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楚御当即翻身下床:“我去看看他!”
霍云栖摆摆手:“我劝你别去,那小孩儿眼瞎了,据说情绪不太好。”
程楚御一愣,攥紧手:“真瞎了?”
霍云栖嗯了声:“早就做完了手术,但一直没走,病房门口也有保镖守着,你根本过不去。”
“都做完手术这么久了,接回家养不是更好吗?”程楚御不明白,“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待久了精神会出问题的。”
“我们三宝果然不傻,”霍云栖见程楚御要骂他,连忙一脸堆笑,“你哥说你关心这事儿,我就赶紧去查了。”
“但院方有意隐瞒,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霍云栖说,“只知道,那小孩儿叫蒋云深,今年十六,好像是搞艺术的,天才级别。”
程楚御一愣:“这么年轻?就瞎了?”
“谁说不是呢,天妒英才啊。”霍云栖眯细眼,“不过,这些消息只能听一半,毕竟院方都隐瞒了,这事儿背后想来不简单,所以我打听到的消息,可能只是他们想让我知道的,不一定是真的。”
程楚御皱眉:“年纪这么小,就闹这种事儿,家族内斗?”
霍云栖摊摊手:“或许吧。”
“我带给你想要的消息了,那我一会儿,能不能出去约个会?”霍云栖一脸精打细算的模样。
程楚御摆摆手:“去吧去吧,就知道你待不住。”
“得嘞~”霍云栖突然来了精神,“但你得答应我,不能出医院,不然你哥会把我胳膊卸了的。”
上次他带程楚御去喝酒,半夜没回,已经被卸过一次了,有经验。
霍云栖走后,程楚御一个人在病房无聊,想起霍云栖说的,便偷偷溜出去,去了楼上。
一出电梯,确实看见好几个保镖,凶神恶煞的。
程楚御怀疑,这几个人是按照样貌恐怖程度挑选的。
没见到想见的人,程楚御就带着两瓶奶,去天台吹风了。
在医院待一天,快憋死了。
刚上去,就看见一名穿着病号服,双眼缠着绷带的少年。
夜风鼓荡着宽大的病号服,半长的头发被吹的微乱,听见声音,少年下意识回头。
月光洒在少年的脸上,美好之中带着一股格格不入的死亡气息。
想到死亡两个字时,程楚御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少年给人的感觉,确实像是坟墓里开出的洁白神圣的花……
蒋云深。
江邃。
程楚御的记忆阀门,终于松动,他快步跑上天台。
我们,真的见过的。
很早就见过了。
天台门打开时,一样的病号服,一样的半长发,一样是坟墓里开出的圣洁的花。
“哥哥。”
熟悉的声音,像是魔咒,唤醒了过去,连接了现在。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不一样的心境。
这一刻,程楚御突然想起了程北辰经常说的那句话,有些人,一开始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
就像沈文卿之于程北辰。
江邃之于他。
护士看见江邃并没跳楼的想法,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程楚御同护士说了句抱歉,护士离开后,天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程楚御走到江邃身边坐下,江邃目光一直追随着。
“我想起来了。”程楚御侧头看着他,“我们真的见过。”
江邃似乎很意外:“我以为,哥哥忘记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再想起了。”
“之前我爸说,不开心的事,就应该忘了,后来我就忘习惯了,”程楚御温和看着他,“然后一不小心,把你也忘了。”
原本,记忆里那个左眼血淋淋,右眼看神一样看着他的少年只是一个叫做蒋云深的过客。
但,当这个人的名字换成江邃时,那个眼神,让程楚御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程楚御伸手贴在江邃左眼眼尾:“疼吗?”
江邃笑道:“不疼。”
“胡说。”程楚御伸手抱住了他,脸埋在他颈侧。
“我要是早点想起来是你,你是不是就不把自己弄瞎了?”程楚御哑声问。
“一眼是过去,一眼是未来。”江邃温声道,“我看见哥哥第一眼,就只有右眼,所以,左眼本来就没用。”
程楚御下意识想说江邃疯了,但……突然想起,他好像就没正常过。
可这个从没正常过的疯子,用全身的热情在爱他。
“明天我们去领证。”程楚御又抱紧了些。
江邃一愣。
程楚御以为他怕自己没户口本,连忙松开江邃,吸溜了下鼻子,红着眼圈从衣服内兜掏出来一个本本。
“离家出走的时候,顺手偷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