?为什么自己在这里坐了半天了,没听到一个人说那长流和龙皎月的事情,反倒净是扯些皇宫招秀女的事情。

龙皎月坐在茶摊旁,手里端碗金银花凉茶,真是苦不堪言。旁边一人提着货架,只煞有介事的说道:“那可不嘛!听说宫里的公主得了重病,药石无灵,皇帝和宗亲们急的团团转,四处找人替她诊治,照顾她的婢女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

龙皎月唏嘘不已,绿丁丁的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她叹了口气,半天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准备起身走了。旁边一个客人已经接嘴道:“宫里那位公主?听说之前在长流修行,如今这样病入膏肓,听说也是被那个长流的魔障龙皎月给气的。”

龙皎月一听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刚要站起来的动作变成了抚平自己的腰带,她煞有介事的提了提自己的靴子,摆了个老实听客的姿势,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那个客人只朝旁边几个听客说道:“我听说那龙皎月十恶不赦,撇开西北齐云府的事情不说,她这欺师灭祖,屠戮师门,把长流的化目圣手沈望山也打的奄奄一息,勾引她的门下弟子,把宫里的白露公主给害的这么惨。”

龙皎月同仇敌忾聚精会神的听着,可当她听到那句撇开西北齐云府不说,她的心里顿时就不爽了。大哥,什么就撇开齐云府不说,你这倒是尽数我往昔罪行才好啊,为什么要刚好撇开我如今居住的齐云府不说呢?八卦说一半是最可恨的啊!

话音刚落,旁边又有一个人接了话过来,只神秘兮兮的说道:“听说那些进宫照顾公主的婢女,是进了宫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见过她们。偌大个皇宫,这事情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可皇帝和大臣们,到最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宫里都下了禁令,说在宫里议论这个事情,都可是要........”

他比了个砍头的姿势,旁边的人不禁嘘声道:“哪里哪里,我还听到更轰动的消息呢,听说那白露公主哪里是被那龙皎月给气的,说她是殉情.......给那被扔下千刃峰的龙皎月殉情呢!”

龙皎月索性现在不是站着,若她稍微控制不住一点,必然会蹬蹬蹬倒退三步,瞠目结舌大喊一声:“这tm谁写的同人本子,龙皎月和白露这tm还能有私情?”

龙皎月忍住了质问苍天的冲动,只坐在茶桌上,反复去摸那碗的光滑边缘。

旁边的客人一脸神秘,其他人却是不买账,只纷纷摇手道:“滑天下之大稽!两个女子,怎么可能有私情?再说她们可是师徒!”

那个客人看没人信他,只郁闷说道:“我又哪里知道她们是不是私情?只是听说那龙皎月勾引了公主,最后死的时候,还撕心裂肺的在那里喊公主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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