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去镇南五金厂的路上,就将昨天晚上从野本甚藏处获得的情报,放进了死信箱。如果情况紧急的话,上午就可以向家里发报。
另外,朱慕云还向家里提了一个建议,鉴于自己手里还有两部电台,准备再建一个发报点。但是,这个点不能放在市内。古星对无线电的监视,达到了空前。就算自己能掌握电监科的规律,知道他们的缺陷。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碰到紧急情报,等不及晚上发报呢?所以,备用电台是必须的。而且,这个电台,还得放在城外。最好能过江,在河西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自己手里的电台分一台过去。遇到白天需要发报的时候,就不用城内的电台冒险。
同时,两部电台,共用一个频率和呼号,也能让电监科无所适从。无论是从安全上考虑,还是从实际情况出发,在郊外准备一部电台,都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这只是朱慕云的建议。能否批准实施,还要看家里的意思。他相信,家里一定会考虑到野草情报小组的实际情况,替他想一个周到而安全的办法。
朱慕云像往常一样,提前二十分钟到了镇南五金厂。这个时候,正是各个部门开始陆续有人来上班的时候,而李邦藩也一般早就到了办公室。此时,朱慕云去汇报工作,既不会显得突兀,也不会跟别人挤。
然而,当他今天去汇报的时候,发现今天有人捷足先登:孙明华竟然在里面汇报工作。
朱慕云突然想到了邓湘涛的计划,孙明华这么早就来汇报工作,会不会与刘澄宇有关?对刘澄宇的叛变,朱慕云并不关心。他唯一想知道的,是刘澄宇到底为何会叛变。
等到上班之后,孙明华依然没有要出来的迹象。朱慕云很是无奈,只好踱到尹有海的办公室等候。
“朱处长,今天汇报的工作是不是很紧急?”尹有海问。
“那倒不是。”朱慕云摇了摇头,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如果早上不跟李邦藩见一面,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做一样。
“今天恐怕会晚一点,你要是不急的话,可以先回去。等局座得闲的时候,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尹有海想了想,说。朱慕云每天的汇报,更像是一种仪式。
“那就多谢尹主任了。”朱慕云微笑着说。
原本,他是想从尹有海身上获取线索。但尹有海的嘴,一向是严而着称,也就是朱慕云,换成其他人,怕是一点风声也听不到。
既然尹有海说,会晚一点,李邦藩肯定是在谈什么重要的事情。李邦藩和孙明华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是昨天晚上又发生了什么?还是……
蓦然,朱慕云想到了,肯定是与刘澄宇有关。邓湘涛的行动已经开始了,刘澄宇再次获得“重要”情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等会局里又会有行动。
当然,这样的行动,与朱慕云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不是涉及到进出城,或者法租界的事务,基本上都是情报处,或者行动队的事。
朱慕云只想向李邦藩汇报,关于张斓的事情。对他来说,其实汇报什么并不重要,每天与李邦藩见一面,才是最重要的。因此,朱慕云回了经济处的办公室,给自己倒了杯茶,安心的等着尹有海的通知。
此时在李邦藩的办公室,孙明华确实在向李邦藩汇报最新情报。孙明华确实是从刘澄宇处,获得了最新的情报。这个刘澄宇,并非孙明华发展的情报员,而是主动投靠的军统人员。
按说,到了刘澄宇这样的级别,在军统也不算低。他是中央警校特警班第一期毕业,在军统也算有点资格。况且,参加军统近三年时间,不说立了多少功,至少没出什么事。可是,为何突然会投诚呢?
对这一点,孙明华刚开始也很疑惑。但是,刘澄宇坦诚的告诉他,自己是在军统受了委屈。以他的资历和能力,此次调到郊外组,不说当组长,至少也得是指导员吧?可是上面却只给了他一个副组长。
在古阳组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指导员。虽然古阳组的规模和级别,要比郊外组低一些,但一个是二号人物,一个是三号人物。上面管自己的人还多了一个,他心里当然特别不痛快。
到郊外组后,他与陈则民和董正的关系,处理得也不是很好。陈则民和董正的资格比他还老,他们都是36年就参加了军统。军统虽然是个情报部门,但也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当初朱慕云的档案,从息烽班调到临训班,就是给他增加了资历。对朱慕云现在的职务,有很大的帮助。
昨天晚上,刘澄宇突然与孙明华见了面。他向孙明华提供了两个消息,其中一个,是刚刚获得的,军统古星区行动处长邓阳春,将与重庆派来的人员,在法租界接头。另外一个消息,是以前早就有传闻的。
一直以来,郊外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策反军队。只是,因为日军在正面战场“屡战屡胜”,让这些伪军不敢轻易更换旗帜。至少,以刘澄宇得到的消息,郊外组在这方面,并没有太大的进展。
但是,昨天晚上,他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一直以来没有进展的重返,竟然有了重大突破。这件事,比发现邓阳春要与重庆来人接头的消息,更令孙明华兴奋。
对刘澄宇的忠诚与否,孙明华刚开始也很疑惑。对任何主动投靠的对方人员,他都保持着特别的警戒。除了不相信对方的忠诚外,还得担心,会不会是军统故意打进来的人员。
可刘澄宇提供的情报,很快就证明了他的忠诚。特别是机场的破坏行动,虽说最后关头,军统取消了行动。但是,政保局也及时消除了一次重大事故。据孙明华得到的消息,在军统取消行动后,机场那边的劳工当中,有数人神秘失踪。
这些失踪的人,孙明华都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身份都很可疑。不如意外的话,应该是军统的行动人员。他们进入机场的时间不久,又突然离开,目的当然只有一个。
“局座,邓阳春是行动处长,他与重庆方面接头,肯定又要搞什么破坏行动。我建议,趁这个机会,实施抓捕。”孙明华兴奋的说,好不容易有了古星区重要人员的消息,他当然不想放弃。
像邓阳春、井山这样的人物,孙明华从来没有奢望,要策反他们,也不会放什么长线,只要有机会,先抓起来再说。至于军统策反易尚海的事情,反而可以缓一缓。
“有把握吗?”李邦藩问,能抓到邓阳春,当然是好事。但如果打草惊蛇,甚至暴露了军统的卧底,就得不偿失了。
“不敢说百分之百的把握,但也有八成。”孙明华笃定的说。
“八成可以了。需要怎么配合,尽管说话,保证全局各个部门都听你调遣。”李邦藩说。
“此事越低调越好,我看,就由二处协助就可以了。”孙明华想了想,说。邓阳春的接头地点就在法租界,情报处在法租界执法,必须要有宪兵分队的配合。否则遇到巡捕,反而会把情报处的人当成是不法分子。
“只有二处够了么?”李邦藩有些担心,朱慕云做事求稳,这是好事,但有的时候也会坏事。
“够了,只要二处负责外围,不让其他人捣蛋,剩下的事,我们自己就能做好。”孙明华信心满满的说。
“此事你与朱慕云沟通吧。”李邦藩说。
“这不合规矩,还是请局座给他打个电话。”孙明华说,他与朱慕云的私交确实不错,但涉及到抓捕抗日分子,必须走正规程序。
虽然他很有把握,可如果失败了呢?况且,孙明华还欠朱慕云一个人情。把二处拉上,也让朱慕云跟着沾点光。
“好吧。”李邦藩点了点头,孙明华这样做,既是为了体现公正,也显得尊重自己。
“多谢局座。易尚海那边,应该如何处理?”孙明华又问,易尚海属于古星绥靖主任公署教导团,手下有一个教导连,驻守在机场附近。
“既然是我们得到的情报,当然由我们处理。”李邦藩坚定的说,绥靖主任公署是一个军事机构,虽然也搞点情报,但主要是军事情报为主。这件事,如果交给绥靖主任公署,最终只会不了了之。
“我会把易尚海严密监视起来,可是,如果他突然起事,我们的人,恐怕无法压制。”孙明华担忧的说。
“这有何难,我可以给你调一个营,再让局里的宪兵小队协助你,易尚海部只要敢有异动,就地消灭之。”李邦藩冷冷的说,胆敢朝三暮四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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