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咸丰市停靠,老爷爷老太太互相扶持着下车,临走前叮嘱了苏念一声,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要和张致远好好的。
苏念坐在火车上,火车停靠半个小时,一波人上车又有一波人填补上来。
苏念的目的是连云市通州县腰马巷。
苏念早上从张家村出发,先是从平南坐火车经过咸丰再到连云,最后从连云换乘终于到通州县。
通州县说是县其实建国前是不小的港口,搁着一条香江海域对面是香岛。
问了好几个路人,苏念终于抵达腰马巷,彼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太阳开始西垂。
同一时间,张致远张天齐出了西南边陲县城的火车站,低调的上了一两军绿色的军用吉普。
吉普车驶出县城,向荒无人烟的地方飞奔而去。
腰马巷是一条窄长的破旧的小巷子,就比程玲玉夫妇居住的那一条巷子好一些而已。
在巷子口,苏念就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晚饭时间差不多到了。
周援朝没说孙贵同住在腰马巷多少号,苏念打算进入腰马巷后,随便敲一家问一声孙贵同住在哪里。
街坊邻居的,应该都知道。
苏念正准备进入腰马巷,巷子口冲出来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孩子。
差点没有撞上苏念,还好苏念闪得快。
那小孩脏兮兮的,头发长的可以盖住整张脸。
脚上踩着一双变形的草鞋,意识到差点撞上苏念,那孩子朝着苏念说了一声,“对不起。”
而后,急匆匆的跑走了。
苏念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可怜的孩子,多看了一眼对方飞奔的背影。
脑海里浮想联翩,不知道那小孩的鞋子支撑多久,小孩可以跑多远。
苏念摇了摇头,甩掉心里那点悲悯。
苏念欲再次进入腰马巷,又一群小孩冲出来。
苏念被结结实实的撞到了腿,那小孩还怨怼的瞪了苏念一眼。
一边跑,一边跟上前面的队伍高声大喊。
“打地:主咯,打地:主咯,打地:主咯。”
“打死臭老九,黑崽子咯。”
后面一群小孩跑的方向明显是前面那个小孩所离开的方向,苏念皱眉。
不管在什么时候,以强凌弱,以多欺少的事情都存在着。
前面的那个小男孩脏兮兮的一看就是没有父母疼爱的,甚至是没有父母,没有家的存在。
所以才会被那群人欺负。
苏念因为自身的原因,对于那些与自己又
想着自己这一次过来的目的,苏念忍住了要帮忙的想法。
苏念走进腰马巷,看着转角第一家门口干干净净的,苏念上前敲门。
“咚咚咚。”
不一会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梳着妇人头发的中年女人从里面探出个脑袋来。
看到站在门口的苏念一脸防备。
“你找谁?”
苏念急忙开口,“我找孙贵同,请问他家在哪儿?”
听到苏念说找孙贵同,妇人露出了一脸晦气的样子,看着苏念的目光更是一言难尽。
苏念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妇人看着苏念撇了撇嘴,到底告诉了苏念地址在哪里。
“左手往里数第四家就是了。”
说完以后,便把门给关上。
站在门外的苏念还听到了那妇人嘀咕的声音。
“怎么丧良心的孙贵同还有人找,真的是奇怪。”
苏念心里不好的预感在听到这话,还有看到左手第四家门口落了一地瓜子壳时,心里不好的预感加深。
苏念走到孙贵同家门口,敲门了三下,力度不轻不重,确定里面可以听到。
苏念等了大概两分钟,还是没有人出来开门,苏念皱了一下眉头,再次敲门。
里面的人不乐意了,苏念站在门口就听到了尖锐的女人尖叫声。
“敲什么敲?把门敲坏了你赔啊?”
喊完一句,女人还觉得不痛快,拉长了声音又吼了起来。
“有娘生没养娘的小兔崽子,不是让你走了吗?怎么还来敲门,你是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活腻了,想跟着你那个小姐娘还有短命鬼哥哥一起死是不是?”
也不知道骂的人是谁。
还没见到人,苏念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周先生描写过的某个泼妇形象。
果然不出苏念的所料,门被人从里面暴力的打开,里面露出一个薄嘴唇,高颧骨,吊梢眉,三角眼,一脸刻薄相的女人。
双手叉腰,上大下小就像是圆规。
那女人用着自己的三角眼看着苏念,吊梢眉高高的扬起来。
开口的语气更不好,直接问苏念,“你谁啊?”
苏念冷着脸对上女人的眼睛,问。
“孙贵同在家吗?”
开门的人叫胡艳红,胡艳红见着苏念出色的脸蛋如花似玉一般,心里划过嫉妒。
抬着脸,用鼻孔对着苏念。
“找孙贵同,你谁啊?”
苏念面无表情的看着胡艳红,不懂对方在神气什么。
苏念赖德跟这种对自己一点儿认知也没有的人多说废话,浪费自己的时间,苏念直奔主题。
“我不找孙贵同,我找张宁静。”
听到苏念说自己是来找张宁静的,胡艳红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大惊失色。
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声,“张,宁,静。”
太阳落下一半,整个县城都红了。
秦一鸣光着脚一瘸一拐的向着自己的‘家’走去,即使太阳下山,秦一鸣仍然觉得石板上的温度烫脚,秦一鸣的身体还有脸跟着火辣辣的疼。
小孩紧咬着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就怕自己疼喊出来了,眼泪也跟着崩。
长长的头发盖住的脸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双本该纯洁无忧无虑的眼睛,此时里面一点儿光彩也没有。
秦一鸣的眼睛看不见希望,只有失望,所以才会暗淡无光。
十岁不到的小孩被无尽的失望吞没,秦一鸣抬头看红色的天空,谁能想到秦一鸣心里在问着什么。
所以人的命运从一开始生下来就注定了是吗?
不,秦一鸣牢牢抓紧自己手上坏了的草鞋,抿紧了自己的嘴唇,一步一步的走回了自己的‘家’。
然而小孩强撑的信念在看到年久失修的大门口,走来走去慌张不安的另外一个小孩时坍塌。
秦一鸣脸色大变,不管不顾的跑去,整个人被黑暗笼罩,浑身散发着恐惧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