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煌侯住的房屋在松林的正中,方圆几十丈的一片平地,目之所及都被白雪覆盖,丁风目视远处的雪山,连绵起伏,有些时候他就想,山的后面是什么?往往这个时候,他就会登上去,可每次发现其实山后面是另一座山,就像他追寻的真相一样,拨开迷雾露出的又是一个新的迷雾。
连一行看着远处的松林,目之所及也只能看得见深处几米,丁风带着他进来的时候,他特意留意了行走的路线,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根本记不得了,脑中却一片混乱,就像埋在二十年的仇恨一样,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丁风收回了目光,一个红影从松林出现,他知道是谁来了,他也应该来了。
人未到,顾侠之的声音就到了。
“这个兄弟说是你的朋友,我记得你说过有个姓肖的朋友,想来就是他了。”
红衣肖红炼,顾侠之看见这个年轻人第一眼就知道他就是丁风提起的肖红炼。
肖红炼的目光看向丁风身后的屋内。
“他老人家在吗?”
“在。”丁风走过去拍了拍肖红炼的肩膀。
肖红炼点了点头,风尘仆仆的样子看着有些憔悴,消瘦而英俊的脸因激动而有些不自然。
他有些期待,却又紧张,慢慢的踏入了房间。
丁风心里很温暖,也很高兴,为肖红炼,更为肖煌候。
日已西沉,肖红炼走出房间把大家都叫了进去,。
“猜我路上遇到了谁?”肖红炼道。
“谁?”
“马三,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快的找到这里。”肖红炼道。
“你认识马三。”顾侠之和李双双同时问道。
“以前不认识,曾在南口镇见过一面。”那晚马三在夏方真家里偷听到了独眼的秘密,发现了独眼的梅花针,出来的时候遇到了肖红炼,虽然只是擦肩而过,但马三对肖红炼印象很深,肖红炼也认出了马三的刀,在路上相遇之时,二人都想起了南口镇上的那一晚。
“马三让我告诉你一件事。”肖红炼说完,又扭头看了看二叔。
“那个人是夏中贤,劫走夏天启的人是夏中贤。”肖红炼的话让所有人都惊讶,包括眯着眼的花千里。
“什么,怎么可能?”顾侠之道。
肖煌候也是一愣,身体一震。
肖红炼将马三在南口镇和白庙村的遭遇讲了一遍,丁风和顾侠之面面相觑,李双双和方醒还有花千里三人也对蓬云寺的事情知道一些,谁会想到出现的这个人是死去多年的夏中贤呢?
“马三没事吧?”丁风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肖红炼点了点头。
夏家就是以前的白家,当年夏中贤出手为了与连洛两家的仇恨,温天养是为了肖二爷的神工机鉴;古月中是为了藏宝图,那个使魔魂剑法被夏中贤称为大侠的那个人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丁风猜想主谋应该是那个大侠,他从墨空岛得到了魔魂剑法,墨玉手也可能是他给夏中贤的,凭夏中贤的本事是进不了墨空岛的。
“夏中贤肯定是想把一身功力传给夏天启,如果这样,他活不了多久了。”肖煌候叹了口气,并不是因为夏中贤活不了多久,而是因为他没有死在自己的剑下。
“我在来这之前我去了一趟雁山。”肖红炼接着说道。
肖红炼师出雁山,从小在雁山长大,但这却是他从十岁那年离开雁山之后第一次回雁山。
肖红炼的师傅任月楼是雁山派第十三代弟子,这一代弟子出色的有很多,任月楼当年在江湖之上也算响当当的人物,他与肖东海交情颇深,当年肖东海将肖红炼交给了他。那时肖红炼刚满月,任月楼将其交给了山下的一对农夫抚养,三岁之后才带在身边,对外就说收养了一个亲戚的孩子。
肖红炼回雁山之前先去见了师傅,他心里一直在猜测夏天启如何知道自己身世的。夏天启会墨玉手,他师傅肯定与当年肖家庄的事情有关系,也许就是在悬崖边打伤丁风的那个人。任月楼并不清楚肖家的事,对于夏天启如何知道肖红炼的身世,他也一直有所怀疑。夏天启师出雁山,难道与秋左良有关?任月楼想起了此人。
雁山之上人来人往,大多是江湖中人,二十年前任月楼带肖红练回雁山之后担心引起别人的怀疑,并没有门派中居住,在雁山黑龙潭不远处找了间草屋居住。
十四年前,任月楼的师傅又新收了一个叫秋左良的弟子,这个徒弟很怪,居然也不与师兄弟同住,偏偏看中了黑龙潭,也在旁边找了个草屋,离任月楼的住所不太远,深居简出的一个人生活。虽然离得不远,但两家人都不出门,相安无事也并无往来,就这样过来四年,直到那一天晚上。
那晚像往常一样,肖红炼练习剑法直到亥时才去休息,任月楼收拾了一番后调息打坐思考一下肖煌候给的半部剑法,他也是边教边琢磨,对于肖煌候的剑法还是不怎么理解。
要不是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任月楼估计不会发现篱笆墙外的秋左良,这个人来了多长时间任月楼不知道,估计时间不会太短。借着月光能看看到衣服之上的点点露水。
“秋师弟,深夜造访有何贵干?”任月楼道,虽说是同门,但素无往来,并没有什么情谊,他有些担心,如果让秋左良看到肖红炼所练剑法就不妙了,也不知道此人是否认得出肖二爷的剑法。
“没什么,只是路过而已,叨扰了。”秋左良面无表情的看着任月楼,转身离开了。
任月楼有些奇怪,这个人怎么这么阴冷,按理说此人这个年纪肯定是带艺拜师,但就算这样,他的气息与雁山派也相差甚远,师傅为何收此人为徒。奇怪归奇怪,但秋左良并未多想,但一个月之后发生的一件事让任月楼感觉事情不妙。
那两日,由于师门有事,任月楼出去了一趟,临走之时特意嘱咐肖红炼不要出门,在家好好练习剑法。他回来之后问起这两天的情况,肖红炼说秋师叔路过,看见他正练习剑法,就指点了几下,还让他将所学的剑法全部练了一遍。
任月楼心里一沉,他知道秋左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路过,也没这个好心指导肖红炼,难道是那晚认出了肖二爷的剑法?
肖东海将肖红炼交给他之时,他曾承诺一定要将孩子培养成人,肖家出事以后他就更加加倍小心,这是肖家唯一的血脉,如今不管这个秋左良目的如何,任月楼都丝毫不敢大意,他当即决定离开雁山,从此隐姓埋名躲了起来。
从此在也没有回过雁山。
肖红炼找到任月楼说了对夏天启知道自己身世的疑惑,任月楼回忆起当时的事,猜测最有可能知道他身世的人就是秋左良。肖红炼决定回一趟雁山,可回雁山之后才知道这个秋师叔离山有几年了,至于去了哪里不得而知。
“秋左良,哼,看来他就是夏中贤,没想到一直隐藏在雁山。”肖煌候道。
“夏中贤成名多年,就没人认出他吗?”连一行说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
大家也觉得不可能,雁山派中肯定有人见过夏中贤。
“恐怕认不出,他的样子变化太大了,当年与夏中举差不多,你们想想他现在的身材。”肖煌候想起在蓬云寺遇见夏中贤的样子,夏中举身材魁梧,可夏中贤连他一半的身高都没有。
“是啊,现在跟个瘦猴差不多,也就...。”顾侠之看了看旁边的方醒,“也就跟这个猴子差不多。”顾侠之指了指方醒。
方醒瞪了顾侠之一眼,扭过头看向肖红炼,他觉得肖红炼丁风比顾侠之顺眼。
“可他为什么选择在雁山?”丁风道,要知道雁山是大派,人多眼杂,很容易被发现,与其躲起来修炼墨玉手,还不如找个深山更加安全。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大家也都很疑惑。
孤傲了一辈子的肖煌候,在一天之内悲喜交加,这个老人也有些累了,亲情的温暖让他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笑容。