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没白送,律师、徒弟和表妹特别懂事,昨晚聊了一会儿后就把二人连拉带扯的赶出门外,“嘭”地一声反锁上防盗门,说什么让他们俩到楼下来过二人世界。张琳心里不知道有多情愿,韩大律师更是求之不得,就这么半推半就地把公开同居的日程提前了两个半月。
一觉醒转,就听见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音乐”声,一股饭菜的香味飘了过来。
“亲爱的,吃早饭了,起床了。”
小别胜新婚,折腾了大半夜,搞得精疲力竭,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没想到她精神依然这么好,不仅起得早,而且像贤惠的妻子一样系上围裙亲自下厨。
原来幸福离得这样近,这种温馨的烟火气息让韩均很是迷恋,忍不住缩进被窝,闭眼假睡,假作什么都没听见。
“大懒鬼,快起床,等会饭就要凉了!”
一只冰凉的小手伸进被窝,在肚皮的嫩肉上一通乱挠,冰得韩均连连求饶:“法官大人,饶命,我起床我起床!”
“坐好,别动。”
张琳微笑里满溢分量得当的娇羞,漆黑如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柔,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把她那张用来坐在床上工作的小桌子移了过来,从外面端来一碗稀饭,一小碟炒豆角和三个煎鸡蛋,给他送上了一份温馨的爱情早餐。
她轻轻的坐到床边,一边招呼他吃,一边带些羞涩地说道:“女人搞科研,最大的成本莫过于青春,念完大学又念研究生,青春稀里糊涂的就被蹉跎掉了。有时候我感觉自己真没用,什么都不会做,连一份豆角都炒不好,亲爱的,如果不好吃,你千万别不高兴。”
“说什么呢。”
韩均心中一热,一连吃下三口豆角,放下筷子抚摸着她的脸颊,深情地说道:“一个愿意为我做早餐的女人,心里一定装了许多许多爱的温柔。面对眼前这一碗热粥一份豆角,我知道我已经与幸福牵手,不管前路会有多少曲折,我都会和你携手共同书写。因为我知道,我已深深地爱上你这个愿意为我做早餐的女人。”
一个动人的微笑,一番饱含深情的表白,让忙活了一个早上的张琳热泪盈眶,她咀嚼这番话,心中窜升起万般感受,整个人瞬间被幸福包围了。
“味道不错,不信你自己尝尝。”
她揉了揉双眼,不好意思地说:“我感觉应该再加点盐,可是怕盐加多了太咸又要重做,这是第三份,而且已经没材料了。”
“真是个傻丫头,谁规定女人一定要会做饭的,亏你还留过学,在国外呆那么久。”
“都快30了,别喊这么肉麻好不好,听着怪不好意思的。”
韩均目光炯炯的盯着她,微笑着说:“快30怎么了,就算七老八十在我眼里你还是傻丫头。”
张琳依偎在他身边,幸福无比地问:“真的?”
“真的。”
“可是……你以前谈过那么多次恋爱,交过那么多女朋友,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像她们一样,最后只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这真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韩均沉思了片刻,一脸诚恳地说:“亲爱的,我对每一段感情都非常认真,从来没欺骗或背叛过任何一个女人。之所以给别人留下放荡不羁的印象,完全由于暂时给不了她们所希望的婚姻,才一次又一次的相爱,一次又一次的分手。”
暂时结不了婚的原因他并没有隐瞒,张琳深吸了一口气,紧搂着他胳膊道:“我跟她们不一样,我可以等,也有足够的时间等。”
韩均感动不已,哽咽地说道:“错是我犯的,责任是我的,这对你不公平。”
张琳嫣然一笑道:“白晓倩总说好男人不多,遇到一定要抓住。像你这么负责任的男人值得我等,况且又不是天涯海角天各一方,只要能长相厮守结不结婚又有什么区别。”
“谢谢。”
“不说这些了,”张琳话锋一转,忧心忡忡地问:“韩均,人命关天,生姜昨晚说得那件事你真不打算管?”
西郊分局刚上任的崔副局长想翻案,不仅认为不能排除钟海俊故意杀人的可能性,甚至找姜怡谈话,连已经坐实的自首情节都要推翻。
韩均摸了摸鼻子,面无表情地说道:“白晓倩分析的对,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是想借这个案子帮西郊分局出口恶气,挽回点颜面,达到站稳脚跟打开局面的目的。反正追诉期已经过了,他有恃无恐。”
“报复归报复,他不能拿一条人命开玩笑。”
“所以我很瞧不起他,但不得不承认他很狡猾,一下子击中我的软肋。既不能管又不能不管,管得话名不正言不顺,不管钟海俊故意杀人的罪名又真可能会成立,毕竟人的确死在他手上,到底意外还是故意谁也没亲眼看见。”
张琳急切地问:“难道法庭真会对那些证据视而不见?”
韩均暗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苦笑道:“人命关天,法官作出判决是要承担责任的。不像美国有陪审团,故意杀人罪名成不成立由陪审团说了算,法官只需要在有罪和无罪的基础上作出判决。更重要的是国内审判太容易受外部影响,一旦舆论压力太大,那就很难作出公平公正的判决。”
“钟海俊要是真被判死刑,他难道一点都不内疚?”
“亲爱的,你我认为钟海俊罪不至死,不等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另外作为公安分局副局长,他肯定非常清楚遇到这种情况,法庭一般会‘疑罪从轻’,既不会认定白晓倩主张的意外致人死亡罪,也不会真判死刑。最后判决要么死缓,要么无期,对上上下下和方方面面都能有个交代。”
张琳终于松下口气,抚着胸口道:“不管怎么说,一个女孩儿死在他手上,换作几十年前肯定要杀人偿命,只要不被判死刑就行。而且在监狱表现好死缓可以减无期,无期可以减有期。何况‘疑罪从轻’也没什么不妥,毕竟他要为他的行为负责。”
“连你都这么想,‘疑罪从无’任重道远啊。”
“那你又能怎么样,你又不是法官。”
令张琳倍感意外的是,韩大律师居然轻描淡写地说道:“认输啊,给他低个头,辞掉那个什么警风警纪监督员,让他把新官上任后的第一把火烧起来。”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只要是失去过自由的人,就知道自由多么可贵。与钟海俊多坐十几甚至几十年牢相比,我韩均颜面扫地又算得了什么?何况我又不是什么高官,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不怕丢脸。”
张琳感慨万千,紧抱着他胳膊道:“亲爱的,你真伟大。”
韩均摇头笑道:“伟大什么,只是比较识时务罢了。他现在占绝对优势,整个一身着红袍,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的判官,我只能暂避其锋芒。等将来有求于我,那他一样要低头,而且我不会再给他反击的机会。”
这才是她心目中的韩均,张琳吃吃笑道:“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不会真善罢甘休。嗯,他正好姓崔,以后就叫他崔判官!”
“判官再厉害也怕阎王,先让他暂时先得意一下,等钟海俊的案子尘埃落定,看本阎王怎么收拾他。用那个小品上的话是怎么说来着,他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不遵守游戏规则,连最起码的道德底限都不顾,我一定要找个机会给他补补课,告诉他什么叫法律精神。”
时间不早了,张琳起身笑道:“那你就在家好好研究怎么收拾他吧,我上午有课,再不走就迟到了。”
“我送你。”
“不用这么麻烦,出了一个多月差,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好吧,我上去研究研究生姜带回来的那些案卷,西郊分局去年有三起命案没破,看看能不能把案子破了挣点伙食费,再顺带着教训一下崔判官。”
张琳禁不住笑骂道:“授课任务转包给白晓倩,司法厅也不去,有你这样上班的吗,简直不务正业。”
韩大律师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本来就是自由职业者,让我朝九晚五的上班还不把我给憋死。再说又不是什么正事都不干,别看我整天游手好闲,只要省法制办一个电话,我就要随叫随到。”
“你这叫吃空饷,而且同时吃几份空饷。”
韩均指着电脑包笑道:“亲爱的法官大人,您别说这么难听好不好,我就是比较喜欢在家工作,不太喜欢去单位。其实我的事情多着呢,康副省长这次在美国联系的那些公司,给我发了几十封邮件,咨询这个打听那个,每一封都要认真回复,都快成招商局的调研员了。”
“这就对了,拿国家的薪水,就应该为国家经济建设作出点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