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点18分,四辆悬挂普通拍照的轿车缓缓驶过张家桥。
昏暗的路灯下,一条人影从街边的树荫里迎了上来。最前面一辆轿车打开车门,他迅速钻了进去,指着左前方十几米远一个已拉上卷闸门的铺面,低声汇报道:“胡大,人就在里面,十三分钟前还出来上过一次厕所。”
胡政才观察了一下抓捕环境,低声问:“有没有后门?”
辖区民警用肯定的语气汇报道:“没有,独门独户,就这一间。”
“他堂哥呢?”
“住在前面第四条巷子里,有老婆孩子,不跟他住一块儿。一接到市局命令,我们就派人去监视了,灯亮着,里面有动静,应该是在看电视。”
只有一个门,他插翅难飞。
胡政才终于松下口气,指着目标铺面命令道:“老刘,你跟我、老钱和小吴抓捕嫌疑人。老王,你带剩下的人监视他堂哥,等这边消息,我说传讯你们再传讯。大家小心点,里面什么工具都有,嫌疑人可能有刀,可能会反抗,动作一定要快,门一被叫开,立即控制住他的手。”
“是!”
随着他一声令下,干警们纷纷下车,几个人围上铺面,几个人随辖区派出所的另一个民警,去前面的巷子里找嫌疑人堂哥。
作为负责这个城中村的片区民警,叫门的活老顾没少干。桄榔桄榔地敲了几下卷闸门,大声喊道:“派出所查暂住证,里面人开一下门。速度快点。”
又查什么暂住证,正沉迷于玄幻小说虚拟的世界里快意恩仇,向往英雄美好江湖历程的丁小宝,很不情愿地放下手机,爬起身道:“来啦,正在穿鞋。”
里面有回应,胡政才使了个眼色。老顾非常识相的闪到一边,参与抓捕的小吴则弓下身。双双紧抓着卷闸门下沿。
不一会,里面传出开门声,卷闸门露出一条缝,小吴猛地往上一拉。快到胸口时,胡政才顺手往上一推,一个目瞪口呆的小伙子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离得很近,零点几秒前就隔着一层卷闸门,相互之间不到三十厘米,老刘和老钱当机立断地一人抓着他一只手,毫不犹豫把他推了进去。
丁小武懵了,正准备开口,胡政才便厉声喝道:“丁小武。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肯定东窗事发了。
想到小说里的男主角,丁小武油然而生起一股豪气,暗想男子汉大丈夫。天生带把,既然被找上门,那就要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勇气,竟沉着地说:“知道,不就是那个蛮不讲理的女人嘛,我捅了她几刀。”
这样的嫌疑人真头一次见。胡政才趁热打铁地问:“刀呢?”
丁小武显然已豁出去了,朝后面奴了奴嘴:“床上。枕头下面,十几块买的,我没舍得扔。”
紧随其后跟进来的市局刑侦局技术民警,迅速在枕头下找到一把锋利的水果刀。胡政才真正松下口气,又问道:“那天夜里穿的什么衣服,放在哪儿?”
“夏天衣服放我哥那儿,我嫂子帮我洗了。”
“捅了几刀。”
“三刀还是四刀,我记不清。”
“为什么捅人家?”
“她骂我,当那么人面骂我,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还搜我身,掏我口袋。男子汉大丈夫,人穷志不穷,我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让她付出点代价。”
就因为这个杀人,胡政才不知道该说这个略带稚气的家伙什么才好,接着问:“你是怎么找到她的?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吗?”
丁小武摇摇头,一脸不屑地说:“我不知道她姓什么,我认识她车,记得她车牌号,碰巧看见了,头一天没找到她人,第二天才等到她的。”
巧遇,“八零幺”推测的一点都没错。
让胡政才倍感意外的是,他竟然不知道孙有碧已经死了,居然斜着头振振有词地说:“她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我没钱,家里也没钱,我哥的钱是我哥的钱。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抓我去坐牢吧,别问我要医药费。”
死猪不怕开水烫,这样也好,胡政才继续问道:“捅人的事你堂哥知不知道?”
“不知道,这事跟他没关系!”
“说老实话,他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从来没跟他说过。”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实在没什么好问的,胡政才面无表情地命令道:“老刘,带他上车。小吴,通知老王他们传讯丁一山。”
“是!”
丁小武急了,一边拼命挣扎着一边咆哮道:“我说过我哥不知道,这事跟他没关系,有什么冲我来……”
真相大白,接到电话时韩均正在夜市大排档陪刚刚哭完的小红和娜娜吃夜宵。
“情况基本上就这样,有句话怎么说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果当时大家都冷静一些,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小红想得可不是引以为戒,更不是以后要与人为善,而是咬牙切齿地问:“韩警官,法院会判他死刑吗?”
韩均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到底怎么判是法官的事,并且我只破案不办案,后续工作是刚才给你们做笔录的警察负责。”
娜娜恨恨地说:“杀人偿命,一定要判他死刑,如果他不抵命,孙姐不是白死了!”
“不说这些了,说说以后。”
韩均回头看了姜怡她们一眼,循循善诱地说:“过几天我要离开江城。出一段时间差。我手机会交给一个朋友,有什么事你们可以给她打电话。她姓施,是一位女律师。只要她能做到的肯定会帮忙。
小红,娜娜,你们都是成年人,又经历过这么大事,我相信你们对接下来的工作和生活会有一个好的规划。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如果开店,回来后我去给你们捧场。如果去什么地方上班。我也会去看你们,朋友嘛。就应该这样。”
见二人又摸口袋,韩均接着道:“那些钱是你们应得的,那些东西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如果你们再跟我客气。我会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因为你们没把我当朋友。”
娜娜把钱放到他面前,急切地说:“韩警官,你一个月拿多少钱,五千,六千?肯定没我坐台多,给我们一人三千,又给买那么多东西。你过不过了?你女朋友不跟你急啊?这钱我们不能要,不管您高不高兴。”
小红深以为然,一脸诚恳地附和道:“是啊。这钱我们不能要,韩警官,你要是真看得起我们,真把我们当朋友,就把钱收回去。”
韩均笑了笑,不无得意地说:“小红。娜娜,我没打肿脸充胖子。其实我很有钱,真的,虽然不像那些亿万富豪,但一年赚三五百万还是很轻松的。没贪污,没受贿,是我当律师赚的,小意思,别跟我客气,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你……你真有钱?”娜娜将信将疑。
“嗯哼,难道看我不像有钱人?”
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一看见漂亮女人爱心就忍不住泛滥的韩大律师不介意再大方一点,似笑非笑地提议道:“看你们这样上班估计不太习惯,我建议你们做点小生意,开个什么店。只要有好想法,我一定支持,甚至会投资。”
娜娜眨了眨眼睛,鬼使神差地冒出句:“那不成包-养了?”
韩律师彻底服了,一边示意生姜去买单,一边起身道:“今天就到这,聂师傅帮我送你们回去。回去之后好好想想,我看好你们,要么不去做,去做肯定有前途。”
说走就走,说散就散,娜娜真有些舍不得,竟楚楚可怜地问:“凌大哥,能不能再抱抱,我想再抱一次,就一次,最后一次。”
韩律师装出一副很怕怕的样子,连连摇头道:“不可以,因为我现在是韩警官不是凌大哥,真要是再抱,女朋友肯定跟我急,肯定不让我上床。想抱去找个正儿八经的男朋友,要么回去抱枕头,别想着祸害我。”
滑稽的样子引得娜娜扑哧一笑,摆手道:“那就不抱了,韩警官再见。”
打发走两个沦落风尘的花季女孩,韩均像往常一样坐进奥迪后排,姜怡忐忑不安,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
可组织上交代任务又不能不完成,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欲言又止地说:“师傅,有件事夏大姐不敢告诉您,怕您会生气,怕您不高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什么说什么,我有那么小气吗?”
“跟崔副局长有关,您看他不顺眼,可是他有可能要来我们‘八零幺’,有可能要跟我们共事。他得罪过您,您收拾过他,我真担心……”
“担心我会跟他打起来?”
“怎么可能呢,师傅您什么人,您君子动口不动手,想再收拾他有的是办法,哪用得着大打出手。何况他这次又自投罗网,傻乎乎跑到您手下找虐。”
这丫头,居然学会说反话。
韩律师乐了,拍了拍驾驶座椅背笑道:“生姜,你师傅我是看崔判官不顺眼,不过也仅仅是不双眼而已。事实上我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比如金三胖,比如中东那些手段残忍动不动砍人头的恐怖分子,比如咱们小区斜对过那个卖早点的胖子,他竟然用扣过鼻子的手去拿包子。
要是看不顺眼的人就要去收拾,我收拾得过来吗?我收拾得了他们吗?
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担心,他愿意就来,反正又不用我给他发薪水。当然,如果他使坏,我肯定不会对他客气,能收拾就收拾,收拾不了就敬而远之,要么我不去警务室二楼,眼不见为净,要么他滚蛋。”
能有这个态度已经非常不错了,姜怡吃吃笑道:“师傅,您胸怀真宽广,要是崔副局长知道您这么大人大量,肯定无地自容死了。”
“才知道啊?”
这徒弟太会说话了,韩律师展开双臂,很高兴很陶醉地笑道:“生姜,你师傅我胸怀像太平洋一样宽广,不,应该是辽阔,辽阔也不好,应该是浩瀚。连王思强和周洪福都原谅了,怎么可能跟崔判官一般见识。”
想到刚才那两个失足女孩,姜怡忍不住笑道:“师傅,对男人可以浩瀚,对女人可不能太浩瀚。您是有师娘,有瑶瑶,有我这个徒弟的人,不能再招蜂引蝶,不能让我们现在这个美满幸福的大家庭破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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